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沒什么利益點,但是,如果看得更遠些…
他有了一個機會。
原本刑偵大隊大隊長的職務已經內定是他的。
被市長賀高升給否決了。
他對賀高升有怨言,以至于連請一個月的病假——這,連沈銀川都知道。
今天,賀高升的獨子死了…
你說,這算不算是一種報復?
而且,賀高升還對負責辦案的沈銀川極度不滿…
在這種情況下,你以為省廳沒有換人的想法?
如果換掉沈銀川,誰來擔任這位刑偵大隊長?
恐怕他李立山是第一人選!
林小蘇一口氣分析一大通,句句驚心動魄…
沈銀川臉色大變:“你的意思是,我這吃力不討好的職位,李立山是真的想要?”
“也許不是他想要!而是有人希望他要…”
“有人?誰?”
“一只強壯且忠于職守的貓守在關鍵的地盤上,你說誰最希望這只貓離開?換一只病貓過來?”
沈銀川目光慢慢抬起,遙望窗外的天空…
窗外天空,云層翻滾…
似乎隱隱有閃電橫空…
“你所說的事情駭人聽聞,但這只是你我之間的閑話。”沈銀川的聲音無比地低沉。
“其實要印證是不是閑話,也是有辦法的,我們…”
他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
因為辦公室的門猛地推開。
三人進入。
門一開之際,外面走廊上,還有四五人。
清一色的白色制服,威嚴中彰顯卓爾不群。
法監!法監,是大夏國特有的設置,對執法部門進行監督的特殊部門,獨立體系,獨立行權,如果說執法部門也有怕的人,首選一定是法監。
最前面的一人,就是法監大隊副大隊長王宇飛。
沈銀川臉色變了…
猛然站起:“王隊!”
王宇飛步步而來:“沈大隊,有人舉報你營私舞弊,與嫌犯暗通款曲,如今親眼看到,還真不是憑空捏造。”
他身邊的人肩頭執法記錄儀全部啟動。
沈銀川道:“嫌犯?誰是嫌犯?”
“就是他!”王宇飛手指直指林小蘇:“沈大隊覺得他婚宴之上的殺人嫌疑已然洗清了嗎?”
“真兇已經找到,殺人兇器也已經找到,王隊覺得還有問題?”沈銀川面對專門監督他的法監,也是半步不讓。
王宇飛道:“很好,你要分析案件細節,我→
不妨跟你分析得更細些…殺人兇器是一只異蟲對吧?他在盒子未打開之前,就已經判定是一條異蟲對吧?那么請問!他是憑什么斷定是異蟲作案?他憑什么在千人現場,精準指證一個服務生?他憑什么斷定這異蟲就在服務生的右邊口袋而不在左邊?沈大隊,能不能給個解釋?”
沈銀川心頭大跳,的確,這些全是疑點,這涉及到林小蘇偵探中的一個盲區,別人不知道他的偵破過程…
他輕輕吸口氣:“王隊呢?你又能給出什么樣的解釋?”
“不說解釋,只是懷疑!”王宇飛道:“我們懷疑這樣東西,是這位偵探以古武手段,悄悄放進這服務生口袋里的!沈大隊,請問這懷疑算不算合理懷疑?”
沈銀川腦袋都大了…
他的目光投向林小蘇,現在需要你自己來解釋了…
實話實說,這位王宇飛所說的疑點,在他沈銀川的內心同樣是疑點…
林小蘇慢慢站起:“懷疑即便合理,也只是懷疑!司法解釋中說得明白,疑罪從無!王隊有沒有學過這一條?”
王宇飛冷冷道:“偵探果然有規避司法的手段,可惜你還是錯了,疑罪從無只適用于審判,不適用于調查,所以…將這位偵探,帶走調查!”
兩名法監來到林小蘇身后。
而王隊來到沈銀川面前,手一伸,掌中是一張蓋了公章的紙:“沈銀川,你也需要接受問訊!走吧!”
沈銀川目光投向林小蘇,這是無奈的眼神,這也是暗示。
配合!
面對正規的文書,必須得配合!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但大前提你得配合…
不配合,一切性質都變了。
突然,辦公室的門推開!
是的,直接推開!
兩個人從外面而入…
王宇飛臉色一沉:“法監大隊辦案,閑人…”
前面一人手一抬,一張金牌出現于掌中!
金光閃爍的金牌,上面一條凌風破浪的金龍,龍口之中,一個數字:088!
王宇飛的臉色完全改變…
沈銀川盯著前面的那個年輕人,心頭大震!
潛龍88號!
這是他與林小蘇辦長生集團大案時的第三位戰友。
出現了!
潛龍入場了!
而林小蘇猛地站起,他的目光越過了88,停在第二人臉上,第二人是一個美女,長夜!
