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地稽從王帳中慌忙走出,看向城頭那十幾門不斷噴吐著火舌的臼炮。
身后一名親衛快步走來,恭聲道:“我王,情況已查明。”
“敵軍并未進攻,只是用那種奇怪的火器向我們拋射石彈。”
度地稽冷然道:“說重點!你當我看不見嗎?”
“是!”親衛被嚇得一抖擻,連忙繼續道:
“此物威力雖大,但殺傷力不足,除了一些營帳被毀掉,死了一些奴隸外,并未造成太大傷亡。”
度地稽皺了皺眉毛,面色冷肅:“傳令各部首領,約束好自己的部下,萬不可發生營嘯。”
“誰的部下發生了營嘯,給大軍造成了混亂,我就斬誰的腦袋!”
“是!”
親衛走后,一名靺鞨將領走上前:“此物雖威力有限,但若是轟個不停,怕是會有損軍心,引得將士們人心浮動啊。”
度地稽微微點頭:“你覺得該如何?”
將領拱手道:“不如我們后撤幾里,離開此物的射程便是。”
度地稽沒有回話,沉默不語。
后撤幾里聽著輕巧,但要知道自己麾下可是有幾萬大軍。
幾萬人的營帳,別說往后撤幾里地了,就是撤個幾百米那都是大工程,搞不好就會出現混亂。
軍營扎下便是城,哪有隨意挪動的道理。
度地稽沉默了半晌,突然開口道:“攻城塔和云梯營造得怎么樣了?”
“回王上,已造了一多半了。”
“不等了!”
度地稽站起身,蹙眉道,“城中奉軍不過萬人,軍士不過兩千,我們足足六萬大軍豈能在此和他消耗?”
“傳令下去,全軍準備,強攻木底城!”
“是!”
將領拱手后,轉身要去通知各部,卻被度地稽開口叫住:“等等!”
度地稽目光陰鷙,緩聲道:“那個賀三春,最近不是很活躍,一直在吞并其他部族的人嗎?”
“此次攻城讓他打頭陣,我倒要看看,此人是不是真心歸降于我。”
將領面露擔憂之色:“如此不妥吧?若是他真是詐降,豈不是正隨了他的意,順勢歸城了?”
“倒也是......”度地稽沉吟片刻,“這樣吧,將他安置在主陣旁,我親自看著他。”
“喏。”
卻說另一邊,吉泰罕去索倫三部集結人手,賀從龍也點起了手下的奴隸。
雖說這些天吞并了幾千奴隸,但其中真正能用的不過一千余人,其余的要么不牢靠,要么太弱。
點起一千余兵馬,剛準備去索倫部匯合,卻見一名靺鞨傳令兵從遠處而來:
“賀三春?”
那傳令兵神情倨傲,鼻子都揚到天上去了。
賀從龍面色一變,轉而恢複如常:“是我,何事?”
“大王欲攻城,命你部集結,在陣中待命,不得有誤!”
“不知具體是哪個位置?”賀從龍又問道。
“王駕親衛旁。”
賀從龍面色頓時一沉。
這度地稽安得什么心思,竟把自己放他眼皮子底下?
到底是吞并其他部族的動作太急了些,怕是已經引起了對方注意。
他剛想說些什么,卻見完顏依然偷偷摸到了那傳令兵的身旁,右手伸入袖子中,握著一把匕首。
感覺到賀從龍向自己看來,完顏對視而去,眼中滿是探尋之色。
只待賀從龍一聲令下,他就會撲上前,割開那傳令兵的喉嚨。
賀從龍微不可查地對他搖了搖頭,隨即看向傳令兵,客氣道:“賀某知道了,請轉告王上,我這就過去。”
“哼。”傳令兵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看著此人的背影消失,完顏這才來到賀從龍身旁,小聲道:“主人,為何不讓我殺了此人?”
“度地稽讓我們去他那邊,分明是已經對您起了猜忌之心。”
賀從龍道:“我何嘗不知,然大軍未到,現在還不是時候。”
本來自己準備趁亂逃出去,但如今突然被度地稽擺了一道,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第二種辦法了。
賀從龍泛起一絲冷笑: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
“你去告訴吉泰罕,讓索倫部盡量往陣中心位置靠攏,讓他見機行事。”
“好,我這就去!”完顏回道。
賀從龍看向手下其他奴隸,用生疏的靺鞨語高聲道:“其他人,隨我來。”
帶著麾下一千余人趕到陣中時,靺鞨軍隊已經集結得差不多了。
木底城炮火已停,城墻高聳,垛口林立,像一只蟄伏的巨獸。
數萬靺鞨士兵衣衫襤褸,勉強裹著獸皮,目光卻灼熱地盯著前方那座堅固的城池。
賀從龍看向陣中心的度地稽,后者也正好向他這邊掃視而來。
賀從龍連忙躬身行禮。
度地稽卻沒有回應,只是冰冷地移開了目光。
他搜羅來了上千副破破爛爛的甲胄,分發給準備攻城的先登士兵。
這些甲胄大多殘缺不全,銹跡斑斑,甚至有些還沾染著早已干涸的血跡。
但對于生產力低下的黑水靺鞨來說,這已經是他們能得到的最好的保護了。
“進攻!”度地稽面色平靜,聲音完全沒有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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