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看到自己信息上一連串的零,整個人都懵了…
苗若蘭起身,走到院子里,輕輕拍一拍自己有腦袋,也有點懵…
高價彩禮,每個參與的人,都是在犯罪!
她也好,周溪也罷,在接到關于彩禮的案子時,總在罵,對這種社會現象是深惡痛絕,但是,又能怎么辦呢?
現實的問題擺在那里,哥哥的親事,父母的心愿…
已經扭曲的社會現狀!
有人言,雪崩了,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但是,種種現實的因素捆在一起,就像是一根無形的鞭子,抽著人不得不卷入其中。
彩禮就像是另一種形式的內卷。
只要這股風潮一開啟,就很難剎住車。
比如說,一家有一子一女,你家女兒出嫁講風格,不要彩禮,兒媳婦那邊的父母不講這個風格,非得要彩禮,你能怎么辦?
如果父母的肉可以割來賣錢,父母是舍得將一把老骨頭熬湯的,但是,這鍋老湯真能值錢?
每個人,每戶家庭都在卷入,不管愿意還是不愿意。
苗若蘭賬戶上的錢,遠不止三十八萬。
如今的三十八萬于她,其實也不是什么大錢。
她沒有跟媽媽吐露,真的是因為她覺得這錢不應該屬于她,是小蘇對她的愛,她不能肆意揮霍他的愛,可是,現實還是讓她低頭了。
她覺得對不起小蘇。
“嗨!若蘭!”一個嬌嫩的聲音傳來。
若蘭目光抬起,看到了慧艷。
今天的慧艷花枝招展,充分展示著屬于自己的青春風貌。
“慧艷!”苗若蘭微笑跟她打招呼。
“若蘭,我怎么覺得你今年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慧艷走近:“變漂亮了,漂亮得都不敢認了。”
“哪有?”苗若蘭臉蛋微微泛紅。
“還說沒有!你讓村里人看看,你跟去年絕對是兩個人!”慧艷輕輕一笑:“找男朋友了吧,這整個是被男人滋養的效果啊…”
苗母剛剛激動地放下了跟親家那邊的電話,興致高昂地出了屋,準備跟女兒分享這則好消息,突然聽到了慧艷的話,就此停下了腳步。
院中兩女聊了會天,慧艷一直在賺錢直播買車買房上打轉轉,但苗若蘭對這話題的興致不高,話不投機就有幾分尷尬,不是一個圈層的人,好像也沒啥辦法硬融,終于,慧艷聊不下去了,走了人。
苗若蘭回到屋里,被媽媽一把扯住。
“蘭兒,跟媽說說,你跟那個小蘇是不是…”
苗若蘭臉蛋全紅了:“媽,別亂說!我們是合作伙伴。”
“合作伙伴怎么了?還不是可以發展發展,你都說了,他對你那么好…”
“媽,你還是多關心下哥哥吧!”苗若蘭在這個問題上,是半點底氣都沒有,關鍵是慧艷別的眼光不乍地,在男女事兒上眼光太毒了,她硬是看得出來,自己跟男人滋養過。
“你哥啊,事兒成了!”媽媽興奮得臉都紅了:“我剛才跟那邊的親家打了電話,那邊的人一聽錢備好了,熱情得什么似的,讓我們明天過去,商談下孩子的婚事…”
同樣的戲碼,在鳳城縣各個鄉村,以各種不同的版本演繹著。
過年,原本就是催婚季。
平時也沒個時間交流,過年是機會不是嗎?
是故,但凡年齡過了二十五的,每個年節,都是催催催。
林小蘇所在的老塔山村,同樣如此。
弄得村里幾個三十左右的人,過年都不敢回家,回家了也不敢串門,有客人上門,只要話題轉到婚姻這個選項上,這個可憐的年輕人,十有八九會上廁所跑路。
惟獨林小蘇不存在這個情況。
他是模板級人物。
他是全村上下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
為啥?
這小子牛啊!
牛到啥程度?
不花一分錢,哄了一個小姑娘直接住家!
而且這小姑娘那個能干,簡直就是所有兒媳婦的天花板。
能種菜,會洗衣,會收拾屋子院落。
做的飯,簡直是五星大廚。
最關鍵的是,人家還一點都不矯情,婆婆怎么說,她怎么做。
每天都笑瞇瞇的。
最最重要的是,她還漂亮!
如此一來,老塔山村的催婚話術,開頭往往是“你看村東頭的老林家…”
如此一來,也有毛病,那就是嫁到老塔山村的那些媳婦們,看到小夜有點恨,大家都一個平臺擺爛多好啊,你還沒嫁過來就這么出彩,讓別人怎么活?
