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
設置
前一段     暫停     繼續    停止    下一段

第95章 勞煩送一份給王爺

  第95章勞煩送一份給王爺第95章勞煩送一份給王爺←→:

  堂內明亮。

  史蒙子披頭散發地被兩個衙役從詔獄架了回來,直接扔到了冰冷的地磚上。

  他出生低微,家中行三,從前就叫作史老三。

  后來,小打小鬧著發了家,為人沒有旁的喜好,就愛賺銀錢,叫人笑話說“吃酒的是酒蒙子,你就是個錢蒙子”。

  笑話傳開,他就被稱呼為史蒙子。

  他對這諢名格外滿意,干脆不要那史老三的名字,去衙門里把自己的戶頭改了,自此就叫史蒙子。

  史蒙子一個子錢家,這么多年放錢收錢,手里也養了些人。

  這等營生,不可能沒有糾紛,順天府公堂也進過幾次,卻是頭一回被提來鎮撫司衙門。

  問的,卻是三十年前的舊事。

  這他哪里能記得?

  再說,真記得也不能說呀。

  本以為打個哈哈、塞些銀錢,這事兒就過去了,沒想到這回截然不同,那問話的直接就把他扔進大牢里,叫他好好回想。

  他回想了什么?

  他被那群衙役小吏吊起來,好生招呼了一番。

  本以為這一晚上難捱了,沒想到又被提了回來。

  史蒙子半瞇著眼打量堂上的人。

  公堂盡頭擺了張長案,案桌后的太師椅上坐了一人。

  那人靠著椅背、坐姿隨意,紅衣烏冠,是這鎮撫司官服的顏色,但仔細看去,前頭有補子,衣料在油燈下浮現淡淡光澤、應是上頭有暗紋,一瞧就是這衙門里打頭的人物。

  而且,看著年紀很輕,好似沒有及冠。

  他就做在那兒,手里拿著把長劍,像別人把玩茶玩、揉手核桃一般,他在玩劍。

  堂前站了另一人,正是此前審問他的那個。

  史蒙子聽衙役稱呼他為“副使”。

  那副使就是穆呈卿。

  他瞥了眼趴坐在地上的史蒙子,問衙役道:“沒把人打壞吧?”

  “哪兒能?”衙役答道,“招呼了幾下而已,沒有您的吩咐都不曾用刑。”

  史蒙子臉色慘白。

  他痛得嗷嗷叫,卻連“刑”都算不上?

  好像也對,他沒有傷筋也沒有動骨,皮開了幾處,肉一點沒綻,說慘確實不慘。

  穆呈卿點頭:“沒痛得答不了話就行。”

  史蒙子一聽這話,忙哎呦兩聲:“您先前問的,小人當真不記得了,您要說三年前的賬,小人還能去庫中翻翻賬本,可那是三十年前,哪里還能翻出來。”

  “三年前的事能記得,兩年前的更加忘不了了吧?”穆呈卿問,“你和大慈寺商量過想做香積錢?”

  史蒙子沒想到事情變了,賊溜溜的眼珠子下意識轉了一圈。

  被這副使冷眼盯著,他模模糊糊道:“沒有這事…”

  “沒有的事能尋到你頭上?你記性不好,大師們記性不錯,寺里有人記得你,要他們來當面認一認你嗎?”

  史蒙子無話可說,尷尬地點點頭:“是有那么回事。”

  穆呈卿又問:“城里也有幾家大寺做這生意,你怎么不尋他們?”

  “城里幾家盤子大,他們不缺香火,也有許多富商委托他們,小人這點本錢扔進去和水入大海似的,連個響都聽不到,”史蒙子答道,“所以想著尋家新的,大慈寺當時缺銀錢,小的和他們合作,利益好談些。做生意嘛,就想多賺點,是吧?”

  “有你自己做賺得多?怎么想起弄香積錢了?”

  史蒙子訕笑:“小人自己放錢、利錢是高,但風險也大,收錢難,一個不小心欠錢的就跑沒了,要么就是一灘爛泥,死活還不出來,小人總不能把他打死吧?

  打死了,小人吃官司,銀錢也丟了,不劃算,況且,您也知道,正經人誰跟子錢家借錢?

