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舉國之力_劍道余燼_修真小說_螞蟻文學第三十八章舉國之力 第三十八章舉國之力←→:
咚!咚!咚!
鐵蹄聲從風雪深處傳來,一道道黯淡符光自天地之間橫掠,如鐵索一般串聯繃直。
謝玄衣的預感并沒有出錯。
北郡之地本就元氣稀薄,此刻在大陣作用之下,整座小荒山的元氣盡數被封鎖抽干…這便是大褚皇族的“鎖龍陣”,這世上絕大多數修行者戰斗之時都需要動用元氣,即便是專門修行肉身體魄的北境武夫,也至少需要一口元氣來維持武道金身。
可以說,鎖龍陣便是諸多大陣之中,針對元氣修士的最大殺器!
只不過。
對山巔陽神而言,這世上的絕大多數陣法都失去了意義。
不久前的那場北海畔大戰,精通百家陣法的陳鏡玄,就沒有布下“鎖龍陣”,因為小國師比誰都清楚,陽神境的道門大真人,體內洞天自成一界,即便封鎖天地元氣,也不會造成什么實質性的影響。
此刻,同理。
謝玄衣神色平靜,注視著風雪大霧之中緩緩涌出的列陣鐵騎。
密密麻麻。
一眼望不到頭。
為首者,正是五年前有過一面之緣的宴樂王。
再相逢,便是刀兵相見。
此刻宴樂王渾身佩戴甲胄,原先那張陰柔俊美的面頰,籠罩在森冷寒光之中,只剩殺伐果斷。
佩刀出鞘,露出一抹寒光,更是襯地整個人殺意凜凜。
五年不見。
宴樂王竟然也完成了“晉升”!
這一點,倒是與謝玄衣預估中地有些出入…他本以為,紙人術無法操縱陽神境的棋子。不過這座神游世界的“因果”在紙人術的影響之下,已經發生了劇烈變化,原先位于陰神境絕巔的“紙人”,在漫長時間的影響下完成晉升,倒也合情合理。
天地大限在此,只要氣運大潮不變,無論什么時候,陽神都是最難晉升的那一檔存在!
宴樂王可以說是這座神游世界之中,天賦最高的“棋子”。
也是唯一晉升的“例外”。
“所有人,聽我號令!”
宴樂王面無表情地開口,站在山下,望著山上人,一聲低喝,他拔出長刀。
轟隆隆!
只見無數風雪向著刀鋒匯掠而去…
顯然這漫天霜雪大霧,盡皆與他所修“大道”有關。
伴隨著宴樂王一聲令下,拔刀之聲此起彼伏,連綿響起。
數千鐵騎,列陣將此山包圍,圍地水泄不通。
“大陣,鐵騎,再加一位陽神…”
謝玄衣神色不變,望向不遠處的池五,開口問道:“這就是你的底牌么?你覺得這樣,能夠拼掉我?”
池五只是笑笑。
雖然這一路都在逃。
但謝玄衣和掌律,和葉祖的兩次交手…池五都“看在眼里”。
她很清楚。
面前這個年輕劍仙,絕非等閑陽神。
“有些事情,總要試一試,才知道答案。”
女子捋了捋發絲,柔聲開口:“你既對自己的實力如此自信…不妨看看,今日能不能活下來…”
說罷,她便向后退去。
天地間的風聲開始變得急促起來——
只見山腳底部,宴樂王輕輕拽動韁繩,胯下那匹帶著妖族血裔的雪白龍馬便躍出數百丈,直接破碎虛空,來到小荒山山頂!
他一刀斬下,漫天風雪盡皆被刀光撕裂!
這一刀凝練如長虹,氣勢渾厚…
單論晉升后的刀法威勢,這宴樂王比一刀宗少主羅海要更加強橫,更加難纏!
謝玄衣并未后退,只是平靜拂袖,以劍氣將刀罡擊碎。
一擊祭出。
整座小荒山虛空都被打裂!
宴樂王胯下神駿無法承受這磅礴威壓,落地之后,四蹄折斷,重重摔倒在地,披掛重甲的俊美男人落在不遠處,只是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看樣子是對神駿之死毫不在意。
“謝兄,又見面了。”
宴樂王背負雙手,悠然開口:“時隔五年,不曾想會有今日。”
五年前。
兩人和平商談,在庭院之中各退一步。
五年后。
兩人刀兵相見,既分勝負,也決生死。
“世事難預料。”
謝玄衣淡淡道:“不過…今日這番場面,你該早想到的。”
“是有些可惜。”
宴樂王微笑說道:“那時候你還未能晉升,倘若集力剿殺…想來一定不會比今日麻煩。”
北郡那場會面,是這一切開始的源頭。
正是王府庭院的那場交談,使得謝玄衣徹底確認了紙人道在這座神游世界的存在。
謝玄衣微微皺眉。
他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對自己而言,紙人道隱在暗處。
可在池五眼中,自己“神游者”的身份似乎早就暴露,紙人道既然想要操縱因果,那么便該早早杜絕自己這個禍害才對。
池五…竟然給了自己五年時間。
這五年,紙人道究竟在籌備什么?
