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流民開始武道通神 第17章 你看我吃了幾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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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略有些悶。
自來到河東縣后,孟淵便讓鐵牛時時跟著陳守拙,自己則出去瞎轉悠。
孟淵的習慣是,但凡來到陌生之地,需得先把地形和路徑摸索清楚。
河東縣是中縣,不算大。孟淵這幾天已然了解縣城的格局,何處是豪紳之地,何處是泥腿子居所,哪里有文人聚集,哪里藏污納垢,都門兒清。
當然,孟淵主要還是在等解申出手。
但晃悠幾天,時時給機會,處處造契機,可人家愣是不出手。
孟淵倒是發覺好幾個人跟蹤自己,但反跟過去一查,都是縣里豪紳派的人,還真沒發覺異常。
乃至于夜探豪紳之家,聽了半天人家串聯的計劃,也沒聽到針對自己的事。
“解申知道我在這里,以他的示威之舉,按理說絕不會放過我的。”
“我雖說是信王府的人,但沒有實權的閑散王爺,人家至多敬而遠之,卻是不會怕的。只要做的干凈,就沒什么。”
“可見,還是顧忌應氏。是故躲在暗處,想玩個借刀殺人。可這縣城里八品武人都沒幾個,能玩出什么花活?”
“當然,也可能是有事,人被絆住了。”
孟淵思索一會兒,也沒個頭緒,不過倒也沒有慌亂。
如今無權無勢,眼前有迷霧籠罩也屬尋常。但手中有刀,終歸能劈開荊棘,不畏浮云遮望眼。
無論如何,孟淵戰略上蔑視,戰術上謹慎。只要解申露了頭,就敢出刀。
略靜了靜心,孟淵便閉目盤坐,來沖擊竅穴。
不過一個時辰,孟淵便深深呼出一口氣,有渾身舒暢之感,乃是又新開一處竅穴。
一路從松河府出發,今天已是第七天了。
除了行路兩天半,以及來到河東縣后的兩天,孟淵要時刻警惕,沒急著開竅穴外,這三天得空就來沖擊竅穴。
至此中三十三天已開二十八處。再用不了五天,便能全開竅穴,到時只需映照刻畫,可得八品圓滿。
天已近傍晚,鐵牛在外敲門,“阿兄,縣學有學生打架,陳先生要去一趟,你去不去?”
“你跟著就行了。記住,一切聽陳先生的。”孟淵隔著門道。
“好嘞!晚上還開葷不?”鐵牛又問。
“開!”反正不用自己出錢,孟淵樂得多花錢。
“好嘞!”鐵牛喜滋滋應了聲,便急忙忙跑了出去。
孟淵不放心鐵牛,但放心陳守拙。
剛來縣衙時,孟淵還想著幫些忙,可人家陳守拙熟練的很,先取了過往卷宗來看,一直沒搭理旁人。
縣衙的佐貳官是縣丞和主簿,再之后是學官和典史,另還有六房的胥吏,全都靜等著。
待熬到夜半,陳守拙才一一喚人來。單獨相談后,搞起了互相揭發的把戲。
本來這些人商量好統一戰線的,但陳守拙老道的很,軟硬兼施、合縱連橫之下,可謂人人有罪。
陳守拙使罪不使功,聯合了主簿和典史,把二把手縣丞給架空了。
而下面的六房胥吏,則是根本不入品階的,直接撤了三個,另新換了人。
一晚過去,縣衙竟分成了兩派。陳守拙又翻起舊案,只使勁兒整治河東縣的三家老牌豪紳,別家的都輕拿輕放,著實是把“拉一派打一派”這套把戲玩的爐火純青。
當清官,且還當了半輩子清官的人,當真沒有迂腐的,反而見慣世面,手段極多。
而且孟淵還覺得陳守拙是入品的儒生,只是未見用過手段,也不知到底有多高。
孟淵又盤坐片刻,待氣息穩固,真氣充盈,這才起身。
此刻已是傍晚,再過半個時辰便要天黑。孟淵挎上刀,這便出了門。
現今孟淵住縣衙后堂,自后門出來,走沒幾百步,便見有攤位。
“來碗肉絲面。”孟淵坐下。
