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世代藝術家_第291章正確之威_起酥面包_
閱讀記錄第291章正確之威 “拿、拿獎了?”
二丑程一中用力揪著本就不多的秀發,忽然暴起。
“草!誰他媽給的獎?有病吧?草草草草草!”
辦公桌莫名其妙的挨了一大腳,桌上的茶杯滾落,盒里的鋼筆迸飛,寫到一半的稿件...
雨停了,但空氣里還懸著濕氣。方星河站在廢棄監獄的外墻上,望著那根曾被風吹走的白色羽毛最終消失的方向。它沒有落回地面,而是卡在了高壓線與鐵絲網交錯的縫隙中,在灰白的天光下微微顫動,像一面殘破的小旗。
他沒讓人去取下來。
“保留這個畫面。”他對攝影指導說,“明天重拍時,如果它還在,就讓它留在構圖里。”
沒人問為什么。整個劇組已經漸漸明白,方星河不是在拍一部電影,而是在重建某種被時間掩埋的秩序一種用影像對抗遺忘的儀式。
收工后,他獨自回到北京的工作室。王查理正守在電腦前,手指飛快敲擊鍵盤,屏幕上滾動著一串串加密數據流。
“又挖到什么?”方星河遞過去一杯熱茶。
“不止是《邊城槍聲》。”王查理頭也不抬,“我順著那份‘絕密會議紀要’里的聲音頻譜做了比對,發現田守義參與過的三部未完成影片,全部涉及敏感歷史事件。其中一部叫《春雷》,講的是八十年代初一次工人罷工的真實案例,劇本當年通過了初審,但在送終審前一夜,整份檔案從廣電資料庫神秘消失。”
方星河皺眉:“可我記得,那時候還沒有數字化系統,紙質檔案怎么可能憑空不見?”
“問題就在這兒。”王查理終于抬頭,眼神發亮,“我查了當年的值班記錄,那天晚上負責檔案室的是一個叫周文康的技術員,他是田守義的學生,也是后來《春雷》的副導演。但他第二天就請了病假,再出現時,整個人像是老了十歲。三年后調往新疆分廠,從此杳無音信。”
“有人逼他交出來。”方星河道。
“或者更糟他親手燒了。”
兩人沉默片刻。窗外夜色濃重,城市燈火如星海鋪展,可他們都知道,在這片繁華之下,有多少故事從未被講述。
“你還記得趙師傅說的張默言嗎?”王查理忽然問。
“那個燒掉手稿的導演?當然記得。”
“我找到了他的女兒。”
方星河猛地轉身:“在哪?”
“深圳。她是個紀錄片剪輯師,一直不知道父親的真實過往。直到去年解禁《鐵窗詩社》,她才從國家電影資料館調出殘片,看到片尾字幕寫著:‘獻給未能發聲的人’。”
方星河坐了下來,聲音低沉:“她愿意見我嗎?”
“我已經聯系了。她說…如果你真想了解那段歷史,得先看一樣東西。”
三天后,方星河飛抵深圳。
張默言的女兒名叫張曉禾,三十出頭,短發利落,眼神清冷。她在一間私人放映廳等他,墻上掛著一幅黑白照片:一群年輕人圍坐在昏暗的房間里,桌上堆滿稿紙和煙盒,中間一人正在朗讀,神情激昂。
“那是1985年冬天。”張曉禾按下播放鍵,“我爸組織了一個地下電影小組,每兩周聚會一次,討論怎么用鏡頭記錄真實。他們拍了些片段,藏在膠片盒里,混在正規出品中送審,僥幸過了兩部。第三部叫《灰墻》,講的是某位知識分子被迫公開檢討的過程。拍完當天就被舉報了。”
屏幕亮起,畫面晃動,顯然用手持攝像機偷拍而成。鏡頭對準一間禮堂,臺下坐滿人,臺上站著一個穿藍布衫的男人,低頭念稿。他的聲音顫抖,額角滲汗,可當他說出“我承認錯誤”時,右手卻悄悄豎起了兩根手指那是他們約定的暗號:我不認錯。
方星河屏住呼吸。
接下來的畫面更加驚心動魄:公安沖進拍攝現場,幾個人翻墻逃走,膠片被塞進下水道井蓋夾層。最后是一段錄音,張默言的聲音沙啞而堅定:“只要還有一個人記得真相,我們就沒輸。”
視頻結束,放映廳陷入黑暗。
良久,方星河道:“這些素材…還能用嗎?”
