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全靠自己

　　保大人！

　　春暖是聽見了祖母和大伯母的話的暗暗下定決心：大人孩子她都要保，絕不能讓意外發生！

　　“春寧，你看著點三嬸來鎮上，我先走了。”

　　“阿姐，小心點。”

　　“放心，我沒事兒。”

　　春暖抓了門口的一根竹棒當拄杖，沖進了雨幕中。

　　一路上，時不時的有閃電雷鳴大炸雷，春暖甚至后悔自己不應該離開。

　　但愿長嫂沒事兒。

　　鎮上，小院子里，朱玲坐在廚房門邊上半晌沒能爬起來。

　　她剛進廚房想煮點吃的，一個大炸雷劈了下來，腳下一軟就坐在了地上。

　　肚子疼，身下還流了一灘的水，她先以為是流血，用手沾了一點聞起來沒有血腥味，也聽婆婆她們聊過天，知道這應該是羊水破了，孩子快要生了。

　　倚著門柱有些無奈，有些害怕，甚至都不敢想象，如果春暖不回來，也要怎么生下這個孩子呀？

　　也有些后悔當時的選擇了，是真的應該留在京城，回娘家待產。

　　可是，她也明白，她沒有資格回娘家待產了。

　　嫁出去的女潑出去的水，肖家受到了牽連，所有的姻親都劃清了界限，如果她回到朱家，朱家待嫁的妹妹們都不會給她好臉色。

　　娘親也曾透露過，如果她愿意和離回朱家，就把自己安置在她的陪嫁莊子上，意思是，為了弟弟妹妹，她不能把自己接回家住。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了掃帚扛著走。

　　再加上夫君對她寵愛有加，肖家人也從未將她當外人，所以毅然決然的跟著來了蜀地。

　　蜀地的困難遠遠超乎她的想象。

　　這會兒，想娘親，想夫君，想肖家有人在身邊。

　　她害怕極了！

　　“轟隆隆…”

　　又一道驚雷滾滾過，朱玲玲哭了起來。

　　“長嫂，長嫂…”突然，她聽到了春暖的聲音。

　　“二妹妹，是你嗎？”

　　“是我，長嫂，你在哪兒？”

　　春暖進院門點亮了馬燈，找遍了她的臥房和書房藥房都沒看到人。

　　“二妹妹，我在廚房。”

　　“長嫂…”

　　春暖跑過去，看到坐在地上的人嚇了一大跳。

　　“長嫂，你摔了？”

　　“嗯，摔了一跤，然后就感覺有東西流出來，天黑我也看不見，摸著那水聞了一下，不像是血。”

　　“是羊水。”春暖連忙道：“羊水破了，長嫂，肚子疼嗎？”

　　“疼，很疼，每隔上那么一會兒功夫又疼得不行。”

　　朱玲玲覺得自己這些日子已經接受了吃苦耐勞的生活了，也不怕苦了，但是，她是真的怕疼啊！

　　誰也沒告訴她，生個孩子會這么疼。

　　“長嫂，我扶著你，你慢慢起來，咱們得去旁邊的房里生。”

　　廚房隔壁是一間下人間，春暖早早的收拾出來了準備長嫂生產的時候用。

　　里面一應俱全，沒想到這么快就派上了用場。

　　直到躺在床上，朱玲玲都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

　　“二妹妹，我以為…”

　　“長嫂，別擔心，別害怕，有我呢。”春暖道：“你現在什么都不要想，你是不是餓了？”

　　“嗯，是有點餓，不過肚子疼起來的時候就不覺得餓了。”

　　“我去煮點蛋給你吃。”

　　小院里該備的紅糖雞蛋都備上了，春暖連忙去燒火煮雞蛋。

　　雞蛋煮好后又摻了一瓢水，拍了兩塊老姜下去，又放了一點紅糖，等三嬸和春寧來了一人得灌一碗，否則長嫂生產后她又得給三嬸和春寧看診了。

　　“長嫂，慢慢吃，不疼的時候就吃上幾口，最好能把這四個雞蛋吃完。”

　　“吃不完吧，我平時都吃不了這么多。”

　　兩個雞蛋是她的極限。

　　“今天和平時不一樣。”春暖道：“生孩子拼的就是力氣，你現在不要用力，不要有別的擔心，等會兒我讓你用力的時候再用力…”

　　“二妹妹，不會是你守著我生吧？”

　　這可是一個未出閣的女子！

　　“三嬸馬上就要來了，大伯母原是要來的，我怕路上滑摔了就麻煩了，三嬸到底比大伯母年輕十來歲，我更放心點。”春暖道：“再說，三嬸生孩子多，有經驗。”

　　“謝謝二妹妹，不讓婆婆來是對的，萬一真的摔了就是我的罪過了。”

　　“我也是這樣考慮的，我們肖家，經不起任何波折。”

　　春暖又示意朱玲玲再吃一點。

　　“疼…”

　　疼的時候汗水直流，就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好在，不是一直疼，疼一會兒就會歇上一會兒，要不然真的會要了她的命。

　　“宮口應該開了。”事實上春暖是沒見女子生產，因為她以前出診都是孩子生出來了，出了什么大問題才會被請去，請的人就只有那么相熟的幾個穩婆。

　　“長嫂，我問過了，鎮上也有一個穩婆姓蔡，您看…”

　　“不用。”朱玲玲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氣，緩過勁兒來道：“我也聽人說過，蔡穩婆接生技術并不行，都死過三個了，相對于她來說，我更相信你。”

　　“二妹妹，如果出了什么意外，請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長嫂，不會有意外。”看看這就是當媽的人，最先考慮的就是孩子：“祖母和大伯母都交待過，你千里迢迢跟著我們來了蜀地，如果有朝一日能回京城，我們也會一個不少…不對，是還要帶著孩子一起回京城，絕對不會少一個！”

　　“二妹妹…”

　　朱玲玲聽了激動得哭了！

　　她就知道，她沒有選錯！

　　在遇到意外和災難的時候，娘家人選擇放棄了她，而她選擇了跟著肖家走，哪怕她懷的是肖家的血脈，肖家人也沒有說放棄她。

　　“長嫂，別激動，可別激動，咱們現在得養精神！”春暖上前接過她手中的碗：“長嫂，相信我，我不會讓你有意外發生的，而且，也不可能有意外，你胎位很正，孩子也長得小，肯定能平安生產的。”

　　如果不是因為摔了跤，春暖是真的保證不會有意外，但是，現在就很難說了，春暖還是給她吃了一個定心丸。

　　正說著話，春暖隱隱聽到有人拍門聲。

　　“三嬸和春寧來了。”春暖連忙跑去開門。

　　“廚房鍋里有姜湯，春寧你舀了和三嬸各喝一碗。三嬸，我的房間在左邊你隨便找一身我的衣服換了來幫忙看著長嫂。”春暖吩咐道：“春寧你燒一鍋熱水，順便把你自己的衣服烤烤。”

　　“玲玲怎么樣？”黃氏連忙問：“她有沒有事兒？要不要請大夫和穩婆？”

　　“羊水破了，快生了，這鎮上的穩婆不行，大夫可能還不如我，三嬸，今晚全靠我們自己。”

　　“這…”黃氏一驚：“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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