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春暖和弟弟妹妹們回村里沙田給小麥鋤草時，羅大嬸也來幫忙。
“羅大嬸，羅大叔今天又出攤去了嗎？”
“是呢，他現在可積極了，天不亮就起床，總說昨天又有幾個兄弟伙預約了要找他推拿。”羅大嬸對男人不用下河拉纖，收入還比拉纖收入高很是滿意。
她甚至打了主意想讓三丫跟著春暖學，當個徒弟什么的也挺好的。
兒子小剛則可以學了他老子的推拿按摩術以后也能求個生存。
“那挺好的。”
羅大叔在自己這兒買藥酒，雖然自己賣價不貴，多多少少也是創收。
最難能可貴的是，羅大叔從來不不提讓她將藥方子賣給他的話，自己也曾主動提起過給方子，羅大叔堅持不要，說這是肖家的秘方，讓她好好的保存著不要外泄了。
畢竟，這么好的方子并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他一直對兄弟們說是一個老獵戶的獨門秘方，自己也只是有藥酒沒有配方。
若是知道是肖春暖這兒出來的，對肖家來說絕對是禍不是福。
“對了，大嬸，您知道哪兒有陳艾嗎？”
“陳艾呀？這二三月間滿山都是陳艾，特別是那邊的山上小河溝邊，兩旁全是陳艾。”
“那你們閑著有空的話，可以去割一些回來賣給我。”
“賣？”羅大嬸連忙搖頭：“陳艾又不值錢，賣給你干嘛，你要我這就去給你割一大背篼回來。”
“我用錢來買，不管錢多錢少，不讓你們白白辛苦。”
“不用，春暖啊，你真不用和我們客氣，這些不值錢的山草藥，你需要只管告訴我，我一準兒你背回來。”羅大嬸道：“若不是你教你羅大叔推拿，若不是你勸說不要讓他下河，他還在不在都不一定，我們全家都感謝你，像這種出力的事兒，你只管告訴我們就行，談什么錢不錢的，和你大嬸談錢這不是罵我們嗎？”
羅大嬸表示自己一家都不是那忘恩負義的人。
甚至，村里的很多人家都感恩肖太醫，都愿意幫他的后人渡過難關。
可不像肖氏大族那一群白眼狼，靠著肖太醫發家，卻反目成仇，翻臉不認人。
“行，大嬸，這話我記下了。”
春暖就讓她們去割陳艾。
“三月茵陳四月蒿五月六月當柴燒。”春暖道：“我拿這個是炮制藥材，是拿去換錢的，肯定是要給你們一些報酬，這樣才正確。”
“你的意思是你要賺錢所以帶著我們也賺錢？”
“是，大家一起賺。”
當然自己肯定要賺得多一點。
“而且，以后我需要你們幫忙的地方很多，所以這個規矩一定要興起，以后就按這個來，大家都不吃虧。”
親兄弟明算賬，人親錢不親，該給的一定要給。
“行，那我們就跟著你一起發財。”
原來是春暖要帶著她家一起發財，真好。
割陳艾而已，她會！
于是，村里人就發現羅家人熱衷于割陳艾。
家里門口曬滿了陳艾。
“我說羅大嬸，你家是咋回事兒呢？這才三月間，還不到端午，怎么就開始曬起陳艾來了？曬來干嘛呀？”
“呵呵，曬來裝枕頭。”
能賺錢的事兒，自然是要瞞著點，可不能告訴別人。
畢竟山上的陳艾就那么一點點，割了就得明年才能長起來，發財的機會自然是不能留給外人。
悄悄的努力，然后跟著春暖發一筆。
畢竟她說過，以后要摘藥材的機會還很多，跟著春暖，真的會有好運。
“我信了你個鬼。”鄰居們就道：“誰不知道你家男人現在在碼頭上名聲響當當的，還被人喚作羅大夫，我就說嘛，什么時候你男人都成大夫了，真是笑死人不償命啊。”
“是啊，羅大嫂，你還是把羅大哥管一管吧，他這樣胡鬧，到時候鬧出人命官司來了你怎么得了？”
羅大嬸看著眼前的婦人，是街繡坊林娘子的堂弟妹。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男人叫林東生吧。”
“喲，羅大嫂，這是貴人多忘事呀，我們還是同一個村的，怎么就不認識了嗎？”
“我家老羅說昨天有一個叫林東生的年輕男子讓他幫忙推拿，尋常人都是三五文錢的給，這個叫林東生的給了一文錢。”
