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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大鵝卻聽見了商機。
她以前還真不知道鄉里有這個地方。現在這個地方倒了,那原來那些粉碎機是不是還在?
“大爺爺,那你知道它里邊那些機器還有沒?”
“這個我也不知道。要不改天我去看看,問問,給你打聽打聽。”
趙大鵝又和趙廷明說了一會兒話,眼看著天黑了,也就離開了。
早晨還沒睡醒呢,趙大鵝就聞著一股子香味。她躡手躡腳的醒了,看見一大早周春文就做飯呢。
周春紅在旁邊燒火。
“大大…大…大鵝,你…”
“知道了二姐,你醒了。你最勤快,最能干…”趙大鵝趕緊說道,省的聽周春紅說話,萬一把她累著咋整。
“不不…不…不不…不是。我是…是…是說,你…”周春紅一緊張,反而口吃的更厲害了。
周春文看了一眼趙大鵝,明白了妹子的意思:“大鵝,你也老大不小了,你能不能穿雙鞋出來?不凍腳嗎?”
趙大鵝撅著嘴這才回屋里,重新穿了一雙鞋,隨后梳頭洗臉。
周春文往搪瓷盆里兌著熱水,白霧騰起時瞥見趙大鵝趿拉著布鞋又要往外跑,水瓢往缸沿一磕:“鞋跟提上!冰碴子硌著腳心又要生凍瘡。”
“哎呀,知道了呀…”趙大鵝拖著長腔轉回來,腳后跟往鞋幫上一蹬,震得發梢的銀霜簌簌往下落。她伸手去夠門框上掛的藍花毛巾,露出半截光滑的手臂。
臉盆里漂著幾粒凍僵的皂角籽,周春文撈起浸透的絲瓜瓤,搓出綿密的泡沫。趙大鵝把臉埋進熱氣里,忽然聽見窗欞外傳來撲棱棱的響動。她頂著滿臉水珠就要探頭,被周春文按著肩膀轉回來:“準是前院老槐樹上的斑鳩,你當都跟你似的,大雪天光腳滿村跑?”
木梳卡在打結的發梢時,趙大鵝疼得直縮脖子。周春文往掌心呵了口熱氣,指尖順著發辮慢慢捋:“都是大姑娘了,趕明兒說親時婆家瞧見這雞窩頭...”話音未落,趙大鵝已經扭身鉆進廚房,鐵鍋蓋掀得叮當響。
“哎呀大姐,你這是打算吃了上頓沒下頓?我就說咋這么香呢…一共買了八斤羊肉,昨天我用了二三斤,這剩下的羊排,你倒全煮了。嗯嗯…干得漂亮!”趙大鵝嘿嘿嘿的笑著:“你看一會我大姨收拾你不?”
正說著話,程錦溪也已經醒了,走到外屋,看見一鍋羊排,眉頭立刻就皺起來了:“春文,你干啥呢?不年不節的,你把大鵝買的羊肉和羊排,一鍋全煮了。過年吃啥?”
“媽,今個是你生日呀。”周春文有些委屈的說道:“我這不尋思著給你做點好吃的嘛。”
“我生日有啥?我也不老也不小的,我過啥生日?”程錦溪不滿意的說道:“敗家玩意。”
程錦溪是覺得自己還年輕,現在兒子娶媳婦也要花錢,這點羊肉是準備過年吃的。結果讓周春文給現在煮了。鄉下人日子過得都緊緊巴巴的,她倒沒想著過生日什么的,也不是七老八十了,沒必要過什么生日。
“再說了,我又不是傻大人物,過生日不得折壽呀。”程錦溪埋怨歸埋怨,不過仍舊囑咐道:“早晨起來的早,就多穿點衣服。別冷著。”
姐妹幾個應了一聲,便都專心致志的等著開鍋。
柴火噼噼啪啪炸開的火星子,聽著外邊北風仍舊有些呼呼的吹著,能吃上一頓純羊肉,簡直美極了。
“大鵝,你去弄點蒜泥來。”
趙大鵝直搖頭:“大姐,你不懂。這玩意,原味才好吃。放了蒜泥,我還吃啥羊肉呀,那就沒有羊肉味了。”
“就你事多,我去。”周春文氣鼓鼓的。
周春紅干活的話,周春文嫌棄她有點不注意衛生,說的通俗一點就是有點埋汰。趙大鵝呢,那是支使一下,就不愣頭,反正就是不去。
周春文就去剝蒜,趙大鵝慢吞吞的走過去,拿過來自己剝蒜:“真不是我不愛好。我覺得,蒜瓣就最好吃。”
“行唄。反正多數都是你吃。”
“大姐真好。”
“少溜須拍馬,剝完蒜,你燒火去。”周春文說道。
周春文又在鍋邊貼了幾個餅子,玉米餅子。當做主食吃。
趙大鵝早飯就這么吃的飽飽的,羊排估計她吃了有一斤多。吃飽喝足,趙大鵝出了門。去東臺子村的小學校看看…