大褚王朝風平浪靜。
離國那邊雖在爭權奪位,但也還算太平。
一切好像都沒什么特別大的變化,這五年來謝玄衣不止是一個游歷者,更是一個旁觀者,他自認兩座王朝發生的重要事件,都不可能逃過自己的眼目。
等等。
謝玄衣心湖咯噔一聲,驟然明白了問題所在。
這天下很大。
兩座王朝,并不是全部。
降臨神游世界之后,謝玄衣默認紙人道會在大褚和大離之間操縱因果,但事實上,在北郡更北的荒蕪之地…還棲居著一個被人下意識忽略的“國度”。
妖國!
“嘩啦啦。”
二人交談之間,小荒山天頂的雪勢逐漸變大。
天頂墜落的大雪,一片一片,如刀鋒般鋒銳。
謝玄衣頭頂撐開一道劍氣屏障,將這片片雪屑盡數切斬破碎。
正是從這一刻起。
謝玄衣心湖之中的“不安”逐漸明晰,而且愈發強烈起來。
這“不安”并非來自于宴樂王。
而是來自于更遠的北方。
“一位陽神,一座大陣,再加上一萬鐵騎…或許殺不了你…”
宴樂王輕聲說道:“但若再加上一座妖國呢?”
咚!!!
大地仍在轟鳴,只不過圍剿部隊早已就位,這轟鳴之聲并非來自于宴樂王麾下的北境鐵騎,而是來自于“君鋒”長城的外圍。
數里之外。
烽火臺前,大霧籠罩,地面轟鳴震響不斷。
本該駐守烽火臺的幾隊邊戍鐵騎,因為宴樂王的臨時調令,被強行撤走,于是這座烽火臺只剩下零零散散的駐兵把守,當地鳴震顫聲音響起之時,君鋒城墻斥候下意識要翻墻探查情況,但訊令之中響起了高層喝止的命令。
于是。
在數十息后。
大霧破碎,一張巨大如山的猙獰面孔,忽然出現在了烽燧城墻駐守士兵的面頰。
那是一頭足足近百丈之高的白猿,體型極其雄魁,輕輕吐出一口濁氣,便將烽燧臺的赤火直接吹滅,大霧也隨之攪動,駐守兵卒瞪大雙眼,還來不及以神念將“敵襲”二字傳出,頭頂便有一片陰翳籠罩,落下,愈發巨大。
最終“轟”的一聲——
白猿一巴掌拍下,重重砸落在君鋒城墻之上,說也來“巧”,常年開啟的護城大陣也在今夜關閉,這一巴掌實實在在落下,大陣元罩根本沒有起到一絲一毫的阻攔作用,整座巍峨城墻在這一巴掌拍擊之下,迎來了摧枯拉朽般的毀滅!綿延數里的君鋒防線,在這一刻猶如一條脆弱狹長的腹蛇,攔腰被拍碎截斷,無數土石橫飛,白猿拍打位置的兩側,便像是腹蛇彎曲抬起的軀殼,被巨大勁氣灌地向上翻翹,拔地而起!
“呼…”
白猿拍出這一掌后,稍稍停頓了片刻,微微轉動頭顱,似乎是在捕捉方向。
在它頭頂。
一道白袍身形盤膝而坐,閉目養神,似乎對于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渾不在乎。
那人雖然閉著雙眼,但面目五官卻長得極其凌厲,頗有些尖嘴杏腮,面頰兩側還生著淡淡的絨毛,此刻雙手搭落,膝前橫著一根金燦棍,掌心恰好落在金棍兩側。
轟隆隆隆。
白猿轉動頭顱,徑直向著小荒山方向踏步而去。
約莫過了二十息,“君鋒”城墻被突破的消息,終于傳到相鄰烽火臺,宴樂王雖然負責執掌北郡,看管長城,但畢竟北郡一百零八位鎮守使才是這座長城的真正守望者,大量鐵騎在此刻調動,向著“君鋒”城墻破碎缺口涌去。
只可惜,二十息已經太晚。
在那頭巨大白猿率先撞開城墻之后,數之不清的妖獸跟在其后。
大陣破碎,天凰宮的飛禽也肆無忌憚出現。
無數傳送門戶,在君鋒城墻破碎坍塌的缺口位置浮現——
這場磅礴妖潮在極短時間內完成凝聚,一時之間化為鋒利長劍,在捅破渾厚城墻之后,向著大褚腹地筆直貫穿,勢如破竹,不可阻擋!
