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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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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沈念姻一醒來,見給自己擦洗身子的人不是她的貼身婢女,便知道自己的伎倆怕是要敗露了。

  為今之計,她只能牢牢抱住魏玄這棵大樹。

  “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仰頭望著魏玄,眼淚順著眼角滑落,沒入發間:“太醫說我有孕了,可是忽然有一日,我在碗底摸到了一張紙條,說我壓根就沒有身孕,我的喜脈是因為服用了一種假孕的藥物。”

  “我一開始并未當回事,直到幾日前,得知陛下厚賞廣仁堂的事情。”

  “我心里存了個疑影兒,便尋來了云箭草試了試,結果…”

  沈念姻泣不成聲,單薄消瘦的身影仿佛寫滿了無助。

  魏玄眉頭緊皺,欲扶她起來。

  她卻執意不肯。

  她搖頭,拭去眼淚的模樣堅韌又頑強。

  “原來,我竟真的沒有懷孕。”話至此處,她苦笑了一下,像是對命運的捉弄感到無可奈何。

  再次抬眸看向魏玄時,她的眼神里滿是對他的愧疚和歉意:“可是怎么辦呢?世子你那樣高興我們有了屬于自己的孩子。”

  “你甚至連孩子的名字都起好了,我要如何告訴你這個晴天霹靂呢?”

  “我不想看到你傷心失望的表情…”

  她說著,眼淚再次連珠而下:“而且我也怕,怕我據實相告后,你會露出方才那樣懷疑的神色,那比殺了我還要讓我感到難受。”

  “所以我不敢說。”

  “一時鬼迷心竅,便想著,不如干脆假裝小產好了,讓這個本就不存在的孩子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消失在這個世間。”

  “很可笑是不是?我竟不知,自己幾時也變得這般心機深沉…”

  她話未說完,卻被魏玄激動地打斷:“我不準你這樣說自己!”

  見狀,香蘭無聲地“臥槽”了一下。

  她心說,還能這樣?!

  魏老夫人瞇了瞇眼睛,轉頭看向一旁的侯夫人,用眼神傳遞著心中的想法:你兒子,是傻子。

  侯夫人輕輕抿唇:也是您孫子。

  末了,二人一起轉頭看向了身邊默不作聲的阮星狐,不約而同地送去了充滿歉意和同情的目光:我們家這二傻子,是你夫君。

  阮星狐面上并沒有什么特別的表情,從始至終都平靜地看著那二人在旁邊上演相親相愛的戲碼,冷靜得近乎詭異。

  其實沈念姻假孕一事,她事先是知道的。

  沈棲姻說的。

  她告訴阮星狐此事,并不為對方能幫著她一起對付沈念姻,而是給她提個醒,免得她哪日著了沈念姻的道。

  事實證明,她的擔心也并不多余。

  瞧瞧她這位大姐多能干,如此緊迫的情形下,都能編出這樣一套謊話來,將禍水東引,這睜眼說瞎話的能力,比之她也不遑多讓。

  她像是演上癮了,說完那些話后,便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一副愛莫大過心死的樣子:“我犯下大錯,再無顏面在侯府待下去,請世子休了我吧。”

  沈棲姻拍手道:“成全她、成全她、成全她…”

  魏玄狠狠瞪了她一眼。

  轉而面對沈念姻時,又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說什么傻話!”

  “我這條命都是你救的,豈會因為你撒個謊就將你厭棄了的道理,不過今后再遇到任何事,都切記要與我商量,不要再自己傻傻地胡思亂想了,嗯?”

  “嗯!”沈念姻這才破涕為笑:“其實,我方才之所以找棲姻出去,就是想讓她幫我看看,是否還有別的法子。”

  “沒想到…”她怯怯地看了沈棲姻一眼,像只受驚的兔子,仿佛對面是什么洪水猛獸一般:“沒想到她說什么都不肯。”

  她話音才落,沈棲姻便直接來了句:“你是不是謊撒得太多,自己都忘記自己之前說過什么了?”

  “棲姻…”

  “方才要給你把脈,你不肯,說什么我素日不喜歡你,怕我趁機害了你,這會子又說要與我商量你假孕的事情,你自己聽聽這話覺得可信嗎?”