基于某種怕被比較的微妙心理。
小夜在老塔山村,其實沒朋友。
這恰好也正中林小蘇的下懷。
如果她是真人,他當然希望她有朋友,過得快樂充實。
但世上有那么一種人,是不能有朋友的,那就是本身不真。
“媽,老爸什么時候到家?”林小蘇道。
“應該中午就到了吧?”媽媽說。
小夜在旁邊眨巴眼睛:“小蘇,我們去買點年貨吧?”
林小蘇有點→
小吃驚,啥?
你個小機器人怎么也有自己的主意了?
但老媽點頭了:“你們去買年貨才好,我都不知道小夜喜歡吃什么,你們自己去買,買你們愛吃的…”
林小蘇騎上家里的舊摩托車。
小夜開心地抱著他的腰。
至少,在外人看來,這就是模板。
到了縣城,他們買了魚、肉、鞭炮,還給爸媽買了衣服。
林小蘇將這些東西捆在摩托車上時,小夜去旁邊的公共衛生間上廁所。
大約十分鐘,她出來了…
“東西已經買齊了!咱們…”林小蘇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
盯著小夜的眼睛睜得老大。
小夜穿的衣服,還是剛才的衣服。
面孔,似乎也是剛才的面孔。
但是,這只是似乎。
她,不是小夜!
她,是長夜!
“看出來了?”長夜輕輕一笑。
“你怎么來了?”
長夜道:“陪你吃頓小年飯。”
今天就是臘月二十四。
小年!
小年的年飯也是年飯,在當地的傳統還得貢祖先,大家說,小年迎祖先進門,過了十五再送走…
是故,這頓年飯,意味不同。
長夜來了。
結合剛才出來買年貨這事兒,是小夜的提議,林小蘇大膽斷言,長夜給小夜發過指令。
長夜跟小夜換了衣服,接替了小夜的位置。
而小夜,這一天,將在賓館里度過。
“吃頓小年飯就走嗎?晚上不過夜?”
長夜妙目輕輕一轉:“再說…”
“來,上車!我帶真媳婦回家!”
長夜噗哧一笑:“其實真假挺有意思的…你完全可以將小夜當成真媳婦,真刀真槍地那種,而我,反而是個假媳婦,最多給你試試手感,說起來我覺得我還是吃完飯就走比較妥當,要不然,你又得將我們一塊兒拉進油鍋里生煎…”
“咱們上次的突破也是從手感開始的。”
“上次是上次,這次是這次!上次能突破,這次真不能…”長夜趴在他的背上,前胸在他后背揉了一揉,很是親密。
然而,這大概也是她所能做到的最大親密了。
他們回到家的時候,老爸已經回來了。
長夜走到他面前,親熱地喊了聲叔叔,老爸樂得嘴都合不→
攏了,拿出一只紅包,非得塞給長夜,說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無論如何都得收。
長夜表現得跟小夜一樣,反正長輩怎么說,她怎么聽,不犟嘴,不反對,收下了。
老媽將菜擺上桌,上了香。
讓林小蘇磕了頭。
對于長夜,老兩口沒什么要求。
畢竟她還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媳婦。
但長夜主動上前,磕了頭。
老兩口喜笑顏開。
林小蘇在旁邊心思悄然開了岔。
長夜,你今天突然過來,跟小夜換了班,是不是就是因為這個?
你知道傳統的禮節中,有給祖宗磕頭的習俗。
你覺得祖先不可欺。
所以以真人出鏡,給祖宗走完這個儀程?
如果是,那真是用心良苦啊。
中午的飯,盡顯一家人本色。
下午,林小蘇和長夜在老塔山村轉了一圈。
傍晚時分,天漸漸陰沉,顯示一場大雪或許迫在眉睫。
媽媽在小院里叫:“小夜,小蘇,外面風大,回來吧。”
于是,就回了。
剛進院門,一陣涼風起,今年第一場雪下了。
吃晚飯的時候,雪已經下得很大了,晚飯吃罷,林小蘇和長夜上了二樓。
室內,燒的是電爐。
而且很早就開著。
在林小蘇和長夜在外面轉的時候,老媽就提前開了電爐,讓房間保持著溫暖。
這雖然只是一件小事,但落在長夜眼中,還是挺感動的。
農村大娘一向很節儉,但為了她舒服些,老人家也變得很細心。
這就是家的溫暖。
“雪下大了!”林小蘇在窗邊坐下:“看來是老天爺想將你留下來過個年。”
“老天爺留也沒用!”長夜輕輕一笑:“關鍵是我沒小夜那個福氣,不會做飯,也不能陪你玩真的,我突然覺得我哪哪兒都比不上小夜。”
“怎么會?比如在我這里…”林小蘇指指自己的心口:“一萬個小夜加起來,也比不上一個真的長夜!”
長夜噗哧一笑:“這時候煽情是不是早了點?等會兒再煽。”
“那現在干嘛?”
“說說事!”
“你起頭!”
長夜托起面前的茶杯,道:“你大概比較關心那個新冒出來的組織烏托邦,我跟你說說烏托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