短時間內調動的這些鐵騎,根本無法遏制妖潮南下進攻的瘋狂…
這是一場堪比“飲鴆之戰”的突圍強襲,北郡長城堅守接近百年的太平在這一刻被撕得粉碎。
而始作俑者,正是宴樂王。
又或者說,是紙人道。
君鋒城墻坍塌破碎之后,謝玄衣徹底坐實了心中猜想。
這五年。
紙人道所做的最重要之事…并非操縱“大褚”或者“大離”,在經歷了圣后因果的破碎失敗之后,陸鈺真決定另辟蹊徑。
“所以,紙人道真正的意圖,是為了掀起這場妖潮么?”
謝玄衣站在風雪之中,聲音很輕地開口。
“其實是為了氣運。”
宴樂王平靜說道:“這座天下,豪杰雖多,氣運卻少,想要掀起一場大潮,就要開啟一場亂世…”
“如此一來,就能扭轉氣運?”
謝玄衣冷冷開口。
“總好過太平盛世。”
宴樂王笑著將長刀對準謝玄衣,聲音忽然變得緩慢起來,一字一頓道:“亂世…才能出英雄!”
無數刀罡,齊齊迸發,向著謝玄衣剿殺而去。
整座小荒山在這一刻,被大成刀域籠罩,磅礴風雪在這一刻凝落墜壓!
此刻謝玄衣算是明白這座世界,“雪主”為什么會選擇跟隨宴樂王了…這位北郡年輕王爺的刀術和道意都磨礪抵達了頂點,當真是大褚翻版的“陳翀”,紙人道為了栽培他,沒下少功夫。
風雪大道的磅礴威壓轟然砸落!
整座小山截截崩塌!
謝玄衣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抹過,一縷金光貫穿天地之間,直接將漫天風雪打得支離破碎。
沉疴以極快速度向著宴樂王眉心刺去!
或許是因為紙人道對謝玄衣情報了如指掌的緣故…宴樂王在飛劍來臨之前,便選擇橫刀阻擋,竟是硬生生擋住了這極快的一擊。
珰一聲!
刀鋒被飛劍重重撞擊了一下,宴樂王不受控制地倒飛而出。
“唔!”
宴樂王反手將長刀插入地面,退出數十丈,刀罡將地面拉出一道巨大溝壑,這才堪堪止住退勢。
他神色陰沉地注視著自己的持刀之手。
僅僅是短暫對攻了一下…
手掌虎口便被震得發麻,出血,大半條手臂都失去了知覺!
都是天之驕子!都晉升了陽神!
為何差距會如此之大?!
另外一邊。
謝玄衣同樣冷哼了一聲,不過那尊滅之道大成的武道神相,微微斜肩,完全扛住了宴樂王竭盡全力砸下的那座風雪道域!
謝玄衣并未受到多大傷害。
但這一擊用力極重,道域持續下墜,幾乎將整座小山夷為平地!
數息之前,謝玄衣還位于百丈之高。
數息之后,風雪道域已將地面碾出一座凹坑。
“給我殺!”
宴樂王深吸一口氣,站起身子,重新舉起長刀。
山已平。
那些鐵騎聽到號令,毫不猶豫開始沖鋒…
謝玄衣看著這一幕,神色有些復雜。
在陽神境界的“山巔對決”之中,這些肉身只有煉氣筑基境的北郡鐵騎,數量再多,都改變不了勝負。
這些人,和鎖龍陣一樣。
是這場戰斗中的“灰燼”,是“棄子”,是無關緊要的“白紙碎屑”。
這個道理,謝玄衣知道,宴樂王知道,池五也知道。
但在紙人道的理念中。
栽培這些棄子,廢紙…
便是為了此時,此刻!
謝玄衣輕嘆一聲,輕輕拂袖,生出一道劍氣。
滅之道凝成結界。
只籠罩方圓二十丈。
這座結界并不大,卻在落定那一刻,結成了一座絕對的“死亡道域”,鐵騎呼嘯而來,撞擊在劍氣屏障之上,入骨入肉,直接化為灰燼,連慘叫和哀嚎都來不及發出…
如果從高空俯瞰,便能體會到,這是一幕何等震撼人心的畫面。
在慘白荒蕪的大地凹坑之中。
數千鐵騎,前赴后繼,只為圍剿合殺一人!
那人,在無數鐵騎包圍之中,只不過是一枚極其細小,幾乎不可查覺的黑點。
看上去,這一幕簡直是“蚍蜉撼樹”。
只不過。
千萬人是蚍蜉。
那一人是樹。
就是這枚細小到幾乎不可察覺的黑點,散發著如深淵一般的劍氣,不斷吞噬著這些鐵騎的生命。
一百,一千,一萬。
來多少,結局都一樣。:mayiws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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