“部分可以修復。”張曉禾說,“但我有個條件你不能只把它放進《囚鳥》當背景資料。我要它成為一個角色,一個活生生的存在。那些人不是符號,他們是活過、愛過、反抗過的真實生命。”
“我答應你。”方星河看著她,“而且我會署名:本片部分內容源自張默言及其同仁未公開影像遺產。”
她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釋然。
回京當晚,他連夜修改劇本。新增一場戲:女主角在調查過程中,偶然獲得一段隱藏錄像,觀看時發現畫中人竟與自己容貌相似。原來她的祖父,正是當年那位在臺上豎起兩指的知識分子。
“記憶會遺傳。”他在旁白中寫道,“有些人以為封存歷史就能控制未來,但他們忘了,血里的火種,總會找到出口。”
一周后,《囚鳥》進入第二階段拍攝。這次選址在北京郊區一座已廢棄三十年的老電影院紅星影院。這里曾是文藝青年的精神圣地,八十年代無數先鋒電影在此首映,后來因經營不善關閉,墻體斑駁,座椅腐朽,銀幕上爬滿了霉斑。
但方星河堅持要在這里拍關鍵的一場戲:女主角終于拼湊出真相,決定將紀錄片公之于眾。她在深夜潛入影院,架好放映機,把母帶放入機器。當第一幀畫面亮起時,整個大廳仿佛蘇醒。
為了還原那種久違的儀式感,方星河拒絕使用數字投影,特地托人從山西運來一臺七十年代產的35毫米放映機。開機那天,技術團隊調試了整整八小時,才讓齒輪與膠片重新咬合。
傍晚六點十七分,第一束光打上了銀幕。
那一刻,所有人都安靜了。
畫面緩緩展開:一位老人坐在院子里,陽光灑在他布滿皺紋的手上。他說:“我不是不怕死,我是怕你們忘了該怎么活。”
話音落下,影院后排忽然傳來一聲輕響。
眾人回頭,只見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坐著一個身穿舊式中山裝的老人,手里拄著拐杖,正默默抹淚。
“誰?”場務上前詢問。
老人抬起頭,聲音微弱卻清晰:“我是周文康…田守義的學生。”
全場震驚。
方星河快步走過去,蹲在他面前:“您…就是那個消失了的技術員?”
老人點點頭,從懷里掏出一本泛黃的筆記本,封面上寫著《春雷完整劇本》。
“我沒燒。”他哽咽著說,“我藏了三十八年。每次想拿出來,都怕連累別人。可最近看了你的聽證會直播,聽了你說的話…我覺得,該結束了。”
方星河接過本子,指尖微微發抖。翻開第一頁,字跡工整,頁腳有批注:“此片若成,必遭禁。然真相比安全更重要。”
他抬起頭,聲音沙啞:“老師等了一輩子,您想不想看看自己的電影被放出來?”
周文康閉上眼,淚水滑落:“想。哪怕只有一次。”
當晚,劇組臨時更改計劃,決定就在紅星影院舉行一場非公開試映。他們用最原始的方式,將《春雷》的劇本口述轉錄為旁白,配合現存的零散畫面與老照片,做成一部十分鐘的“概念短片”。
午夜十二點整,燈光熄滅。
膠片轉動的聲音響起,如同心跳。
當第一個鏡頭出現在銀幕上一群工人站在工廠門口舉著標語,天空烏云密布周文康突然站起身,顫巍巍地走到銀幕前,伸手撫摸那道光影。
“老田啊…”他喃喃道,“我們做到了。”
放映結束,掌聲久久不息。
方星河站在人群中央,卻沒有笑。他知道,這一晚的意義遠超一場緬懷。這是反擊,是宣告:有些電影死了,但它們的靈魂一直在等待復活的時機。
第二天清晨,他接到王瀅悅電話。
“陳楷哥住院了。”她說,“不是因為身體,是因為心理崩潰。醫生說他連續做了兩周噩夢,反復喊同一句話:‘我不是壞人…我不是…’”
方星河沉默許久,才問:“他還說了什么?”