長夜的目光也落在他臉上,眼中波光盈盈。
如果沒有旁人在場,他們有可能直接就是緊緊一抱。
但此刻,當然雜事不宜,但兩人的眼中含義對方都能解釋清楚。
林小→
蘇告訴她的是:我還在!
她告訴林小蘇的是:我來了,別擔心!
王宇飛目光慢慢從這面牌子移開:“潛龍…”
“這件案子,潛龍接手了!”88號沉聲道:“王宇飛,知道怎么做嗎?”
“首長有什么指示,我全面配合!”王宇飛抬手,敬禮。法監,監督的只是常規執法,潛龍,是國之重器,潛龍一出,關乎國事,所有執法,盡皆聽令。
“很好!”88號道:“向法監大隊舉報沈銀川營私舞弊的,是誰?”
“是法制處的處長李立山!”王宇飛道。
“好了!下去吧!”88號道。
“是!”
王宇飛帶著他的法監隊員離開辦公室。
沈銀川眉頭微鎖,有些許不懂。
就只有這一個問題?
他作為刑偵大隊長,是預感到這里很復雜的,潛龍入場,是完全可以追得更深一些的,但是,88號就只問一個問題,就讓王宇飛走了。
如果王宇飛有什么問題的話,這一出辦公室,就會消去這些問題的痕跡…
然而,他只是刑偵大隊長,他管不了潛龍。
在潛龍面前,他也只能聽令而不能發表自己的意見。
外面走廊清空了。
辦公室門關上了。
林小蘇目光從王宇飛的后背收回,笑了:“好久不見。”
伸出手跟88號輕輕一握。
也跟長夜輕輕一握。
“小蘇,他們終于對你出招了。”88號道。
“我壞了他們太多的事情,他們有出招的理由。”
“你一向是不愿意吃虧的,說說看,打算怎么反制?”88號和長夜在沙發上坐下。
沈銀川給他們端上茶。
88號抬抬手,示意沈銀川也坐。
“與敵爭鋒,也得有個切入點。”林小蘇道:“從李立山著手!”
長夜開口:“李立山的情況我已經調取,從調取的資料看…夠不上立案偵查。”
“作為省廳法制處的處長,作為在這塊領域深耕二三十年的老人,如果那么容易在信息中暴露問題,那就太弱智了,我從未指望能通過這些信息拿到他的罪證。”
“那…”
林小蘇輕輕一笑:“昨天上午八點一刻,我的雙腳才踏上大夏國土,上午十點過三分,我才決定來江城。而今天一場婚禮上,就出現了為我量身定制的方案。所以說,他們制定方案的時間段,是在昨天上午十點到此刻的二十五個小時之間。”
長夜眉頭微鎖:“你不該將關注點鎖定在邀請你參加婚禮之人身上嗎?為什么會關注時間點?”
邀請他參加婚禮的人…→
沈銀川心頭微動…
他當然知道是誰邀請他參加婚禮的。
是丁家丁若水。
他女朋友!
如果有人想在婚禮上對他挖陷井。
首先得確保他會在婚禮現場出現。
那個邀請他參加婚禮的人,就是繞不過去的一道坎。
難道說丁若水有問題?
“邀請我參加婚禮…這件事情有太多的可能性,眼前不作推斷。”林小蘇道:“但有件事情是必然的,那就是…在這個時間段里,對方關鍵人一定會有動作。”
他的邏輯是非常清晰的。
昨天八點之前,他還在羅巴州。
沒有人知道他會什么時候回大夏。
連與他同行的血痕天王,都未必能保證,他們一定可以回到大夏。
九頭蛇高層直到如今還在阿曼城搜索他們,當然也不可能知道他準確的行蹤。
也只有他雙腳踏上南國機場的那一刻起,他們才能精準掌握他所在的位置。
直到他購買高鐵票上了高鐵,他的行程才算是公開(任何人都可以查,自然算是公開)。
但他的高鐵票目的地,并不是江城。
而是黃岡。
他設想的是回家路線,本沒打算去江城。
是丁若水一通電話讓他改變了行程…
所以,對方運營的時間段,只會是昨天上午十點過三分到兇殺案發生的這二十五個小時之間。
假設李立山是對方的一顆關鍵棋子。
這個時間段里,他一定會有動作。
“兩個問題!”88號目光閃動:“第一個問題,你確定李立山是對方關鍵人?”
“初步確定!”
“為什么?”
“因為…因為他在關鍵事情上出現的頻率太高!”
88號緩緩抬頭,盯著天花板看了一會:“第二個問題…你打算用什么方式去還原他這二十五個小時的行動?”
這就是難點。
前面已經說過,李立山不是一般人。
他是一個二十多年的老警察。
他身居高位,見識過太多的案例。
久病成良醫,久經案例的人如果想作案,也一定是異常周密。
你怎么去捕捉他這二十五個小時的行動?
對于一般人而言,查通話記錄,查錄像可行,但是,對于他這樣的人,絕對不可行。
“還記得李長生嗎?”林小蘇問了他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