  香積錢不一樣,那是菩薩的地方,本錢叫‘功德’,利息叫‘福報’,聽著就阿彌陀佛。

  有佛祖坐鎮,老百姓手頭要用錢了,愿意尋他們去,那都是正經人。

  香積錢放出去都有質押,還不起就拿質押抵,再說都是信菩薩的人,輕易不會耍賴。

  小人與寺里合作,安穩、可靠、省心。”

  說到這里,他看了眼穆呈卿,又看向那一直沒有說話、把玩著長劍的年輕人,賠笑道:“小人這不也是想積點功德嘛!”

  這話把穆呈卿氣笑了:“你還曉得你缺德?”

  史蒙子垂下頭去,一副老實模樣。

  反正當初這事兒也沒有辦成,有錢百姓尋寺廟合作香積錢亦不違法,他膽子比剛才大了許多,干脆一五一十答了。

  沒成想,后頭的一個問題是“你那姓黃的主家是誰?”

  史蒙子一下子愣住了:“什么?”

  “你不會忘記當時怎么和大慈寺說的了吧?”

  史蒙子記得,因此心里狠狠把寺里和尚痛罵一番。

  生意沒有做成,那幾個和尚有多閑,這都還記得!

  一邊暗罵,一邊尋思,倒也尋了個由頭出來。

  “小人胡說八道的,小人的生意說正、也沒有那么正,怕寺里看不上這臟錢臟人,才編個主家出來、顯得干凈些…”

  史蒙子越說越覺得自己尋的由頭好,正好侃侃而談,突然聽得“錚——”的一聲。

  他不禁一個激靈,心虛著尋聲看去。

  發出聲音的正是那把長劍。

  沈臨毓用指節彈劍,劍嘯在這空蕩蕩的大堂里回響。

  一直沉默聽著的他緩緩抬起眼來,嘴角似笑非笑:“我勸你交代了。”

  史蒙子本能地縮了下脖子。

  他說不清自己是被這年輕人的氣勢嚇著了,還是叫那劍鳴嚇著了。

  很快他就知道,這人比先前問話的副使要可怕多了。

  沈臨毓就坐在那兒,看著和窮兇極惡沾不上:“倒不是好心叫你少受些刑罰,而是提醒你,我這兒是詔獄,平日拖進來關的都是些為非作歹的官員,你一個子錢家,這兒輪不到你。”

  史蒙子聞言,一時不知該喜不該喜,就聽下一句話砸下來,讓他如墜冰窖。

  “我很忙,沒空管你那點狗屁倒灶的事情,但我看上你的銀子了,眼瞅著過年,我也該撈一筆。我把你的錢抄了,你看看有沒有地方說理。”

  史蒙子張大了嘴。

  這叫什么?

  還有沒有王法?

  他能和鎮撫司講王法?

  沈臨毓不管他想什么,自顧自說:“我確定你的銀子是我的了,你能確定你的銀子都是你的嗎?

  你一個銅板不剩,能跟你主家交代嗎?

  你是想身無分文被扔出去后、由主家收拾,還是讓你主家也進來,我收拾他、他就沒辦法收拾你了?”

  半晌,史蒙子那幾乎張成了雞蛋的嘴又慢慢合上了。

  “小人沒有主家,小人就是尋個靠山好辦事,再替人打理打理銀錢,”史蒙子哭喪著臉道,“大人您問姓黃的,是小人只知道他姓黃,他給小人投了錢,小人按季給他分錢。他那模樣一看就是厲害人家…”

  見沈臨毓把這人的嘴撬開了,穆呈卿也知道他的習慣,接了話繼續問:“叫什么名字?住哪里?三十年前你借錢給陶禹林,是不是受了他的指使?”

  “只有他指派人上門來尋小人,小人哪里敢打聽他的住處,”史蒙子道,“三十年前是賭坊的人把陶禹林帶來借錢,小人這營生、和賭坊總要有交情,大家一起賺錢,他們有客人就想著小人。

  當然了,明面上賭坊不會借錢,就私底下。

  小人后來也問過,可能吧、八九與黃老爺有關系…

  黃老爺的名字,黃桂。”

  穆呈卿轉頭看沈臨毓。

  要說京中姓黃的高門,他們能說出來幾戶,但黃桂這個名字完全沒有印象,說不準是假名還是家中仆從的名字。

  穆呈卿又問史蒙子:“他長什么樣?”

  史蒙子說不清楚。

  穆呈卿干脆叫了個畫師來。

  趁史蒙子和畫師形容的工夫,沈臨毓起身從堂后側門出去,站在廊下吹風提神。

  穆呈卿跟了過來:“我上回去順天府尋楊大人,他和我講薛大人的事。

  他提起定西侯那位嫡長女,人家陸夫人真有見地,她就愛看‘狗咬狗’。

  也對,誰不愛看,我也看愛。

  要是抓進來的那一個個都會咬,我們能省多少力氣!”