這攤販人稱老張頭,孟淵跟人家也算熟悉,畢竟這兩天都在這里吃。
那老張頭當即應了一聲,很快就端了面上來。
孟淵吃了口,只覺味道沒往日好吃,但還是勉強吃完,這才丟下銅板起身走。
“客官平時都兩三碗,今天是沒胃口?”老張頭好奇問。
“今天確實沒胃口。”孟淵笑笑。
提著刀,又去買個熟狗腿,這是給鐵牛吃的。
回到縣衙后院,孟淵正要寫一寫蕩妖見聞,就見有人找了來。
“小孟爺!”來者著衙役服,乃是縣衙的楊捕頭。
此人老道的很,手底下有些能耐,是入了品的。不過出身太低,沒有家底,不成勢力。
而且此人擅逢迎,為陳守拙不喜,雖沒罷免,卻直接坐冷板凳了。
孟淵和鐵牛在縣衙沒有職位,但二人一直跟隨陳守拙左右,孟淵還被陳守拙喚為孟賢弟,是故別人都當孟淵是陳守拙的遠親,且已有了名號,外人稱什么小孟爺。
當然,孟淵知道自己只是過客,也沒刻意結交這些人,只冷眼旁觀,見識人間百態。
“楊捕頭有事?”孟淵問。
“有人來喊冤,請小孟爺去看一看!”楊捕頭著急道。
“喊冤?那去請縣令便是。”孟淵不去。
楊捕頭靠近了些,小聲道:“是跟小孟爺你有關。”
“那就更不能去了。”孟淵攤手,“等縣令來了,傳我時再去。”
楊捕頭愣了下,他跟這位小孟爺不太熟,但知道是個和氣的,雖天天拿著刀,卻沒見使過,倒是那個趙鐵牛天天耍上幾遍。
至于是幾品的武人,楊捕頭也不清楚,只知那趙鐵牛入品不久,想來孟淵也高不到哪里去。
而且這位小孟爺更像個文人雅士,前天還在酒樓跟人比詩,不過好似肚里沒墨水,竟被趕了出去。
但不管怎么說,這位小孟爺是個講道理的。
楊捕頭苦道:“小孟爺,你要是不過去,他們就要進來找你了。”
說著話,他竟拉扯起來。
孟淵見狀,打量了一番楊捕頭,笑了笑道:“那就去看看。楊捕頭,到時你可得幫著我些。”
“那肯定啊!”楊捕頭歡喜應下。
把刀挎到腰上,孟淵隨著楊捕頭一起,來到縣衙大堂。
只見這里竟熱鬧的很,左邊坐著幾個耄耋老者,一看就是德高望重的;
右邊坐著幾個儒衫文人,一看就是熟讀圣賢書的。
門內門外還圍了好幾層百姓,竟沒一個衙役在。
“小孟爺!”一個中年文士端坐不動,手搖折扇,目光嚴肅又正直。
孟淵記得此人,乃是縣里有名的文士,人稱祁先生,一向結交各家豪紳子弟,在縣衙也說得上話。
當然,如今換了陳守拙掌令,他自然就說不上話了。
“祁先生有事?”孟淵環顧諸人,目光又落在祁先生臉上。
“你吃了兩碗面,給了一碗的錢!”祁先生一手搖折扇,一手指向縮著腦袋的老張頭。
孟淵看看祁先生,只覺此人正氣凜然;又看看老張頭,當真萎靡不堪;再看圍觀的諸人,有低笑的,有茫然的,更多是麻木的。
對于這種誣陷的把戲,孟淵還真遇到過不少。
以前被人污蔑嘴上一套,心里一套,還被人污蔑吃軟飯,孟淵早就見慣風雨了。
但看今日局面,卻分明是做了局,是為自己,是為自己后面的陳守拙而來。
可是,一群秀才,跑來污蔑一個武人,嫌我刀磨的不利?
孟淵按著手里的刀,道:“老張頭,方才我吃了一碗的面,給了你一碗的錢!”
老張頭縮著腦袋,也不敢應聲,反而看向祁秀才。
“他到底吃了幾碗?”祁先生看向老張頭,皺眉來問。
老張頭低著頭,憋出話,“兩碗。”
“不可能!”楊捕頭一腳踹在老張頭屁股上,“小孟爺是縣父母的弟弟,怎么能欠了你的面錢?”
孟淵看向楊捕頭,朝他點點頭。
“就是吃了兩碗,只給了一碗的錢!”老張頭叫苦道。
“縣父母來到河東縣,整頓舊案,刷新吏治,是來給咱們老百姓一個公道!”
祁先生起了身,朝大堂的空座上一拱手,“我今天就是要來討一個公道!問誰討?問縣父母的弟弟小孟爺!為什么?他吃了兩碗面,只給了一碗的錢!這公道嗎?”
他看向諸人,接著道:“既然縣父母的弟弟帶頭不講公道,那縣父母還是縣父母嗎?縣父母真是來給我們主持公道的嗎?”
