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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幾人便各自落座,而那位楚公子則似乎很善交友,很是自來熟的與幾人坐在了一桌,一起飲了幾杯酒,彼此也就熟絡起來,談天說地。“我這一目兩瞳,是生來便如此的,有人叫這個重瞳,還有說法,凡重瞳者,可都是天生圣人哩!”楚籍咂咂嘴,指著自己眼睛笑道:“當然,我可不是什么天生圣人。”鈴兒好奇問道:“那是不是類似于那些異瞳的先天病癥呀?我就見過一個異色瞳的人”一旁,褚耀武點了點頭:“說實話,我從小就想要異瞳來著,帥氣。”“呃。”楚籍有些失笑:“應該是吧,先天病癥”“那以后會不會瞎眼之類的呀?”鈴兒好奇再問,楚籍被噎住,不知怎么回答,褚耀武則好笑的揉了揉鈴兒腦袋,旋即歉意道:“楚兄莫要見怪,鈴兒她并非惡意,就是說話有些”“無礙,無礙。”頓了頓,楚籍看向周牧,轉移話題道:“三位是來自太白武館嗎?”“楚兄聽說過?”“嗯,久仰太白武館的大名,一直想去拜會一番,不過沒什么機會。”幾人有一搭沒一搭的先聊著,杯中酒是添了又添。酒過三巡。“小武。”周牧打了個酒嗝,雖然遠不至于醉,但臉龐依舊有些泛紅:“我聽白姐說,最近住店的客人多,應當是沒少賺吧?攢一筆后,你和鈴丫頭也該成家了?”褚耀武與鈴兒才是真正青梅竹馬,彼此感情很要好,也正因為如此,當初弄火堂那家伙想要強搶鈴兒時,他和周牧才直接將其劈殺。“有這個打算。”褚耀武苦笑:“不過賺的并不多,需要攢很長一段時間。”“哦?”周牧好奇發問:“不是生意不錯嗎?”“稅也重啊,每日都有來收稅的,說是只收一成稅,看著不多,但”褚耀武嘆了口氣:“但最近東區亂著呢,聽說是天香閣被人屠滅了,如今大小勢力都在爭斗,劃分也都很亂。”“就拿收稅來說,這家勢力來收一成,另一家勢力再來收一成一天下來,得被收四五次稅,哪里還能賺錢?”周牧眉頭微微皺起。褚耀武抿了一口酒:“不過交交稅也還好,至少現在有吃有穿,還有床睡我唯一怕的就是弄火堂那事兒再演,所以當有人上門收稅的時候,我都叫鈴丫頭在后廚躲著的。”一邊,王沖和頷首道:“東八十一街較為貧困,按理說一些大勢力也不會太過看重吧?如果猜的不錯,爭奪這條街的都是些小勢力?”“對。”褚耀武點頭道:“但說是小勢力,但也不是我們招惹的起的”幾人又聊了片刻,待到酒喝完,褚耀武搖搖晃晃起身:“牧哥,我給你們收拾收拾客房哎?”他一拍腦袋,神色微苦:“想起來了,只剩下一間客房了,這幾天客人多”“沒事。”周牧笑著道:“我們三個睡一間就行,不過得多找兩床被褥鋪在地上。”“成。”片刻,褚耀武收拾出客房,鋪好兩床地鋪,便與鈴丫頭去后廚忙碌了,三人與楚籍告了聲罪,一并上樓,進了客房。關上門,王沖和神色這才微沉下來:“咱們這位楚兄的目的性很強。”他聲音壓的極低,免得樓下那位楚兄聽見,畢竟一位頂尖的大武夫,聽力都相當嚇人。一旁,胡樂英有樣學樣,壓低聲兒:“目的性?什么目的性?我怎么沒看出來?”周牧苦笑兩聲:“小師姐沒發現么?楚兄三番兩次將話題拐到咱們武館上,旁敲側擊了好幾次武館的情況”胡樂英茫然的眨眨眼。王沖和則若有所思:“我能看出他的渾厚氣血,他自也能看出我們的,定知道我們并非陪拳,而是武館弟子。”頓了頓,二師兄在客房里的椅子上坐下:“但我又想不明白,咱們武館又不是什么隱秘,什么事在北區問問都能一清二楚那位楚兄總給我一種怪怪的感覺。”“是啊。”