“奶奶的,過段日子,我還特么得上學。別的不說,上輩子最煩的就是上學。成天考試,沒得休息不說。幾個老師輪番折騰我。”
不過這會是寒假呢,學校也沒有人。
院子很大,趙大鵝溜進去,從學校瓦房的房頂上,撕下來一層油氈紙。
這玩意后世已經絕跡了,不過這會還有。
趙大鵝琢磨一宿,自己蓋那個房子的房頂咋整。后來就想到學校蓋的那么簡陋,也沒有漏雨。就想起來了,這里邊放了油氈紙。
這玩意可比塑料布結實多了。
自己蓋的那個棚子,就是塑料布弄的。動不動就破個口子,整天需要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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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氈紙的話,就好很多。
但是后院弄水,需要采光更好。
前邊準備蓋的這個房子呢,主打一個便宜結實耐用。那房頂用油氈紙避水,是最好的。
趙大鵝撕下來一塊,轉身就跑。
過了一會兒,去后院找到正在干活的祥子。
趙大鵝把油氈紙交給祥子:“祥子,你今個去縣城。給我整回來一捆油氈紙。就要這么厚的。多少錢,我也不知道。你先墊上,回頭我給你。”
祥子直接答應了。
趙大鵝又溜達到村東頭那個石頭碾子那邊,碾子和磨,趙大鵝也分不太清楚。
碾子好像就是一個石頭很大的,橢圓形的。中間有個凹槽…
至于石磨,倒是極為普遍。
這個碾子,基本上家家都有。
這個時代不是什么稀罕物。
以前皇宮還有呢,大戶人家,那是每家必備。甚至什么皇后娘娘一類的,她也得沒事推推碾子,要不吃啥喝啥?
電視劇里,那群人不食人間五谷雜糧的。皇宮更是一個個穿的綾羅綢緞,錦衣玉食的。但是實際上,是有碾子的。
不過估摸大清朝亡了之后,都丟了罷了。
趙大鵝老一輩就是闖關東過來的,來到當地第一件事,就是找個師傅,做個碾子。
民以食為天。
特別是在關外,家家戶戶離得很遠。你說我想買點小米,買到了。但是你想買點小米面,買不到。
包括玉米面,高粱米面,小米,大黃米,都是需要碾子,碾碎了,才能做成吃的。
這邊也有種小麥的,不過不多。一是氣候不太好,二是產量比較低。
東臺子村,主營種高粱。
特別是一個叫六偉高粱的,應該是叫這個名字。趙大鵝一直聽人們這么說。種了高粱,秋天打了場,便裝了袋子。之后用碾子給弄成面面,最后才能吃。
今天正好還有人在這磨高粱呢,磨高粱的不是別人,正是老趙家的趙鐵宗。是趙大鵝四爺爺家趙廷俊家的大兒子,人已經四十了,長的有點…猥瑣。
當然了,趙大鵝主要是用前世的眼光看他。趙鐵宗這個人,滿心眼彎彎繞,不干什么好事,等到后來趙廷明出事,其實很大程度,就是趙鐵宗背后聯絡人弄的,最后趙鐵宗還干過挺長時間一段的村長。
趙大鵝對趙廷明的感情還不錯,趙廷明對趙大鵝很照顧,一直拿她比自己親孫女還親…
當然了,趙廷明沒有親孫子和親孫女。
趙廷明是老來得子。兒子還正在上大學呢。距離畢業,還有段時間,雖然大學處了對象,但是人是學醫的,頭幾年工作又忙,后來又累壞了,等到身體好了,工作也行了,老爺子卻挺不住了。
這輩子也沒有見到孫子孫女。
當然了,這都是題外話了。
趙大鵝主要對趙鐵宗這種背后搞事情的人,不太滿意。而且別看趙鐵宗和趙鐵生是一個爺爺的孫子,但是感情不太好。
趙鐵宗看見趙大鵝來了,笑呵呵的問道:“大鵝你干啥呢,溜達呀。”
“嗯嗯,溜達溜達。”趙大鵝倒是沒有想太多,便說道:“大爺你這體格是真好。”
趙鐵宗愣了一下,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想了一下說道:“這么大歲數,還得干這體力活。確實挺丟人的。”
趙大鵝愣住了:臥槽…他這理解能力,是真有點過分的強呀!