這是老羅在碼頭開展推拿術后第一次收到這么少的錢。
也不是嫌棄這一文錢少，而是對他的付出不尊重。
“你家老羅可能確實是怎么行，以后啊，叫你男人別去找老羅推拿了，還真怕出點什么問題，到時候可怎么對得起你。”
什么玩意兒，你以為你是誰，一邊享受一邊還要嫌棄，一文錢的買賣，咱不缺不做就行。
“呵呵，就是，你怕出事就別去。”旁邊的左大嬸道：“我家那口子去推拿了，回來說舒服得很，還說以后會經常推拿。多的錢他們沒有，三五文還是花得起。”
一文錢，居然有人只給一文錢，左大嬸聽到這話的時候心里笑得不行，尋思著晚上等男人回來了一定講給他聽。
羅大嬸見左大嬸在幫襯自己，友好的朝她笑了笑。
那邊被懟得啞口無言的林家媳婦嘴里罵罵咧咧的走了。
“這婆娘就是嘴碎。”左大嬸也看不慣得很：“當真，羅大嫂，你們割這個陳艾…”
左大嬸實際上發現了一個問題：自從肖家來了后，羅家這大半年的日子越過越滋潤。
羅家人對外說是遇上了獵戶，有獵戶泡的祖傳藥酒。
事實上，左大嬸夫婦是半個字都不信。
誰不知道論藥除了肖家還有誰？
所以，那藥酒和推拿的本事十有八九都是肖家人教的。
想著肖家還佃著自己家的幾間老租，馬上就要到期了，到時候是不是可以趁機找她們提高一點價，或者…
可轉念一想，肖家怕是不愿意再租住在這里了。
就覺得很遺憾，每年又要少一些收入了。
“呵呵，左大嬸，這事兒呀，我也只和你說。”羅大嬸招了招手：“春暖交代我了，也要給你說上一說的。”
“和陳艾有關？”
“可不，這陳艾呀，是我們割了曬干給春暖送去，春暖要給我們一些辛苦費。”羅大嬸道：“你家也可以去割，只是不要告訴別人，要不然，掙錢的機會就沒有了。”
“真的假的？”
“你看看你吧，你自己要問，我告訴了你，你又不信，這不是…”
“信信信，我信了。”左大嬸連忙問：“春暖給多少錢一斤還是怎么算的？”
“不知道。”羅大嬸干脆的說道：“到時候春暖給多少錢收多少，我相信她絕對不會虧待我的。”
“那春暖用來干啥呢？”
“你這人。”羅大嬸有那么一瞬間就后悔告訴她了，為什么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呢：“春暖有春暖的用處，這些你就不用操心了。你要是想掙錢，就讓你家孩子上山割陳艾；到時候春暖讓怎么做就怎么做，別問那么多。”
難不成還要將春暖會炮制藥材的事兒告訴她？
“行行行，我知道了。”左大嬸突然又道：“山溝兩邊的陳艾都被你割完了吧，你現在才來告訴我。”
“嗨，你看看你，陳艾不止山溝邊有，到處都有，這個村沒有那個村也有，總之，只要你肯找那絕對就少不了。”
“你倒是提醒了我，我娘家屋后倒是有不少的陳艾，明天我就去看看。”
左大嬸一家也加入了割陳艾的行列。
春暖看著和羅大嬸一起上門送陳艾的左大嬸也很熱情。
“左大嬸，你來得正好，我正有點找找你商量。”
“你講。”
“是這樣的，佃你的房子即將到期，這往后我們就不住那兒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們現在住大院子，挺好的。”
左大嬸心想自己那個茅草屋的房子恐怕是真的要垮了吧，除了當時的肖家外誰還樂意把錢往那里花呀。
“這大院子也是佃的。”春暖道：“歸根結底，到底還是要有一個自己的屋基，自己的房子，這樣才不用擔心搬家。”
“那倒也是，都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人是一定要有自己的一個家的。”
“是啊。”春暖掂量了一下：“不知道左大嬸這個舊屋要不要賣？”
舊屋春暖是絕對看不上的，但是很看得上她的房子位置，很向陽，向后向左也能擴建。
春暖動了想要買下來的念頭。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買下來，然后再修建一個院子，這樣的話，自家人就能住得開了，再也不用佃人家的房子來住了。