  沈念姻一僵。

  她下意識將求助的目光投向魏玄,卻聽沈棲姻緊跟著說道:“你說你不知道是何人給你下了假孕的藥,我可以讓你知道。”

  “此藥是以毒草入藥研制而成,尋常大夫控制不好伎倆是會吃出人命的,因此上京城內敢出售這種藥的不出三家醫館。”

  “其中一間,便是我們廣仁堂。”

  “再則,這東西不是治療跌打損傷的常見藥,又兼價格昂貴,是以素日買的人并不多,只消打聽一下,便可知道這藥是即使被人買走的,再對比一下那日進出侯府的下人…”

  有心查,總能查到的。

  沈念姻聽了這話,臉色瞬間就變了。

  沈棲姻明知故問道:“大姐臉怎么白了?是小產后虛弱嗎?”

  說完,沈念姻的臉頓時變得更白了。

  魏玄皺眉道:“你何必這般陰陽怪氣?”

  “你不喜歡陰陽怪氣啊?那我直接罵好了。”沈棲姻涼涼一笑,寒聲說道:“有些人樂意被人當成二傻子被耍得團團轉那是他的事,但別捎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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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罵誰傻?!”

  “連我在罵誰都聽不出來,要不你試試動動脖子上的那個球,它叫腦子,能用的。”

  “你!”

  “若非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你當我樂意搭理你?”沈棲姻冷笑:“你以為我方才說那么多,是為了揭穿她?”

  她拂袖收回指向沈念姻的手,一字一頓道:“我是在說給你聽,蠢、貨!”

  “你…”

  “你也不想想,她若真是出于無奈,進而選擇假裝小產來平息這場風波,那方才你救她回來,她為何不依不饒地非說是有人要害她和她的孩子?她哪來的孩子?”

  魏玄這下才徹底沒了聲音。

  這一幕,看得魏老夫人等人驚奇不已。

  能指著鼻子把魏玄罵到啞口無言的人,沈棲姻算是第二個。

  武安侯是一個。

  魏老夫人一臉贊許地打量著她,視線微移,等落到沈念姻身上的時候,便只剩下一片攝人的寒意。

  她也是女人,也打這般年歲過來的,知道她的不易,因此素日她使些小手段籠絡魏玄的心,只要不威脅到阮星狐正室的地位,她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得過且過。

  但這次的事,她鬧得太大了。

  “侯府雖大,卻也不是什么人都容得下的。”

  “老夫人…”沈念姻聽懂了她的弦外之音,嚇得“撲通”一下就跪了下去。

  “你跪我,是拜別,還是求我別趕你出去?”

  “我…”

  沈念姻一時支吾,難以作答。

  若說是求老夫人開恩收留,可她方才還提出讓魏玄休了自己,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可若說“拜別”,萬一老夫人順勢而為怎么辦?

  心中思慮萬千,面上也不過一瞬,沈念姻淚眼婆娑地看了魏玄一眼,似乎是此生最后一面似的,然后朝老夫人磕了一個頭,堅定道:“念姻拜別老夫人。”

  她在賭!

  賭魏玄重情重義,不會對對他有救命之恩的自己放任不管。

  果不其然,一聽說她要走,魏玄立刻就開口幫她求情了:“…祖母,您就看在孫兒的面子上,饒過她這次吧。”

  魏老夫人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我若不依呢?”

  “她一個弱女子,若被趕出侯府,何以為生?”魏玄滿眼不忍:“孫兒這條命是她救回來的,祖母若執意逼她走上絕路,那孫兒唯有陪她一起。”

  “你…”

  魏老夫人怎么都沒想到,他會說出這么沒出息的話來!

  倒不是她迂腐,認為一個男人沉湎于情愛就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但也得看看對方是個什么樣啊。

  要知道,他老子可是比他還要兒女情長,關鍵是她這兒媳婦值得啊。

  但再瞧瞧他找的這個…

  什么玩意兒!

  怪道人家說“魚找魚,蝦找蝦,青蛙陪蛤蟆”,他們自家這個也不是個好樣的!

  回過神來,魏老夫人眉目沉沉地嘆了口氣,說:“把她帶回去,看好了,如若再犯…”

  “孫兒定不饒她!”

  “不止是她。”魏老夫人看著這個自己從小疼到大的孫子,咬了咬牙,狠心道:“再有下次,你便和她一起滾出侯府!”