趙大鵝都想問問趙鐵宗:你小學語文老師是誰?我要避一避,別特么我上小學的時候,那家伙教我!再特么給我教出來個精神病。
這也不由得趙大鵝心里不得勁,趙大鵝就是簡單說了一嘴。結果趙鐵宗直接就覺得自己被趙大鵝給陰陽了,以為趙大鵝說他沒本事,四十來歲的人了,還得用碾子干活…
這不就是赤裸裸的嘲諷嗎?所以趙鐵宗就不太舒服了。
趙大鵝一看難以溝通,尷尬的笑了笑:“我繼續溜達溜達。”
趙大鵝就離開了。
趙鐵宗卻背后嘀咕著:“哼!有啥了不起的?賺點錢,就瞧不起這個瞧不起那個的…”
趙大鵝是沒聽見這些話,她溜溜噠噠的就去了趙廷明家…
進了門,趙大鵝一臉尷尬:我這溜達的,怎么天天溜達溜達,就來我大爺爺家了?
好神奇喲…
隨后趙大鵝就退了出去,琢磨不能有事沒事,就老串門。串門太多了,別人該說自己閑的沒事扯老婆舌頭了。
趙大鵝剛要走,趙廷明正好看見,就叫停了她:“大鵝,進來咋又出去了?”
趙大鵝一臉尷尬的回頭:“我這不…天天來,不好意思了。主要我也沒啥事,我就溜達溜達。”
“對了,昨天我托人給你問了。鄉里那個粉糧食店的那些機器,還沒賣。應該能用。好幾套呢。不過都好幾年不用了,想賣破爛,收破爛的不要,太沉了。整不動。”
“破爛價?”
“差不多。”
“那不行。”趙大鵝走了過去:“他們都打算賣破爛,都沒人要的話。我琢磨大爺爺你說,要不咱們收點錢,幫他們處理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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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廷明哈哈一笑:“你可行了。別想那么多美事。不過花不了幾個錢是真的。一個電機三四百呢,要賣破爛也就二十來斤銅線,也就六七十塊錢。人家還不愿意要,別的就是廢鐵價,不怎么值錢。”
趙大鵝立刻就來了興致:“大爺爺,你說咱們能不能就是…以咱們村的名義,給賒過來?”
趙廷明一臉問號:???
“空手套白狼?這個指定不行。要不我再問問?不過我估計不行。”
趙大鵝想了想:“要不這樣,咱們爺倆過去看看?不是沒看見實物,這個東西,我覺得給一毛錢,都是貴的。”
“那行。那你抽空去看看,我去不了呀。”趙廷明嘆了口氣:“今天你老叔放寒假,我得去火車站接他去。”
趙廷明的兒子,前天就放假了,買了車票,坐綠皮火車,今天晚上六點多,到北公營子火車站,趙廷明還真心要去接一下。
這倒不是趙廷明的兒子找不到家,而是老來得子的老父親,半年多沒看見兒子,想兒子了。
當然了,據說應該是這次回來,領回來一個同學。還是女同學,所以趙廷明必須要去的。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趙廷明是會帶趙大鵝去看看粉碎機的。
趙大鵝無奈:“好唄。我到地方,找誰?那應該鎖著呢吧,咋也得進屋去看看。”
趙廷明說道:“你去旁邊大修廠,找一個叫劉光金的。你就說和我認識就行。”
趙大鵝笑了:“嘿嘿嘿,大爺爺你這個有點社會人呀。咋滴,提你好使呀。”
“你看你這丫頭。”趙廷明也笑了:“那小子他母親,是我當年給介紹給他父親的。就這么一層關系。我當年當過媒人,所以這些年呢,也多少有點走動。正好這個人,現在管那個粉碎機。你找他就行。你管他叫大哥就行,之后你先看看機器能用不,試試能不能好使。如果不好使,估計沒啥大用。”
“行。那我等會就去。”趙大鵝說道:“那個…我要不要說一句:大爺爺,麻煩你了呀!嘿嘿嘿…”
“大鵝你可行了,該干啥干啥去。”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