“他說…希望你能去看他一眼。”
他猶豫了整整一天,最終還是買了去大理的機票。
陳楷住在洱海邊一所靜謐的療養院里,穿著寬松的棉麻衣裳,背對著湖面喝茶。聽見腳步聲,他沒有回頭。
“來了?”聲音蒼老了許多。
“來了。”方星河坐下。
湖風拂過,水面蕩起細紋。
“你知道我為什么打壓你嗎?”陳楷忽然問。
“因為你害怕。”方星河道,“怕新一代導演不再需要你這套規則。”
陳楷搖頭:“不,是因為我曾經也像你一樣。”
他緩緩轉過身,眼里布滿血絲:“1983年,我拍第一部片子時,也被罵‘離經叛道’。那時我有個導師,姓林,是當時最有權勢的審查委員。他壓了我的片子整整兩年,最后逼我刪掉十七個鏡頭,包括主角臨死前怒吼‘這世界不該這樣’的那一句。”
“所以你也學會了妥協?”方星河道。
“我學會了生存。”陳楷苦笑,“后來我成了‘林委員’那樣的人。我以為只要坐在那個位置上,就能保護更多新人。可慢慢地,我發現自己變成了當初最討厭的那種人。等到我想回頭時,已經沒人信我了。”
方星河靜靜聽著。
“你贏了。”陳楷說,“不只是電影節,是你讓我看見,還有人愿意為一句真話拼命。我不敢說我對得起誰,但我希望…至少別再拖你的后腿。”
方星河伸出手:“那就一起做點事吧。比如,推動建立‘中國被禁電影史料館’,讓所有消失的作品都有歸處。”
陳楷怔住,隨即笑了,眼角泛淚:“好啊。哪怕只能建一半,也算贖罪。”
離開大理前,方星河去了當地一家老照相館。他在一堆舊底片中翻找,意外發現一張1987年的合影:田守義、張默言、周文康、林委員(即陳楷的導師),還有幾位陌生面孔,站在電影局門前,笑容燦爛。
背面寫著一行小字:
“我們曾相信,電影能改變時代。”
攝于理想尚存之日 他把照片掃描保存,寄給了每一位參與《囚鳥》制作的人。
附言只有一句:
“他們失敗過,但我們不必。”
一個月后,《囚鳥》殺青。后期制作期間,方星河做出一個驚人決定:邀請全國百所高校電影系學生參與配音與配樂創作。他提供原始素材,不限風格,唯一要求是必須真誠。
結果收到三千多份投稿。有人用電子合成音重現八十年代廣播腔,有人采集街頭噪音編成節奏,更有學生將祖輩口述的歷史錄成獨白,嵌入背景音軌。
最終版本中,有一段長達五分鐘的無聲戲,僅靠環境音推進:翻紙聲、腳步聲、遠處孩童嬉鬧、廣播里模糊的新聞播報…層層疊加,宛如記憶復蘇。
威尼斯電影節開幕前三天,安妮小姐送來最終版邀請函。
“他們同意你改題目了。”她笑著說,“演講主題不再是‘新一代電影人的責任’,而是”
她頓了頓,念出那行字:
“當沉默成為共謀,說話就是革命。”
方星河站在機場安檢口,回頭望了一眼北京的晨光。
行李箱里裝著《囚鳥》母帶、周文康的手稿、張曉禾提供的影像、陳楷簽署的史料館籌建意向書,以及那張泛黃的合影。
他知道,這一去不只是參展,而是一次宣示。
飛機起飛時,他戴上耳機,播放《囚鳥》原聲帶的第一首曲子由一百二十位不同演奏者遠程合奏的《ingthrough》。
第一個音符響起的瞬間,舷窗外云層裂開,一道金光傾瀉而下,正好落在機翼邊緣,如同點燃的火焰。
他閉上眼,輕聲說:
“老師,我帶著您的光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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