  魏玄心里陡然一驚,訥訥道:“…是。”

  沈念姻所依仗的,無非是魏玄的真心,可沈棲姻覺得,真心或許能抵擋風刀霜劍,卻未必能扛得過一地雞毛。

  至少離開靈巖寺時,魏玄待沈念姻就已經不像來時那般殷切了。

  香蘭見了直叨叨:“奴婢覺著他們倆綁在一起挺好的,一對癲公癲婆,可千萬別分開了,再去禍害別人。”

  沈棲姻深覺有理。

  這主仆二人一邊在背后蛐蛐沈念姻和魏玄,一邊往靈巖寺的后山走去。

  蕭琰帶著初四他們正等在那呢。

  她猜測過沈念姻或許會找殺手,為防萬一,她便事先和蕭琰通了個氣,由他出面,揪出為沈念姻賣命之人。

  可初四卻說:“姑娘所料不錯,后山之中的確埋伏了刺客,不過都已經死了。”

  沈棲姻看向蕭琰:“你殺的?”

  “不是。”蕭琰幫她緊了緊身上的披風,道:“他們是自盡。”

  “自我要求這么高啊?!”沒完成任務就不活啦?

  “噗——”

  話落,旁邊忽然響起幾道突兀的笑聲。

  沈棲姻循聲望去,就見幾張生面孔站在蕭琰身后不遠處。

  數目相對,那幾人頃刻間拜倒:“屬下見過姑娘。”

  “他們也是你的護衛?”和初四一樣?

  “算是。”

  其實這些人原本和熊鹿他們一樣,都是他的心腹,不過后來,陛下有意將其收歸朝廷,他便擇出明面上的那些人來入仕,其余人依舊作為他的私兵。

  沈棲姻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疑惑道:“你們方才是在笑我嗎?”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取笑您的意思。”為首之人連連擺手,隨即又頂著一張大紅臉撓了撓脖子,期期艾艾地說:“就是覺得姑娘方才那話說得怪可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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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那幾人紛紛點頭附和,陸續開口解釋道:“他們自裁,不是因為對自己要求嚴格。”

  “姑娘不知,那些人是死士。”

  “完不成任務或是被俘,唯有一死。”

  死士…

  這是沈棲姻前世從未接觸過的存在。

  但聽他們說完,她心里也大概有了些了解,這樣難得的人物,會是沈念姻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婦人能操控的?

  想到什么,她抬眸看向蕭琰,求證道:“沈念姻背后有人?”

  “嗯。”

  “那你知道是誰嗎?”

  “不知。”武安侯府那邊,不是他的重點關注對象:“不過你想知道,我可以查。”

  “那倒不用。”

  她原想著若他知道就問一句,卻沒必要浪費那個時間和精力特意去查。

  是誰都不重要,沈念姻遲早要完蛋,背后之人若要為她出頭,她接招就是了。

  蕭琰還有要務要忙,需要趕回城中,沈棲姻想著來都來了,準備采點藥再回去,便沒有與他同行,只帶著香蘭和初四進山去了。

  路上她問初四:“是你把沈念姻扔井里去,還往她身上扔猴粑粑的嗎?”

  她原話只是說讓他暗中盯著她,尋機讓她吃點苦頭,沒想到他居然超常發揮了!

  誰知初四卻一臉“你怎么能這樣冤枉我”的表情,說:“姑娘!您說什么呢?屬下怎么可能玩那么臟的手段?”

  “哦,那對不起…”

  “我只是把人扔到了井里,朝她身上扔粑粑是世子爺吩咐的。”

  蕭寒玉,他還有多少驚喜是她不知道的?

  走了兩步,沈棲姻又問:“那那只猴兒呢?”真像魏昭說的那樣,是意外跑來的?

  “噢,也是我們世子爺叫抓來扔在那兒的。”對此,初四頗為得意地說道:“世子爺說了,比起被不知名的人推到井里去,還是被猴兒推下去更讓人感到窩火和郁悶。”

  沈棲姻聽得嘖嘖稱奇。

  好好好,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這餿主意一筐一筐的。

  這三人一邊閑聊,一邊采藥,經過一處岔路口的時候,沈棲姻的腳步忽然頓住,只見不遠處,有一個人渾身是血的倒在了樹下,生死不明。

  初四的目光倏然一凝:“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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