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方勝和合(上)第323章方勝和合(上)←→:sjwx
宋微塵再醒轉已是四天后,這四天里墨汀風寸步不離守在床榻,自然也沒能如約去成黃泉極北之地搜尋尸陀陣和追查阮綿綿的下落。
幸得阮母守信,既沒有擅自行動,也沒有因為時間緊迫來逼迫墨汀風尋人,她只是一天十二時辰都死守在阮綿綿閨房——那處“不入五行陣”的陣眼,細細觀察和記錄屋內變化,這是墨汀風交代她的“任務”。
其實墨汀風并沒有因為宋微塵發病而貽誤案情。
相反,他一面讓人放出風聲,將司塵府天羅地網兩位統領重傷、白袍尊者病危等貨真價實的消息散播出去;
另一面,墨汀風把費叔麾下正在三途川巡視的蒙猛達召回,甚至直接讓他住進了聽風府。但四天過去,他并沒有召見過蒙猛達,且在宋微塵醒后立即命他啟程返回了三途川,不知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
宋微塵剛醒就看見無晴居攤了一地一桌的卷宗,墨汀風站在用屏風改制的貼滿線索的帛圖邊沉思,后背頎長挺拔,威儀孔時,天生王者之風。
她沒有出聲喚他,他卻幾乎是在她醒轉的下一刻就轉頭看了過來,眼里柔情似水。
三兩步回到床榻邊,小心翼翼將宋微塵扶起靠坐床沿,又端起案幾上一直用弱碳溫著的蓮子當歸黃芪湯喂她。
“還疼嗎?”
宋微塵淺笑搖頭,最疼的那一夜已經過去了,比起在境主府經歷之種種,現在的痛根本不值一提。
“你這幾天…”
想問他有沒有再回境主府,又不知如何開口。
“我一直在你身邊,哪處也不曾去。”
墨汀風將一勺羹湯仔細喂到唇邊,認真對上她的視線,
“雖未去境主府,但不難猜這場指婚大有貓膩,我自會弄清楚后以正視聽。”
“微微,生生世世,我的夫人都只會是你,天地不沒,山川無改。”
宋微塵聽了忍不住鼻酸,借喝湯垂了頭掩飾。
她雖昏迷四日,卻因身上有墨汀風一半神識的緣故,偶爾會對周遭情況略有感知。
所以她知道莊玉衡來過,也朦朦朧朧聽到他們的只言片語——如果前世印記無解,即便有足夠的黃泉太陽草續命,她也最多還有一年半可活。
為了這短短時日,卻要墨汀風獻祭他的一生,她做不到。
秦雪櫻說得其實沒錯,他理應有更好的人生坦途。
“墨總你是在梳理案情嗎,這幾日可有什么進展?”
宋微塵有意岔開話題,推開喂來的羹湯,打起精神下床去看那貼了滿屏風的案情推衍。
知道拗不過她,墨汀風也不再勸,案情迫在眉睫,他只好神神秘秘給某人定向傳訊,讓他帶人過來“開會”。
這幾日墨汀風把發現尸陀鬼王面具后發生命案的所有地點都在案情帛圖上一一圈了出來,包括發現小桉和杜鵑尸體的尊者府,以及發現三具燒焦術士尸體的霧隱村,還有發現呂遲尸體的三途川洞穴——從距離方位來看,分明是個等腰三角形。
此外發現獙獙之血的地點也都標了出來,司空府、霧隱村、司塵府、境主府、阮府,三途川…這些地點不僅與發生命案的區域重合,甚至與發現死靈術士蹤跡的地方也全部重合。
這當然不是巧合。
宋微塵蹙著眉頭,盯著案情地圖半晌不言,即便她不懂陣法機關也能感覺到這些案件發生的地點充滿蹊蹺,似乎有某種規律——必須盡快找到背后的共性,否則還會死更多人。
“叩叩。”
“微微醒了?”
莊玉衡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宋微塵心里一暖,難道他一直在?