“這個我做不了主。”左大嬸連忙道：“我得回去問問我家那位當家的。”
“這個是自然。”春暖道：“這樣吧，左大嬸，我確實看中了那個房子的地基，買了后我也會修房子，這一點是肯定的。第二點，我現在沒那么多錢修房子，只能看房子值多少，我先買下來。”
“那好，我回去問問他爹。”
羅大嬸聽到春暖要將那房子買下來高興得很。
“等你們拿到房子屋基就修房，修房的時候我一定來幫忙。”
“多謝羅大嬸。”
“客氣啥，我是做夢都想你們回來住。”
還有一個夢，夢想三丫能跟著春暖學一些本事。
這本事學到手，那是吃穿都不用愁啊。
左大嬸回家去問了男人和公公。
別看她在外很利落，但是做事卻是很有講空，得經過公婆和男人的同意才敢行動。
“肖家要買那個老屋基的房子？”
左老爹疑惑的問：“那幾間茅草屋子又不值錢，她買來干嘛？”
“肖姑娘說了，那時候要推了重建。”
“肖家…”左老爹點了點頭：“還記得當初肖家來時的情況嗎？”
怎么不記得，村里來了一群富貴太太小姐。
結果才知道是來佃房子的，一家子掌事的只有十五歲的姑娘，八卦更甚了，當然，都是背著人說八卦。
“當時的肖家買米買藥都全靠了佃衣服，如今還不到一年的光景，人家就有買房子屋基的人了，了不起，真的了不起。”
別看她們只是一群婦孺，但是做事好有章法，好有計劃。
“爹，那這老屋…”
“既然是老屋，于我們沒什么用處，肖家想要買，就賣給她們吧。權當結一個善緣。”左老爹道：“當時別人都不敢佃房子給她們家住，都怕惹上麻煩，只有我為了還肖太醫的恩情佃給她們了。這份情啊，要還就還完，賣。”
“爹，賣多少錢合適啊？”
“由肖家給錢，她給得下我收得下，我們絕不要做那坐地起價的傻事。”左老爹道：“莫欺少年窮，人一輩子，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個時候的肖家需要什么盡管幫襯，總歸不會有壞處的。”
“是，爹，我明白了。”
第二日，左大嬸上門就說了公公和男人都同意賣老房子給肖家。
“那你們要多少錢？”
“這個依你吧，你說多少是多少。”
春暖…我剛學會砍價的本領，結果都不讓自己實踐一下。
左家做事也太敞亮了吧。
“我公公說，當年肖太醫給他看診，他才能活下來，一個茅草屋而已，你們象征性的給點銀子就行。”
總歸是買的不是送的，肖家臉上才掛得住。
“價格你們真的不說嗎？”
“對，你覺得該給多少就多少吧。”
“我也不知道多少了，要不，我們找人問問。”
最后問的自然是羅大叔了。
“我做一個中，也不讓你們任何一方吃虧，這房子的屋基呢是左家的老屋基，但是因為房子也破舊了，又只有三間屋，所以不值錢，”羅大叔道：“肖家買的也是屋基，屋基也就貴了點，按照我們現在的行情來講，差不多就是一兩銀子吧。你們覺得如何？”
對羅大叔說出來的價格，雙方都滿意，然后就由羅大叔做了一個中，春寧書寫了契書，雙方簽字畫押，最后這幾間屋子就變成了肖家的了。
“春暖啊，你們什么時候修房子？”最高興的莫過于羅大嬸：“你們修房子不懂的可以問你羅大叔，他幫了很多人的忙，也認得這十里八鄉有名的工匠，誰做的活兒好他一清二楚，而且也不會要你的高價錢。”
“好，多謝羅大叔。”春暖道：“只是目前我還沒有銀子來修，要等一段時間。”
“等一段時間就有了嗎？”
“嗯，我長姐在京城會給我們送一些銀子過來。”
絕口不提和張老爺和趙明華都有生意往來。
兩家搭配的東西不一樣，但是效果也很明顯，兩家暗暗的互掐呢。
春暖尚且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財不外露的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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