周牧點點頭:“看著就像什么也不了解一般”他忽然愣住,楚籍,會不會是外面來的?會不會是白姐口中,不周乃至昆侖的人?如果是的話,為何會對武館這么上心?怪哉。沉吟片刻,王沖和微微搖頭:“算了,一位大武夫雖然了不得,不過也就此而已了,我們警惕一些就好。”頓了頓,他看向周牧:“小師弟,若是等會有收稅的上門來,你切莫要和他們起了沖突。”“二師兄,我明白這道理。”周牧點點頭,道:“我真要做出將收稅人打出去之類的事兒,我在這還好,我若不在的時候,小武他們恐怕會有大麻煩”“嗯,主要還是需要低調些。”王沖和笑著道:“我還怕你年輕氣盛來著。”周牧聳聳肩:“氣盛倒是氣盛,但也不是一味的莽撞,不然在養殖區,我可活不到今天。”說話間,樓下傳來響動,伴著陌生人盛氣凌人的呵斥與褚耀武的陪笑聲,大概便是收稅的了。也正如褚耀武所言,不過半個鐘的功夫,一連嘈雜喧囂了四五次,褚耀武的陪笑聲也傳來四五次,而后才總算是平靜下來。“倒是沒有過界。”一直靜聽的王沖和頷首道:“只是收稅,未做什么欺凌之事。”小師姐認可的點了點頭:“算他們逃得一條性命。”王沖和瞪了她一眼:“我才和你小師弟言說完,你怎的就沒聽進去?你倒是比你小師弟還年輕氣盛是吧?”胡樂英吐了吐舌頭,旋即挺起胸脯,理直氣壯:“我的確比小師弟年輕啊!”王沖和被噎住,久久無語。………入夜。小師姐睡在床上,周牧則和二師兄睡在地鋪上。睡不著。他輕手輕腳的起身,出了房門,下了樓,又走出酒館。“咦?小周兄弟?”一個詫異聲傳來,周牧嚇了一跳,側目看去,卻是那位意欲難明的楚兄,此刻正靠在酒館外的墻壁上,就著月光飲著酒。“睡不著啊?”楚籍含笑道,從地上拎起另一壺酒,舉了舉:“來兩口?”猶豫了一剎,周牧走上前,接過酒壺,灌了一大口,亦抬頭仰望天上圓月:“楚兄夜半飲酒,怎么,是有愁事?”楚籍幽幽嘆了口氣:“有啊。”咂咂嘴,他指了指天上的圓月:“周兄弟可知道圓月代表著什么?”周牧想了想,實誠的搖了搖頭。楚籍笑著解釋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月圓代表團圓,也代表思念,隔著千里萬里的兩個彼此相思的人,可借著同一輪月寄掛心緒。”周牧心頭一動:“楚兄有相思的人?”“有,周兄弟有嗎?”周牧認真想了想,卻搖了搖頭:“沒有楚兄相思的人,離這兒很遙遠嗎?譬如,在這座廣袤妖城之外?”他嘗試旁敲側擊,可楚籍卻搖了搖頭,道:“不遠,就在這城里頭。”周牧這下有些納悶了:“那楚兄何必在這兒以月寄相思,直接去尋見不就成了?”楚籍卻再度搖了搖頭:“人很近,但我卻不敢去尋,有一句話叫做近鄉情怯,卻又正可適用在感情上不止是近鄉情怯,還有愧疚,便是無顏去相見。”說著,他與周牧碰了碰酒壺,灌下一大口酒。“她叫什么?”周牧中途問道。楚籍第三次搖頭,只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烏騅不再,人依舊,難相見我甚至不敢親臨此間。”周牧聽的有些迷糊:“你不就在此嗎?”“是啊,是啊。”時間流逝,兩人就著月光將壺中酒飲盡。楚籍打了個酒嗝:“倒是多謝周兄弟陪我飲這愁酒了”他輕輕嘆息,拍了拍周牧肩膀,搖搖晃晃,卻又一坐在地上,凝望頭頂圓月:“月圓吶”周牧沒說話,只是進了酒館,不多時,便又拎了四壺酒走出來,將其中兩壺遞給楚籍,便一并坐在地上,靠著墻。“明早記得把酒錢給了。”周牧與楚籍再碰了碰酒壺,出言提醒道。“行,一定給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