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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當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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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嬤嬤心跳都好像嚇停了!

  “二小姐可不敢亂說啊,這壓根就是沒有的事兒!”

  “老夫人可是您的祖母,您怎么能如此揣測她呢?”

  “定是有人故意…”

  不等她說完,沈棲姻卻淡聲打斷了她的話:“可是祖母在老家寒州的那位遠房表哥?”

  戴嬤嬤眼皮“突”地一跳!

  她努力揚了揚唇,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什、什么遠房表哥啊?二小姐這又是打哪兒聽來的胡話?”

  “您可別聽別人亂說。”

  “老太爺去世得早,俗話說,寡婦門前是非多,老夫人一個人拉扯孩子長大,難免有些閑言碎語,但您是晚輩,豈有當真之理!”

  沈棲姻目光平靜地看了她一會兒,似乎是在估量戴嬤嬤所言的真實性。

  半晌后,她輕輕嘆了口氣,緩緩起身。

  見狀,戴嬤嬤剛要松口氣,就聽她說:“罷了,嬤嬤既然不想說,我也不便強人所難,索性我直接去問祖母好了。”

  戴嬤嬤大驚:“問什么?!”

  沈棲姻一派純真的樣子:“自然是問她老人家,與那位表哥是否還有來往啊。”

  “哎呀,不過這樣,怕是就要將嬤嬤你置于險地了。”

  戴嬤嬤面露不解。

  沈棲姻“好心”地為她解惑道:“我是怎么知道那位表哥和祖母之間的風流韻事的呢?難道祖母會認為我是憑空猜出來的嗎?”

  “還是說,是嬤嬤你口風不緊,泄露了出去?”

  戴嬤嬤矢口否認:“我不是!我沒有!你憋胡說啊!”

  沈棲姻輕笑:“嬤嬤這么緊張做什么?”

  “我自然知道你是無辜的,但我知道沒用啊,你得讓祖母相信這一點。”

  “可易地而處,若換了是你,你信嗎?”

  戴嬤嬤心說,我當然不信啊!

  誰能想到她靠猜就猜這么準!

  見戴嬤嬤臉上寫滿了驚憂,沈棲姻復又坐回到石磨邊的凳子上,慢悠悠地繼續說:“嬤嬤如今處境艱難,也沒想過要以此密事來要挾祖母,讓自己的日子過得舒坦些,想必是你心里清楚,一旦舊事重提,祖母絕對不會放過你。”

  “你就算是要到了銀子,怕也沒有命花。”

  “如今換我在祖母面前提及此事也是一樣,她第一個懷疑的人還是你!也只會是你!”

  戴嬤嬤都要哭了:“…您、您到底要干什么呀?”

  “嬤嬤自個兒都自身難保了,居然還關心我要做什么,我好生感動。”沈棲姻神色欣慰,可轉瞬就道:“所以,到底要不要告訴我?”

  戴嬤嬤:“從前是我豬油蒙了心,開罪了二小姐您,但大嘴巴子我也挨了,如今更是被攆出府了,您就高抬貴手,放我一條生路吧。”

  “我放了呀。”沈棲姻目光溫和:“你告訴我祖母的事兒,我就不去直接找祖母求證,她自然也就不會懷疑你,你不就安全了嗎?”

  “而且我又不白問,還給你準備了銀子,否則我一劑毒藥灌下去,嬤嬤覺得自己能撐到幾時啊?”

  沈棲姻的語氣太過稀疏平常,全然沒有半點威脅人時的兇狠邪惡,可她態度越是溫和,戴嬤嬤就越是覺得毛骨悚然。

  的確,她如今還愿意掏銀子,好言好語地同自己商量,萬一待會兒沒了耐性,翻臉跟自己來硬的,自己又能如何?

  想想自打二小姐叫人打了自己之后,老夫人的種種行為,戴嬤嬤也是寒心。

  兩廂夾擊之下,戴嬤嬤最終咬牙道:“…好,我說!”

  原來,沈老夫人年輕之時曾有過一位竹馬少年郎,就是那位遠房表哥,那人名叫郭桉。

  他書念得好,立志要入朝為官,那一年科舉,便進京趕考去了。

  誰知這一去,音信全無。

  沈老夫人呢,又到了出閣的年紀,耽誤不得,便由父母做主,嫁給了沈棲姻的祖父。

  誰料天不假年,沈老爺子早早的便去了,留下沈老夫人寡婦失業的,日子屬實是過得艱難。

  恰好這時,郭桉衣錦還鄉,回去祭祖,便將他們娘幾個接到了上京照顧。

  結果照顧來照顧去,就照顧到一塊兒去了。

  再然后,郭桉仕途不順,遭到了貶斥,下放兗州,二人這才斷了。

  “兗州距離上京千里之遙,那之后,他們便再未見過。”從回憶中抽身而出,戴嬤嬤不覺嘆了口氣:“想想如今,也有十幾年了。”

  “照你所言,郭桉對祖母這般照拂有加,父親就半點都沒覺出不對勁嗎?”

