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大乘、輪回、凈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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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歲月靜好的邊陲小城，呂布起身用餐。

　　突然間，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應，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遠方。他留在“董卓”身邊的神念已然消散無蹤。

　　而與此同時，世間又有數位武夫突破了極限，踏入了“人神界限”的門檻。

　　呂布身上的氣勢猛然間如潮水般洶涌澎湃，他輕輕握拳，仿佛要將這股力量凝聚于掌心，隨即又瞬間將氣勢收斂入體，恢復如初。

　　“關羽？張飛？趙云？”

　　這幾位的名字在呂布心中一閃而過，對這種情形已習以為常。

　　這項能力，是在他覺醒“真我法相”之時便伴隨而生的，使他能夠隱約感知到，那些潛藏著超越一流武將潛質的存在。

　　可惜，自從成為神將，他的力量實在太強了，沒辦法與這些武將交手。呂布的身軀再未因激戰而熱血沸騰，那份激昂的感覺，他都快忘了那是什么感受。

　　這世間究竟還有誰能承受住他全力一擊？

　　至于屠戮弱者，對他而言，就如同捏死一只螞蟻般無趣，這世間能讓他心生興致之事已是越來越少。

　　呂布微微搖頭。

　　半月后，呂布他照常與母親和阿姐打過招呼后，徑直出門。

　　沿途的行人見到他，熱情與呂布打招呼，呂布一一回應。

　　隨后，他步入了街邊一家古色古香的茶樓，徑直上了二樓。二樓靠窗的位置有一處微妙的縫隙，恰好能讓呂布將城外的風光盡收眼底。

　　他獨自點了一壺香氣撲鼻的上等好茶，靜靜地坐在窗邊，目光怔怔地凝視著遠方。

　　這些年來，他時常在這里等待著好友的赴約，期待著好友能為他帶來一些十三州傳聞，為這枯燥無味的生活增添一抹色彩。

　　呂布心中并無親自遠游的強烈渴望。

　　或許，當一百年之后，世間眾人皆已離世，而他仍存于世之時，才會考慮離開這片熟悉的土地，見見這天地…

　　原因嘛…他對這世間并無太多好感，那十三州之地更是比此處殘酷百倍，處處可見死亡的氣息，人們或因饑餓、或因寒冷、或因殺戮，整個世界混亂不堪。

　　呂布感到百般無聊，抬頭望向窗外，見天色已近黃昏，正欲起身回家，卻猛然間眼前一亮，隨即又喊店家送來一壺熱氣騰騰的茶水與幾碟精致可口的飯菜，然后靜靜地等待著。

　　二樓之上，一位風塵仆仆的黃袍道人緩緩步入，她徑直走向呂布對面的空位坐下。那雙略顯疲憊的眼眸怔怔地盯著呂布臉上那抹笑容。

　　外面風起云涌，發生了那般驚天動地的大事，而這位始作俑者卻仿佛置身事外，一無所知，依舊在這里悠然自得地品茶。

　　無憂道人拿起桌上的碗筷，不言不語地吃了三大碗米飯。

　　飯后，呂布輕輕提起茶壺，動作優雅而從容，為無憂道人斟滿了一杯香氣撲鼻的茶水，隨后輕輕推向她的面前，笑道：“無憂先生，請用茶。”

　　“奉先，你倒是悠閑自在，與世無爭…”無憂道人抿了抿茶，她輕輕嘆了口氣，眼神中滿是旅途的疲憊，緩緩趴在桌上，目光凝視著窗外那漸漸落下的晚霞。

　　她看不到希望。

　　太平起兵之日，她已經看到了“輪回”，成功，太平軍之中會誕生一位天子，而那位“天子”上位就會滅掉太平道，失敗太平道則…

　　黃巾力士道心崩塌之后，她與眾位師兄姐結伴，一一看遍十八路諸侯，眾多師兄姐選擇離開太平道，放棄那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各自選擇明主，平定天下，終結亂世。

　　同樣，他們占據氣運，以天地大劫證道登仙。他們放棄“大乘法”，專修“小乘法”，度人不如先度己。世人苦難，本就與他們無關。

　　師尊很失望，卻沒有責怪，而是選擇尊重弟子的想法，他知道自己與“道祖”的論道要輸了。

　　無憂道人猶豫不決，思量著是否該舍棄那“大乘法”，畢竟這么多年來的奔波與努力，已讓她心生疲憊。這時窗外人潮涌動，孩子追跑打鬧，無憂無慮，人人安居樂業，一切都是夢里的場景。

　　這一切，皆是她的成果。

　　當年她與少年奉先結緣，隨后，每隔一段時間便會來這邊陲小城。之后在此地傳道，教導這里的人們種地，奉先搬來大山打造肥沃的土地，這里的人養著成群的牛羊，才有今日的繁榮。

　　她以為，她能將整個天下都打造成這番模樣，但只有這里維持了下來。

　　這份“無憂”，實則是建立在物質充裕的基礎之上。天下的紛爭與爭斗，往往源于饑餓與匱乏。其實，練氣士的道術與武夫的力量，足以開墾出廣袤的田地，確保人人都能果腹，有肉可食。

　　但種地，無法解決根源。

　　因為天下人之心永不會滿足，他們不是呂奉先，他們不會知足。

　　在眾人之中，必有欲壑難填者，多占一口糧，進而成為人上人，攫取世間的絕大多數物質，致使七成百姓掙扎于饑餓的泥潭。

　　她一開始不理解，后來又明白。

　　有人生來便衣食無憂，故而自然而然地將目光投向更為高遠之處。這樣的人，猶如野草般生生不息，殺之不盡，因為人心善變，此類之人只會愈發增多，直至亂世烽煙四起，無可阻擋。

　　無憂道人踏遍千山萬水，閱盡人間滄桑，終是悟出了師尊昔日所遇之“無解”困境。無論他們如何苦心孤詣，構建出何等看似完美的制度，到頭來，一切仍不過是歷史的“輪回”。

　　所以太平是假的——

　　她猛然回首，望向奉先，心中涌起一陣動搖。一個念頭如閃電般劃過腦海：我所能做的，或許僅此而已。何不就此留下，與奉先…

　　“怎么了？”呂布不會讀心術，只是感覺這次的無憂先生很奇怪。

　　無憂道人輕輕搖頭，欲言又止。

　　虎牢關一戰，她已經領略了奉先的實力，也許她可以借助奉先的力量，將天下群雄逐一擊敗，在短時間內統一。

　　但太平是假的——她心中并不想奉先這樣的人牽扯進來，一旦他踏出這片凈土，或許便會迷失自我，不再是從前那個單純的少年。

　　她舍不得破壞初見時他那份模樣，害怕奉先在未來的某一天會變成她完全陌生的存在。她更怕的是，自己心中那最后一片凈土，也會因此而消逝無蹤。

　　而且，她見識天上仙佛的手段，那時奉先只會是淪為仙佛謀取氣運的“工具”。

　　無憂道人與呂布閑聊，大部分都是無憂道人在講，直到太陽完全下山，兩人一同在小城散步，一夜無話。

　　翌日。

　　一名青年匆匆前來，拱手稟報道：“大哥，華雄帶著幾位豪杰前來拜見你。”

　　“華雄？”呂布詫異，他當年贈予董卓的三縷神念，皆已悉數用盡，正要拒絕，忽然眉頭一皺。

　　“關羽，張飛，趙云，竟然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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