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泛?
眾將面面相覷,都覺得有些陌生。
眾人都是日理萬機的將軍,都快忘記這個小人物了,更別提知道他是否在軍中了。
倒是霍端孝稍加思索了一下,開口道:“回殿下,此人確在軍中,應該在左路軍做行軍司馬。”
行軍司馬是軍中文職,主兵修甲,協理軍務。
秦旌的死對張泛的打擊很大,潛移默化地改變了他的三觀。
張泛怎么都想不通,為何有人膽子如此大,能舍生取義到這種程度。
只為了讓奉國師出有名,甚至不惜付出生命的代價,血濺王階之下。
這段經歷讓他不由得生出了參加軍隊,替其報仇的心思。
于是便求到了霍端孝那里,得到了一個行軍司馬的文職。
現在李徹提起張泛,霍端孝立刻就想起來了此人。
文載尹也開口道:“可是來高麗使團中的那位副使?”
李徹點了點頭。
“此人有理有據,不卑不亢,悍不畏死,可行!”文載尹贊道。
秦旌讓文載尹感受到了奉國使臣的‘不畏死’,而張泛同樣讓他印象深刻。
李徹微微點頭:“傳左路軍行軍司馬張泛!”
兩名親衛應命而去,不多時便帶著張泛返了回來。
李徹打量過去,發現張泛和初見時判若兩人。
初見時的張泛還是個小人物,只因為懂高麗語臨危受命,被選為使團副使節。
那時的他眼神中還有著怯懦,行走坐立之間滿是不自然的感覺。
而現在的張泛見識了秦旌舍生忘死的大場面,在軍隊中歷練了一個月,仿佛整個人都經歷了一場蛻變。
卻見他腰桿挺直地走到大堂中央,面對一屋子氣質駭人的武將,仍保持著平穩,躬身下拜:“參見殿下。”
李徹滿意地點了點頭,伸手虛扶:“不必多禮。”
“謝殿下。”
他緩緩行禮,抬起頭后卻是一言不發,只是怔怔地盯著李徹身下的那張王座,目光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李徹注意到了張泛的異樣,開口問道:“本王召你,何故對著王座發呆?”
張泛深吸一口氣,眼中泛起淚光,聲音哽咽:“回殿下,臣一時失態......臣只是想起了秦大人......”
聽到張泛的話,眾人齊齊一怔。
張泛繼續說道:“秦旌正使......就死在這里,就在這王座之下,那階梯上仿佛還有他留下的血漬,臣一時觸景生情,請殿下恕罪!”
李徹聽罷,心中感慨萬千。
奉國能拿下半個高麗的國土,靠的是全體軍民的犧牲和努力。
而能名正言順地對高麗發兵,靠的卻是秦旌一個人的犧牲。
秦旌的死是自己興兵討伐的前提,自己也該給他一個答複了。
“秦卿忠義,孤心甚慰。”李徹面色嚴肅,緩緩說道,“傳令下去,拆掉此王座下的磚石,運回奉國!”
“本王要以這些染血的磚石,為秦旌打造墓碑,書寫他的功績!”
此言一出,殿內眾臣皆為之動容。
以敵國王階下的磚石,來打造自己的墳墓,這是何等的殊榮啊。
他們既感動于李徹對忠臣的厚待,又羨慕秦旌能得到如此殊榮。
張泛更是泣不成聲,跪地謝恩:“殿下圣明!臣......臣替秦旌謝過殿下隆恩!”
李徹起身上前扶起張泛,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張卿,你此番前來,還有更重要的任務。”
張泛抬起頭,眼神堅定:“臣愿為殿下效犬馬之勞!”
李徹點點頭,說道:“高麗樸家,至今仍在南方負隅頑抗,本王雖有心南進,一舉攻下高麗全境,奈何手中兵力不足。”
“本王希望你能出使樸家,此次你為正使!”
“此次出使不求勸降樸家,但要彰顯我奉國權威,讓其不敢輕動。”
“此事,你可敢接下?”
“有何不敢?”張泛面色如常,“臣必不負殿下厚望!”
“好!”李徹心情大好,“今晚本王親擺宴席,為你送行。”
“還請殿下留下此宴,臣準備立刻出發,待臣出使歸來,再來赴宴。”張泛躬身行禮道。
“好!本王就在柳京,準備你的慶功宴!”
張泛謝恩而走,自去挑選使團成員,不再多提。
當天晚上,便在五十名騎士的護送下,一路向南方而去。
與此同時,奉軍也停止了打掃戰場,開始接手柳京的防務,收縮并鞏固戰線。
當賀從龍帶著軍隊,摩拳擦掌來到柳京城下準備大干一場時,卻看到了城頭飄揚的自家旗幟。
賀從龍傻了,城上的李徹也傻了。
“柳京城打下來了?”
“賀從龍這小子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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