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慶,奉王?
雖被困于黑水靺鞨軍中,但老者也對這位藩王有所耳聞。
北討契丹,東征高麗,將遼河以西的靺鞨部落盡數收服。
度地稽本來都想將這些部落納入黑水靺鞨之中,沒想到卻被奉王捷足先登。
若是一切傳聞皆屬實,這位大慶藩王的確是一名了不起的明主。
然而,老者并未急著表明自己的想法。
“據我所知,你們奉軍剛剛在木底城下敗了一場,你也是在那時候被度地稽生擒的吧?”
聽到老者的話,賀從龍微微松了口氣。
至少對方沒有直接表現出敵意,就說明他們索倫部對黑水靺鞨并無忠心,只是被迫歸從。
只是自己敗了那一場,到底還是讓對方質疑了奉軍的實力。
賀從龍想了一瞬,開口道:“奉軍之敗,非敗在黑水靺鞨之手,實敗在高麗、靺鞨聯手夾擊。”
“靺鞨軍殺到之時,我軍拿下木底城不過半個時辰,還未來得及整頓,便被靺鞨騎兵打了個措手不及。”
“即便如此,黑水靺鞨也不算全勝,我軍雖犧牲了數千將士,但木底城依然在我們手中。”
老者的夏語顯然沒有那么好,這種長段話聽不太懂。
不過他也懂靺鞨語,所以靠著完顏翻譯,兩人還是能順利溝通的。
聽到完顏翻譯了賀從龍的話,老者微微頷首。
賀從龍所說的奉軍戰力強大,他還是很認可的。
那日索倫部雖為參戰,但也在戰場后方,奉軍五千勇士斷后的壯舉,老者全都看在眼中。
全員戰死半數以上,仍是死戰不退,剩余的殘部還能從容撤回城中,這種軍隊絕對能稱為當世頂尖了。
“你想要我索倫部做什么呢?”老者終于問道。
賀從龍正色道:“我觀索倫部的勇士,雖然皆是善戰之人,卻非好戰之徒,只是被迫與黑水靺鞨為伍。”
“木底城的奉軍不過是一支偏師,我王此次出兵十五萬征遼東,還有源源不斷的援兵抵達,此刻遼東的奉軍人數已有二十萬人之多。”
“黑水靺鞨來勢雖猛,但也已是強弩之末,早晚為我奉軍所破。”
賀從龍看不出對面老者的表情變化,但話已經說到這里了,他索䗼不再遮掩。
“木底城之事想必已經傳到奉王耳中,我王乃是英明果敢之主,必會做出反制。”
“不出七日,必生變故!”
“希望貴部能在那時祝我一臂之力,內外呼應,將度地稽及其爪牙消滅在此!”
“我王恩怨分明,若索倫部能助我成事,日后必有厚報!”
說罷,賀從龍站起身,低下頭深深作揖。
老者看向賀從龍,后者也抬起頭和他對視,眼神中滿是真誠。
“唉......”老者深深嘆了口氣,“兩虎相爭,我索倫部是必須要做出一個選擇了。”
索倫部雖然戰力強悍,但他們畢竟遠離家鄉,人員不過六百人。
黑水靺鞨他們惹不起,奉軍他們也惹不起,偏偏賀從龍找上了門來,又不能置身事外。
老者看著賀從龍,緩緩道:“我觀你說話條理清晰,應當不是普通奉軍士卒吧?”
賀從龍毫不猶豫:“奉軍右路軍統帥賀從龍,見過長者。”
這句話老者沒聽懂,完顏又翻譯了一遍。
聽聞此言,老者身后的狼牙棒壯漢面露異色,顯然他也是懂靺鞨語的。
老者也有些驚訝:“一軍之統帥,竟親自斷后?”
賀從龍毅然道:“賀某只恨手中長刀不利,未能多殺幾個靺鞨蠻子!”
又聽到這句話,那壯漢的表情緩和了不少,看向賀從龍的眼神也有了一絲欣賞。
“將軍忠勇,老朽不忍相害,只是我部勇士流落在外,實不忍心讓他們枉死他鄉。”老者捋著胡須緩聲道,“還請將軍自去吧,你我之間的話不會傳出,老朽只當你未曾來過。”
賀從龍聞言,微微皺眉道:“話已至此,長者卻想置之身外?”
老者拱手道:“索倫部人少勢微,幫不上將軍的忙。不過還請放心,奉國大軍殺到時,我部絕不會與之為敵。”
賀從龍冷笑道:“首鼠兩端,非丈夫所為!”
看到賀從龍的態度,老者瞬間皺起了眉。
帳中其他人見狀,也紛紛將手移到腰間武器上,躍躍欲試地看著賀從龍。
那壯漢更是怒目圓睜,拿起身后的狼牙棒就要上前。
賀從龍面色不變,對于周圍人威嚇看都不看一眼,只是死死盯著老者。
“好了。”老者伸手攔住壯漢,一臉無奈地看向賀從龍。
“賀將軍,你可知我索倫部遠離他鄉,加入黑水靺鞨乃是無奈之舉?”
賀從龍點了點頭。
老者又問:“那你又是否知道,度地稽根本不信任我們,拿我們當刀使,讓我們面對最危險的敵人?”
“略知一二。”賀從龍回道。
“既如此,你又如何會保證,如果我們選擇幫助奉王,他不會像黑水靺鞨一樣,對待我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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