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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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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還有何事?”

  蕭琰打開抽屜,從里面拿出了兩樣東西。

  一樣,是沈棲姻之前無意間落下的那張面罩,同她臉上戴的這個一模一樣。

  “已叫人清洗干凈了。”蕭琰如是說道。

  “…多謝。”

  “還有這個。”他將另一樣東西推到沈棲姻面前,正是那日從水仙那“搶”來的荷包:“我瞧那上面的海棠花與那面罩上的一樣,不知可是你的?”

  “是!”

  這荷包的出現,屬實讓沈棲姻感到意外。

  她問蕭琰:“敢問大人,這荷包是從何處得來的?”

  “尋香閣。”

  “那兒的花魁說,是馮衡送給她的。”

  說這話時,蕭琰一直緊盯著沈棲姻,他并非期待從那雙眼中看到什么情緒,可當真見她波瀾未興,他的眸中倒是泛起了一絲漣漪。

  馮衡將她贈予的定情信物隨手給了一個青樓女子,她竟半分惱意也沒有?

  而事實就是——

  沈棲姻低頭看著手里的那枚荷包,溫軟的指腹輕輕撫過,她輕聲說了句:“既是不稀罕我的東西,日后便不能再有了。”

  話落,她反手就扔進了炭盆里。

  “誒!”酆六驚呼。

  蕭琰眸光微閃。

  沈棲姻平靜道:“此事多虧大人,日后必不忘報。”

  蕭琰沒說什么,只還盯著那枚荷包在看,漆黑的眸中映著幽幽燃起的火焰,明明滅滅,諱莫如深。

  回到廣仁堂,沈棲姻發現她那久未露面的師弟居然出現了!

  他像以前一樣,戴著面罩,坐在他自己的位置上鼓搗那一堆瓶瓶罐罐,阿黃乖巧地窩在他腳邊,尾巴搭在身后偶爾掃動兩下。

  他年紀與沈棲姻相仿。

  生得唇紅齒白,美皙如玉,秀眉而長目,顧盼燁然。

  眉間一點胭脂記,艷而不妖,勾魂攝魄。

  他說自己叫三娃。

  見了沈棲姻,他輕聲喚了句“師姐”,便再無二話。

  面上淡淡的,并不熱絡,只一雙眸子亮涔涔的。

  春生在后面廚房忙碌著,見沈棲姻回來了,便頂著一張被面粉蹭花的小臉跑了出來,滿眼期待地望著沈棲姻:“二當家今兒能晚些時候再走嗎?”

  “有事?”

  “今兒是中秋啊,難得三當家也在,咱們一起過節啊!”

  “我…”

  “若不得分身便罷了。”大壯竟也在,端著沾滿面粉的手站在門口,說:“不過好歹等月餅好了,吃兩塊再走。”

  “…好。”

  春生似乎有些失望,耷拉著腦袋跟在大壯身后回了廚房。

  前頭便只有她和三娃在忙。

  看病、抓藥,陸陸續續,忙到了黃昏時分。

  大壯和春生的月餅也出爐了。

  大壯還炒了幾個菜,燙了一壺酒,但只給自己和三娃各倒了一杯,沒有春生和沈棲姻的份兒。

  春生抱怨,他說:“小孩子喝什么酒!”

  “那三當家不是小孩子,怎么也不給喝呢?”

  “姑娘家更不許喝酒!”

  沈棲姻默默掰開一塊月餅往嘴里送,難吃得她不想說話。

  兩塊月餅吃完,她心里琢磨忍冬今兒怎么還沒回來,就見大壯變戲法似的,不知打哪兒翻出來四個沉甸甸的袋子。

  “哐啷”一聲擱到了桌子上。

  他一一分給他們。

  到了沈棲姻時,他給了她兩兜,說:“另一包是給忍冬的。”

  她打開一看,目光倏然凝住。

  那廂春生直接倒吸一口涼氣,震驚道:“大當家!你是火點啊。”

  “你哪兒來的這么多枸迷杵?!你控鑾去了?”

  沈棲姻扶額。

  這一嘴的黑話,官府不抓他抓誰!

  果然,隨著春生的話音落下,大壯和三娃都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后者是困惑,前者是驚疑。

  最后還是沈棲姻將即將跑偏的話題拽了回來,她問大壯:“師兄,我們各自的事情,彼此之間向來是不過問的。”

  “只是你今日忽然如此,卻不知是為何?”

  大壯:“我要出趟遠門。”

  “這些銀子是我攢的老婆本兒,想來一時半會也用不上,便給了你們吧。”

  春生立刻追問:“什么時候走?”

  “明日就動身。”

  “這么急!”春生皺緊了眉頭:“那多早晚回來呢?”

  大壯沒回答,只是端起酒盞,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末了才道:“歸期不定。”

  春生手一松,手里的袋子“哐”的一聲掉回了桌上,眼眶瞬間便紅了。

  沈棲姻卻不怎么意外。

  她知道,這一日早晚要來的。

  心里卻不免有些后悔,早知道方才在棲鷹閣就不把那瓶金創藥給蕭琰了,如今再配一瓶,也不知來不來得及。

  忍冬學藝回來,見她家小姐并未像之前那樣悠閑地等她回來,而是還在忙碌著,奮筆疾書的樣子。

  她心里不禁嘀咕,今兒病人這么多嗎,還在開方子?

  再看看三當家的,竟也是一樣。

  這一日,天邊只余一抹殘紅,沈棲姻方才和忍冬回了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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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如今有著棲鷹閣的“差事”在身,倒也無人敢過問。

  眼見夜幕降臨,該是一家人圍在一起賞月的時候,沈家各院卻都靜悄悄的,沒有一絲熱鬧團圓的景象。

  也對。

  這府里的人病的病、傷的傷,禁足的禁足,還有被趕去莊子上的。

  人都聚不齊,還過什么節呢!

  沈棲姻倒是樂得自在。

  她和忍冬兀自在海棠院內擺了張小桌,月餅、葡萄、螃蟹…應有盡有。

  明月高懸,夜涼如水。

  風搖葉動,樹影娑娑。

  沈棲姻仰頭望著那輪圓月出了神。

  忍冬坐在她身邊,吃完了螃蟹和月餅,她又拿了串葡萄一顆一顆咬著吃,腮幫子撐得鼓鼓的,活像只倉鼠。

  余光瞥見沈棲姻的神情,她咀嚼的動作不禁頓住。

  小姐好像不大開心…

  忍冬默默放下了手里僅剩幾粒的葡萄串,悄然起身回了屋里。

  再出來的時候,手里拿著一樣東西。

  沈棲姻本非傷春悲秋之人,可時逢今日佳節,卻是她前世忌日,便不免有些多思。

  正暗自傷懷呢,忽聞背后傳來一陣哀音,夾雜著“敷敷敷”的漏氣聲,磕磕絆絆,每一個音都是足以撼動樂界的程度。

  嗯…有送葬內味了。

  但沈棲姻又覺得,真要是踩著這個曲兒去黃泉,又走得很不甘心。

  難聽的嘞。

  別說,倒是顧不上傷心了。

  沈棲姻正想哄著忍冬“收了神通”,不想院外忽然行來一人,打斷了忍冬的笛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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