無晴居門上有墨汀風施的禁術,解禁后莊玉衡第一個快步而入,徑直向著宋微塵而去,一番診脈自不必說,丁鶴染和葉無咎緊隨其后。
他們進屋后,墨汀風再次施術將無晴居籠罩在音障禁制內,顯然在防“家賊”。
“屬下拜見大人!”
丁鶴染和葉無咎向著墨汀風深深一拜。
“你們恢復得如何?”
“有玉衡君照拂,屬下已然康全,無咎胳膊也已恢復八成,不出三四日定可大好,謝大人掛懷!”
直到此時宋微塵才知道夜宴那晚發生了許多事,原來這幾日莊玉衡的真身一直待在司塵府,不僅時時來看顧她,還要為受傷的丁鶴染和葉無咎醫治,只不過這一切都在暗中進行,并未讓府人察覺。
在不明真相的眾人眼中,“莊玉衡”這幾日都在為了尋找阮綿綿四方奔走,而受了重傷昏迷不醒的丁葉二人則一直躺在司塵府醫館,藥石無醫,一眾大夫束手無策——那是墨汀風用紙人參了他們各自心頭血做的幻偶,無人可辨其偽。
墨汀風雖未用幻身,但他這幾日確實終日待在無晴居照顧病危的白袍,蒙猛達就是最好的證人——無人知曉無晴居現在就是個迷你版的司塵殿議事堂。
他就是有意賣個破綻,讓外界認為司塵府戰力受損,而堂堂司塵之主竟為了私人情誼荒廢公務。
“汀風,你這幾日查到了什么?”
莊玉衡給宋微塵檢診結束,知她情況暫時得到控制,而墨汀風將幾人喚來必有所安排,當下議事要緊。
“你們可認得這個?”
墨汀風說著拿起墨筆,將案件帛圖上那些出事的地點用線連了起來,而后又換了朱筆將其中兩個地點單獨描紅。
“這…?”
盡管葉無咎熟悉各種陣法,此刻卻也看得一臉茫然。
“這…這并不是個法陣。”
除卻墨汀風,幾人臉上皆是不同程度的困惑。
不過這個圖案宋微塵總覺得有些熟悉,是在哪里看過呢?
她皺著眉頭想了又想,突然靈光一閃,在博物館!
“等等,我見過!”
“這不是一個傳統祥瑞圖案嗎?好多瓷器和衣服上都有,我以前在看過一場明代瓷器展,有件古文物就長這樣。”
墨汀風點頭,并沒有否認宋微塵的說法。
“微微說得沒錯,這確實是一個祥瑞圖案。”
“這叫方勝紋,最初見形于西王母的發飾。”
“先民認為蛇與龍同源,為了表達對蛇的崇拜,所以取象七步蛇背部兩側的菱角形狀演化出此紋,意為陰陽調和,優勝圓滿。”
墨汀風的解釋反倒讓莊玉衡一臉莫名。
“汀風,你把我說糊涂了,方勝紋跟這些案件,跟綿綿的失蹤有什么關系?”
“有大關系。”
墨汀風一揮袖,案件地圖變了,具體細節被隱去,帛圖上僅留下被方勝紋鏈接的幾處案發地。
“上古有方士以此紋創設出一種方勝和合之法,將有意同生共運的兄弟手足或摯愛的貼身之物,以及血液、頭發、指甲等等,在特殊的時辰混在一起燒成粉齏,而后封入八粒蠟丸。”
“再以相關之人所居之地為界,定出方勝紋的東西邊界,而后將這些蠟丸埋入方勝紋的八個界點,七七四十九日后,此法可成。”
“被施以此法之人,生同運,死同命。舊時常見于異姓兄弟結拜,使人不敢生離悖之心。”
因宋微塵在,墨汀風有意講得很細,不過看上去…收效甚微。
她眨巴著一雙大眼,看看帛圖又看看墨汀風,怯不唧唧地舉起了手,
“提問,墨老師,莫非小桉、杜鵑和呂遲他們六人用了您說的這個方勝和合之法結拜為了異姓兄妹?然后其中有人背叛,所以六個人都死了?”
“這…這用腳趾頭想也不合理啊?”:sjw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