大堂內外的人聞言,紛紛點頭稱是。
“姓祁的!”楊捕頭走了出來,“小孟爺最講公道,怎么能欠一碗面錢呢?你親眼看到了?”
“哈哈!”祁先生走上前,不屑一笑,“楊捕頭,你這就巴結上了?怎么?縣尊老爺要提拔你了?”
“我老楊只為公道說話!”楊捕頭一把將祁先生推開,看向孟淵,大聲道:“小孟爺,一碗就是一碗,兩碗就是兩碗,大家都信你!”
“你給了一碗的錢,吃了兩碗的面!你沒錢是吧?”祁先生點向孟淵鼻子,“我幫你給!父老相親都在呢,我倒要讓他們看看陳縣尊的人是怎么欺負老實人的!”
孟淵按住腰上的刀,看向老張頭,問:“你是老實人么?”
老張頭畏畏縮縮,不敢吭聲。
“怎么?戳中軟處,要動刀子了?”祁先生冷笑不止。
“你是個惡人,我是個武人。”孟淵松開刀柄,從袖中取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肚子上,“看來我只有剖開肚皮,證明清白了!”
“小孟爺!血性!”楊捕頭立即道。
祁先生眼中現出幾分光彩,“好,只要是一碗面,我跪下來給小孟爺當牛當馬!以后縣尊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孟淵走前幾步,道:“那你仔細看清楚我肚子里有幾碗面。”
堂內一眾人瞪大眼睛,往前湊。
“我看……”祁先生話沒說完,便是一聲慘呼。
只見一團血光自祁先生左眼處爆開,繼而一個紅白之物飛上天。
孟淵一手握匕首,一手探出,接住那眼珠。
祁先生捂著左眼,痛苦大嚎,“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大堂內外之人,無不嘩然失色。
“剖肚皮太疼。”孟淵一手握著眼珠,道:“只能請你的眼睛來我肚子里看一看。”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茫然的看向孟淵,他們沒想到孟淵挖了別人眼睛,竟是為了讓別人看的更清楚些。
“諸位都是有德長者,可要入我腹中一觀?”孟淵看向那幾個耄耋老者。
這幾個人立即搖頭,甚至有的都吐了。
“這幾位熟讀圣賢書的呢?”孟淵手握眼珠,看向那幾個讀書人。
這幾個人面上慘白的很,都不敢吭聲。
秀才遇上兵,無非如此。
孟淵看老張頭,問:“我吃了幾碗面?”
“……”老張頭瑟瑟發抖,“一碗。”
孟淵又看楊捕頭,問:“楊捕頭,你最公道,我得再請你看個清楚。”
“我不看……”楊捕頭踉蹌后退兩步,然后直接跪在地上,咚咚咚的磕頭。
他方才根本沒看清孟淵如何出的刀,但毫無疑問,對方遠勝自己。
“還有哪位想看?”孟淵握著祁先生的眼珠,環視眾人。
沒人敢應聲,盡皆茫然。
眼見如此,孟淵看向在地上翻滾的祁秀在。
走上前,半蹲下,孟淵道:“一目難窺黑白。祁先生,你讀的是圣賢書,做的公道事,還請讓我再取右眼,還我個公道。”
祁先生聽了這話,他趕緊又捂住右眼,“不用!我不敢了!”
“那我到底吃了幾碗面?給了幾碗的錢?”孟淵問。
“一碗面,一碗的錢!”祁先生頭上都是血,跪趴在地,還捂著頭面,語聲顫顫。
“祁先生確實是公道人。”孟淵道。
祁先生不敢再說,跪在地上往外走。
“慢。”孟淵踩住他衣角,“父精母血,不可棄也。”
說著話,眼珠落在地上。
孟淵彎下腰,道:“拿起你的左眼,讓它代你父母,代你看一看,你讀的圣賢書有幾分成了錦繡,有幾分成了臟污。”
祁先生聞言,看著地上眼珠,登時愣住,“瘋子!你是瘋子!”
他使勁兒往外跪爬,嘴上呼喊,“李大爺救我!快救我!”
聽了這聲“李大爺”,孟淵忽的覺出不對。
河東縣內的豪紳,姓李的只有李天運一家。
這幾日孟淵在外閑逛,就一直有李家的人跟著。但孟淵去李家看了兩次,倒是沒覺出異常。
而且陳守拙雖抓了他家的管家,但沒做別的。是故這李家沒有與其他豪紳串聯,反而老實的很。
這么老實,卻忽的在今天冒頭,還沖著自己來,孟淵覺得不太對。
看向外面,但見傍晚朝霞細微,天愈發的沉悶,分明是雨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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