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找茬
春雪不需要睡覺，但可以享受睡覺。
眼下醒了也沒興趣再睡，耳畔隱隱約約傳來屋外的窸窣動靜。
屋外有人…除了林間不會再有別人。
這么晚了，還在修煉？
春雪提著腳尖，偷感十足地靠近窗邊。
簡單的木窗擋不住女劍仙的窺視，水靈靈的大眼睛透過戳出的小洞好奇地看著窗外小院中的那道身影。
少年身法靈動，有如驚鴻，在小院之中來回穿梭，快如閃電。
院子之中甚至刻意布置了諸如水桶、桌椅等簡單的障礙物，少年的身形便在其中輾轉騰挪。
只是每次來回不過兩次，那身影就會停下，轉而重新施法。
這是一個熟練術法的過程。
在玉石中的模擬終歸只是對于符文的模擬，現實中想要施展總是需要將一整個施術的步驟串聯起來。
這一步能做多快做多快，才有在實戰中運用的意義。
否則施個術法在原地站了三五分鐘，當對手都是假人么？
只有將符文熟練到一息之間就能夠刻畫出的程度，才算是真正掌握了這枚符文所對應的術法。
這，需要大量的時間。
之前看完林間的那些練習之作，春雪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沒覺得這個偶遇的普通修士天賦會比自己高。
符文一道上，偶有一些運氣靈感之作很是正常，就像自己曾經遇到過更難的符文反而用更少的時間就將之成功掌握的例子。
可眼下，春雪總覺得，這或許并非運氣、靈感。
林間熟練地很快。
快到不可思議。
明明昨天才剛剛習得，今天就已經達到了勉強能夠在實戰中運用的程度。
施術時間在十息上下徘徊，并且隨著練習這個時間越發縮短…
院中身影兔起鶻落，屋內春雪神游太虛。
她還記得他挺著一身疲憊回來繼續練劍的樣子，而后在自己都看困了之際堅定地完成周天吐納。
如今…自己已經睡了一覺醒來，這家伙還在抽出時間練習術法。
他，不會累的么？
出神的春雪甚至沒發現院中的身影已經結束了他的練習。
“吱呀~”
木門推開，月色擠入。
林間看著趴在窗邊保持偷窺姿勢的女劍仙好笑地問，“吵醒春雪大人了么？”
“咳咳！”春雪挺直身子，雙手掐腰，“你不是說這術法很難么？”
嘴上說著難，暗地里還這么快掌握，是不是想消遣本大人看春雪大人笑話？
其心可誅！
“這還不難？”林間想著劍仙就是劍仙，體察不到普通人的艱難，“之前的術法最多練一個晚上，這個術法都練兩天了還不能在一瞬間發出，后面估計還要練個幾晚，耽誤我睡覺…哈欠~”
說著林間伸了個懶腰，自顧走向自己的床榻，“我要休息了春雪大人自便。”
上了床鋪的林間盤腿打坐。
煉氣后期的他體內真氣有限，剛剛的練習耗干了他體內的全部真氣，若不在這種真氣虧空時及時補滿，真氣上限的自然流失會比尋常時候更快。
更別提明日早課時還要消耗時間先行補滿真氣，浪費來之不易的聚靈陣修煉時間。
感受到天地靈氣在不斷的呼吸吐納間逐漸匯入自身，修煉中的林間精神漸漸放松。
掌握在半夢半醒間吐納修煉真氣直至圓滿的能力，也是作為牛馬修仙人最重要的基礎之一。
林間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
“又是活力滿滿的一天吶！”
林間用冷水拍了拍臉，在清晨凜冽的山風中走向聚靈廣場的方向。
路上可見三三兩兩從各處聚合而來的身影，這些同門在看到林間之際免不了在一怔之后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
“他還敢來啊？”
“昨天白師弟的話他完全不當回事啊。”
“真不要臉，就知道拖累同門。”
聲音直勾勾地刺入林間耳中。
某個身形寬厚的體修弟子抖了抖胸口肌肉，行走間故意走向林間方向。
聚靈廣場那里有宗門長老看護，但整座主峰未必哪里都有宗門長老的目光。
同門弟子私底下的些許爭執一般不至于鬧地很大，更別說這位“大師兄”如今在宗門內應該也沒什么靠山。
他決定給這位“大師兄”一點教訓，好讓他知難而退別再耽誤其他同門修行。
山道崎嶇，但在宗門的開拓下并不算狹窄。
察覺到對方刻意地靠近之下，林間背在身后的右手默默開始掐起術法的指決，微微嘆息。
‘我就說這術法麻煩吧！’
“我說林師兄…”體修師弟像是一座小山般兇神惡煞地橫在林間前路之上，話沒說完整就猝不及防聽到一陣清脆的響聲。
“啪！”
好近…
好響…
夾雜著火辣辣的痛。
體修師弟平滑的大腦隔了半響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事，臉上醞釀好找茬的表情都沒繃住。
他敢打我？
他敢先出手打我！
我還沒動手呢！
不知是被羞辱的惱怒還是受擊后的自然反應，整張臉瞬間漲紅的他伸出大手就要抓向從自己身側而過的“大師兄”身影。
在大家的修為水平達到一定程度前，前期的體修在所有修士中的強度都是數一數二的高。
體質好力量強速度快。
最重要的是不拘于外物隨時都能發動，此刻對上手里沒劍的劍修，那還不是捏小雞崽子一樣的吊打？
然而大手一出卻抓了個空，隱隱約約似乎只觸碰到了衣物的些許邊角。
這還是對方沒有直接抽身遠離的緣故。
體修師弟眼前殘影一晃，耳畔再次傳來又一聲熟悉而清脆的響聲。
“啪！”
又一巴掌！
“這下對稱了。”林間滿意地看著師弟臉上左右兩道鮮紅的巴掌印，又忍不住甩了甩自己的手，“體修臉皮就是厚…”
說話間身影并未停歇，腳下一個輕點步伐瞬間飄飛而出。
這一幕看的左右幾道身影全都目瞪口呆地頓在原地。
“啊？”
“啊？”
“啊？”
這輕松飄逸的身影，還是他們熟悉的那位“大師兄”么？
不是說大師兄練了八年還在煉氣，身為劍修連飛劍都買不起，眼下這是？
體修師弟孤獨的站在原地，看著遠去的背影不知所措。
‘這波我做錯什么了我想請問呢？’
話都沒說完就被人扇了兩巴掌嗚嗚嗚嗚！
“我要孤立你！帶著所有人！”朱旭太捂著臉沖那道快要看不見的背影哭喊。
遠處，從拐角的山路上探出一個頭的白師弟那張幼態又嚴肅的臉上，此刻盡是一片疑惑，“神行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