  “…一開始那會兒,老爺年紀還小呢,哪里懂得這些。”戴嬤嬤的神色稍顯尷尬:“后來雖然長大了,但老夫人與郭夫人關系要好,兩家有來有往也是常理,他便沒有多想。”

  沈棲姻:“…”

  合著那郭桉有媳婦啊!

  她剛剛絮絮叨叨地講了半天也沒提啊。

  還有啊,她祖母和那位郭夫人關系要好,然后背地里睡人家夫君?

  這都什么事兒啊!

  該說的都說完了,戴嬤嬤也如愿拿到了銀子,送沈棲姻出門的時候,忍不住問了一句:“奴婢還是想不通,二小姐您是怎么知道那位郭老太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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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沈棲姻淡淡一笑:“嬤嬤確定想知道?”

  “額…”戴嬤嬤眉心一跳,改了主意:“…您慢走,有不清楚的地方再來。”

  “好。”

  其實沈棲姻會知道郭桉,蓋因前世之故。

  沈蒼派人將她從莊子上接回來,準備將她嫁給秦隸時,她曾在府里見過郭桉,當時她就覺得奇怪,她祖母那么唯利是圖的一個人,怎么會平白養一個八桿子都打不著的遠房表哥三年之久!

  因此在得知沈老夫人有可能紅杏出墻后,她第一個懷疑的對象就是這個郭桉!

  沒想到一猜一個準兒。

  從戴嬤嬤的住處離開,沈棲姻往廣仁堂的方向走,路上竟偶然碰到了司圖南。

  穿著合身的衣裳,雖不是什么名貴的料子,卻干凈整潔。

  頭發也梳得一絲不茍,再不復當日臟兮兮的模樣。

  他也看到了沈棲姻,便“顛顛噠噠”地跑了過來。

  沈棲姻覺得奇怪:“你不是應該在吳夫子家里念書嗎?”

  “夫子白日里要在書院授課,只有早晚有時間教我,我上午做完夫子布置的功課,午膳后便出來給人跑跑腿,強身健體,還能賺點小錢。”

  他如今吃住皆在夫子家里,就連他的衣裳鞋子也是夫子買給他的,所以他想賺點銀子貼補家用。

  沈棲姻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問:“收成如何?”

  “…不怎么樣。”司圖南垮著一張小臉,語調都是往下走的:“有時運氣好了能賺幾個銅板,有時一文錢也賺不到。”

  “那你要不要來醫館幫忙?”

  近來天氣陡然轉涼,生病的人多,師兄有時要去山上采藥,她又要在棲鷹閣和侯府兩邊跑,偶爾趕上他們都不在,師弟診病,春生一個人負責抓藥,偶爾還要熬藥,難免忙不過來。

  若是有人幫手,倒還好些。

  “每日五文錢,當日結算。”

  “五文錢?!”

  “嫌少?”

  “不是啊,我是沒想到你這次居然這么大方!”

  “…”罵得挺臟的。

  司圖南捂著嘴“咯咯”地笑,說:“你為何這般好心幫我?”

  聞言,沈棲姻卻蹙了下眉頭,隨即很快舒展,她淡聲說道:“我們初見那日我就說過,我只與人做交易,從不對人發善心。”

  “你以為的好心幫忙,焉知不是我的處心積慮?”

  司圖南愣住。

  沈棲姻的話冷靜到近乎冷情,她說:“每日五文錢,只做半日工,一月下來便是一百五十文,雖然不算多,但也不缺人來干。”

  “可我偏偏選了你一個小孩子,你就不想想為什么?”

  “為、為什么?”

  “因為你是吳夫子的學生啊,我與你結交,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司圖南幼小的心靈遭受了巨大的打擊。

  他還以為,她是拿自己當朋友,所以才要幫他的呢。

  他還不死心,激動道:“那、那你完全可以不告訴我啊!”

  “那不就騙人了嗎?我這人不愛撒謊。”經常滿嘴謊話的沈姑娘如是說道。

  還不如撒謊騙騙他呢。

  和沈棲姻約定好了明日去醫館上工的時辰,司圖南便捧著自己那顆碎掉的小心臟離開了。

  沈棲姻見天色也不早了,等到忍冬之后,便一起回了沈家。

  回海棠院的時候,她遠遠瞧著沈耀祖院子的院門上似乎貼了兩個大大的“喜”字,門環上也系了兩條紅綢。

  腳步漸漸停了下來,沈棲姻眉心微沉。

  正好香蘭打不遠處經過,她便叫住對方問了一句:“二哥何喜之有?”

  “額…”香蘭深深地低垂著頭,有些欲言又止:“…是、是老夫人,做主要將、將…”

  話至此處,她飛快地抬頭瞟了一眼忍冬,然后才艱難地繼續說道:“要將忍冬小姐指給二公子,當、當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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