  沈臨毓呵地笑了聲:“你覺得那史蒙子能咬?”

  穆呈卿點評道:“牙口不怎么樣。”

  “等他餓紅了眼,一口破牙都知道咬了。”沈臨毓道。

  穆呈卿樂了一會兒,寒風一吹,又正經起來:“且不說能不能從姓黃的拉扯到上頭那位,但香積錢的事也沒有做成,退一步說,哪怕真成了,以那位的心思、還不曉得掛在誰的名下。”

  朝廷不許官員參與這些買賣,但上頭有上頭規矩,下頭有下頭的應對。

  寶源錢莊明面上不會和安國公府扯上一點關系,岑太保即便去做香積錢,也是一層繞一層。

  沈臨毓背著手,烏黑的眸子里映著廊下的燈籠光,神色嚴肅。

  他想起來了白日里和余姑娘的那番對話。

  兩條人命,陶大人的官帽,遠遠不夠扳倒岑太保。

  這史蒙子再咬得很,拖下了姓黃的主家,也未必拖得動岑家。

  就像薛文遠那事,薛波忠心耿耿要一人扛了,真叫薛文遠到案,此人說不準還會替岑太保扛。

  不是所有的狗,紅了眼的時候都會咬起來。

  穆呈卿見他這幅表情,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問:“圣上到底是個什么想法?”

  沈臨毓道:“除非舞弊坐實…”

  真說起來,他并未向圣上直白詢問過此事,畢竟那舞弊案卡在馮正彬那兒,而馮正彬死了,但沈臨毓很了解圣上。

  圣上念舊情。

  他還是皇子時,蒙岑文淵救駕才得平安。

  救命之恩,圣上可以出嗣個兒子。

  同樣的恩情,圣上會保岑家榮華,許多事情睜只眼閉只眼。

  再者,圣上不想重蹈覆轍,巫蠱案時京城血流成河,金太師也被砍了頭,朝中人心動蕩,以至于不得不叫一把年紀、早已告老的帝師高邈坐鎮,此番若再大動干戈,總不能叫高老大人三出山吧?

  老大人身體也著實吃不消了。

  因此,除非是科舉舞弊這種動搖朝廷之根本的重案,沈臨毓想,圣上不會輕易再動一位三公。

  責罰少不了,扳倒還不夠。

  在真正抓到舞弊案的證據之前,鎮撫司只能步步為營,從外圍慢慢把口子收緊。

  一旦中心發難,如今掌握的所有不法之事全部堆上去,一口氣把岑太保壓死。

  這些都是花,而那塊最好的錦緞,還不能拿下。

  穆呈卿愁得按了按太陽穴:“那老狐貍真能藏!但要說舞弊跟他沒有關系,我是不信。”

  沈臨毓睨他一眼,道:“所以還是讓楊大人把薛文遠拘了吧,年前總得出口氣。”

  穆呈卿:…

  看看深夜里口中呼出的這白霧。

  冷吶!

  他都替楊大人冷!

  穆呈卿正想說些什么緩和緩和,就見沈臨毓抬了步子,沿著廊廡往前走。

  “你去哪兒?”他下意識問。

  沈臨毓道:“回府去。”

  穆呈卿詫異。

  沈臨毓雖不至于把鎮撫司當家住,但照往日習慣,都這個時辰了,他就在后頭書房里將就一夜,不會再特地回長公主府。

  “今日倒是稀罕。”穆呈卿評道。

  沈臨毓腳步一頓,側過身子斜乜了他一眼:“我去吃了一壺茶,沒有付茶錢,總得把開張賀禮添上。”

穆呈卿倒吸了口涼氣,幾步跟上來,盯著沈臨毓問:“你不怕叫長公主  該站采集不完全,請到原文地址:(https://dynxsw/book/502887/109655733.html)閱讀,如您已在悠閑小說(https://dynxsw),請關閉瀏覽器廣告攔截插件,即可顯示全部章節內容!該站采集不完全,請到原文地址:(https://dynxsw/book/502887/109655733.html)閱讀,如您已在悠閑小說(https://dynxsw),請關閉瀏覽器廣告攔截插件,即可顯示全部章節內容!←→新書推薦:

飛翔鳥中文    醉金盞
上一章
簡介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