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1248章怯戰_帝國皇太子,老子不干了!帝國皇太子,老子不干了!
第一卷第1248章怯戰“陛下,是否派兵追擊?”麾下將領請命。秦明望著華云鴻消失的方向,沉默片刻。“不必了。”他緩緩道,“他已一無所有,形單影只,如同喪家之犬。傳令各州郡,張貼海捕文書,懸賞通緝即可。”他了解華云鴻。那個男人心高氣傲,畢生追求權力與復仇,如今落得這步田地,活著,或許比死了更痛苦。而且,一支小規模的潰兵,在如今已基本平定的大乾境內,掀不起任何風浪了。大規模的追擊,反而浪費兵力。帝國的重心,應該從戰爭轉向重建與安撫了。“打掃戰場,安撫京畿百姓。通告天下,神木余孽已盡數剿滅。”秦明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卻也有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朕…該回京了。”北境的深秋,寒風已帶著刮骨的力道。秦明凱旋的儀仗尚未完全散去京城的塵埃,帝國的戰爭巨輪已在他的意志下,高效而冷酷地轉向戰后秩序的重建。撫恤的旨意以八百里加急發往各州郡,國庫的銀錢與糧秣如同開閘洪水,涌向遭受兵燹的京畿之地。陣亡將士名錄被鄭重謄抄,撫恤金由玄甲軍士親自護送,交到那些泣不成聲的遺孀孤兒手中。傷兵營內,御醫與民間名醫匯聚,最好的金瘡藥,最細致的照料,皇帝陛下甚至親臨巡視,沉默的目光掃過每一張因痛苦而扭曲的臉龐,雖無言,卻比任何慷慨陳詞更能凝聚軍心。城垣的破損處,民夫在官兵的組織下加緊修補;被焚毀的房舍,官府提供建材,助其重建;受驚的市場,在減免稅賦的皇榜張貼后,逐漸恢復了往日的喧囂。鐵血與懷柔,是秦明掌控帝國的雙翼。朝堂之上,清算也在同步進行。參與叛亂的豪強被連根拔起,家產抄沒,首級懸于城門。臨陣倒戈的軍將,被明正典刑,累及家族。而守土有功者,無論出身,皆得擢升賞賜。一系列雷厲風行的舉措,如同精準的外科手術,迅速切割掉腐肉,穩定著帝國的軀體。然而,帝國的神經,依舊緊繃著,望向北方。那里的消息,比預想的更加令人不安,也更加…微妙。昔日的王宮,雖已懸掛玄黑龍旗,但一磚一瓦仍浸透著異國的氣息,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無所適從的恐慌。殿內,炭火燒得頗旺,卻驅不散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以老臣姚昶為首的原神木議政官們,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氣度。他們剛剛接到來自北庭都護府(實為蒙摯駐地)措辭嚴厲的詰問文書,追問華云鴻余孽及京畿叛亂之事,要求徹底清查,限期給出交代。壓力如山般壓下。就在這時,宮門外傳來一陣極其輕微的騷動,隨即又被迅速壓下。沉重的殿門被推開一道縫隙,一名侍衛首領面色驚惶地快步而入,甚至忘了禮節,徑直走到姚昶身邊,耳語數句。姚昶手中的茶盞“啪”地一聲掉落在地,摔得粉碎。他猛地站起身,臉色瞬間慘白如紙,身體搖晃了一下,幾乎站立不穩。“你…你說什么?!再說一遍!”他的聲音尖銳得變了調。不等侍衛回答,一個身影已然踉蹌著,如同被寒風吹入殿內的枯葉,出現在了眾人視線中。是華云鴻。若非那依稀可辨的輪廓與那雙即便空洞卻依舊狹長的眼眸,幾乎無人能認出這竟會是那位曾經清癯儒雅、后又瘋狂偏執的神木之王。他衣衫襤褸,沾滿泥污與暗紅的血漬,頭發灰白雜亂,如同野人。臉頰深深凹陷,顴骨高聳,嘴唇因干裂而翻起白皮。最令人心悸的是那雙眼睛,曾經燃燒著野心與怨毒的火焰已徹底熄滅,只剩下無邊無際的疲憊與一片死寂的灰敗,仿佛看透了世間一切,又仿佛什么都已不再入眼。他無視殿內所有驚駭欲絕、如同白日見鬼般的目光,踉蹌著走向大殿中央。他的腳步虛浮,卻固執地走向那張原本屬于他的、如今空置的蟠龍王座。枯槁的手指伸出,顫抖著,極其緩慢地撫摸過那冰冷鎏金的扶手,上面雕刻的神木紋路似乎刺痛了他的指尖。最終,他仿佛耗盡了所有力氣,緩緩地、頹然地跌坐在了王座前的臺階上,將臉埋入了顫抖的雙手之中。整個大殿,只剩下他粗重而壓抑的喘息聲。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活生生的“鬼魂”驚得失去了言語。許久,姚昶才第一個回過神來,他踉蹌著上前幾步,老淚縱橫,聲音嘶啞破碎:“陛…陛下?!真是您…您…您怎么…怎么回來了啊?!”這一聲如同打破了魔咒,殿內頓時一片壓抑的驚呼和抽氣聲。華云鴻緩緩抬起頭,目光空洞地掃過眾人,嘴唇翕動了幾下,才發出嘶啞得如同砂輪摩擦的聲音:“敗了…全都…敗了…”簡單的四個字,卻像蘊含著無盡的絕望,重重砸在每個人心上。最后一絲關于京畿之戰結果的僥幸猜測,徹底粉碎。“陛下!”一名中年官員猛地撲跪在地,聲音帶著哭腔和恐懼,“您不該回來啊!您這一回來…北庭都護府豈能善罷甘休?大乾皇帝剛剛平定京畿,正在清算叛黨!您這是…這是將我等,將神木最后一點骨血,往絕路上逼啊!”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間爆發。“是啊陛下!如今神木故地已歸大乾,我等皆為治下之民,茍延殘喘已屬不易,您這一現身…”“大乾鐵騎頃刻即至!我等皆成齏粉矣!”“陛下!您為何要回來啊!”哭喊聲,抱怨聲,恐懼的竊竊私語聲充斥大殿。華云鴻的歸來,非但不是希望,反而成了懸在所有人頭頂、隨時可能落下的鍘刀。姚昶聽著周圍的混亂,看著癱坐在臺階上、仿佛已失去靈魂的舊主,心中悲涼與現實的恐懼交織。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涌的情緒,走到華云鴻面前,緩緩地、沉重地跪了下來,以頭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