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爺的邏輯其實很簡單。
往年靈州城內有糧食的人,賺錢的辦法,是把糧食運去許州賣。
許州有碼頭,走兩界河的水路,能通幾國的商道。
糧食這種大宗貨物,在那里能賣的上價。
可今年這法子竟都不用了。
只能是有了更好的更賺的機會。
再加上宋家莊以及附近碰上的毒災,和他對城內那些人的了解,很容易得出結論——靈州的災害不小。
不止是靈州,許州和山州可能也遭了災。
但是山州有天殘寺,許州有海魂門,那些人不會太過分。
最慘的就只有靈州。
可那些人不會在意。
百姓在他們看來就像是地里的野草,死不絕。
“老張,你和他們有仇?”許成仙看張老爺說起那些靈州大戶時,臉上的厭惡鄙夷毫不隱藏,不由問道。
反而在張老爺身后的宋方武等人,似乎對此沒有多大的反應。
張老爺聽了愣住,一時間沒說話。
“不應該呀!”許成仙一看這反映,挑眉道。
據他所知,張宅負責去靈州打聽消息。
“負責去搶劫的,不是宋家莊的人嗎?”
按理說,搶劫之中動手的,才容易出現死傷,所以應該是宋家莊和那些人有仇才對。
“不是的仙長,我們搶劫一般不動手。”宋方武愣了下,趕緊拱手道。
然后緊接著說了下,他們搶劫的流程。
聽得許成仙哭笑不得。
原來與其說是搶,還不若說是收保護費。
大周的搶劫,和他想象當中的完全不同。
這里的搶劫,不是埋伏之后,等目標過來就沖過去把人殺了,東西搶走。
而是目標接近,就亮出身份,道出目的。
然后大家就開始談條件了!
娘的,談條件!
所以,江湖從來不是打打殺殺,真他娘全是人情世故!
雙方各自出懂行的談妥后,商隊只要留下許諾給的好處,就會被放行了。
一般很少會出現殺人越貨的情況,尤其是針對本地方的商隊。
殺人等于落草,落草等于造反,造反會被朝廷剿滅。
但是,只搶劫不落草,甚至落草了不豎起旗幟造反,朝廷就不會管。
因為你落草稱了大王,官府就得上報,上報了朝廷才會動軍隊來剿。
而反之,官府完全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裝不知道。
十幾年來,大家都形成默契了。
有些小糧商們養不起護衛,宋家莊的人得了消息每次還會自帶干糧,在從靈州去許州的官道上蹲著。
‘搶’了商隊的糧食之后,還會順道護著他們不被其他商隊,山匪,或者野獸襲擊。
所以宋家莊與其說是賊窩,不如說是業務十分廣泛的鏢局。
而附近的幾個村子,和宋家莊都有姻親關系。
偶爾也會做個兼職。
“搶劫,竟然還能這么干?”許成仙感嘆說道。“不過話又說回來,老百姓的糧食,就不能不賣嗎?”
“不能不賣。”宋方武搖頭。
“仙長,您有所不知。”張老爺這時候開口道,“百姓的糧食,哪能由得自己做主?”
在田里得看老天爺臉色,汗珠摔地里,累死累活收上來,接下來就得看其他老爺們的臉色了。
自給自足?
家里得吃鹽吧?
糧食不賣,賦稅要怎么辦?
還有農具,壞了,要不要買?
就算不壞,每年也都要修繕。
這錢沒辦法省。
只能拿糧食去換。
再說了,一時半會兒吃不完,放哪?
宋家莊連搶帶種,還不交賦稅,日子也沒好到哪去,就是因為這個。
搶來的糧食,沒地方擱,他們信任張老爺,可張宅也不敢存太多糧。
怕招來更大的賊。
“這還不算家中婚喪嫁娶,有人生病,諸如此類的大頭。”
“我知道了。”許成仙點點頭,就是說老百姓抵御災害的能力很差,會被各種收割。
然后他露出了沉思的神情。
接著,便在張老爺等人的洗耳恭聽中,說道:“所以說,把糧囤蓋大點吧。”
“看什么?我說的難道不對?”
“說得,簡直太對了!”
對的張老爺都有點想咬牙切齒了。
“哈哈!老張,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許成仙笑道,“你的意思是要先搞錢?對吧”
“…對。”張老爺遲疑了下后,還是點了頭。
他最初的想法,的確是這個。
可他以為許成仙問了那么多,尤其是知道靈州大戶的所為,會有別的打算。
沒成想,話,又說回來了。
“那就搞!”許成仙大聲道。
“沒地搞。”張老爺表示,附近的都是些窮鬼。
兩人之外的其他人——窮鬼們,木著臉聽著。
甚至不好意思的垂下頭,他們是的確都很窮。
“我沒說讓你們籌錢。”許成仙搖頭,問道,“附近就沒有賊窩嗎?”
說著見張老爺在眨眼,然后瞥了眼宋方武,就不得不又補充一句,“我是說那種,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積攢了金銀的正經賊匪。”
不是你們這種,只盯著糧食,還不敢多搶,因為他娘的沒地方放的非主流笨賊!
“有是有。”張老爺立刻心領神會,“可是,黑蛟寨的賊匪十分兇殘,輕易招惹不得。況且,聽聞他們寨中有兇神!”
“有兇神?那就更好了!”許成仙眼睛一亮,“那就吃他們了。”
“仙長,你要親自出手?”
“當然不,得你們去打。”
眾人傻眼了。
仙長,我們打不過呀!
“放心,不會讓你們去送死的。”許成仙一笑,“把手伸出來。”
說著一揮手,桌上的幾個木雕的令牌飛起,落在了張老爺和身后眾人的手中。
巴掌大的木牌,上面雕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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