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06章 整飭宮廷,刻不容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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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鴛的話，一個字一個字，每一個都像巨鼓一樣，重重敲在輕云心上。
白鴛！
輕云知道，那是當初在辰乾殿，背叛了主子思妃，公然揭發思妃陰私罪行的人！
后來，聽說白鴛離開了鳳儀宮，被調到針工局去做活了。從一個掌事大宮女，變成了普通針線工，整日縫縫補補，沒個停歇。
雖然是從天上到地上，但，命保住了啊。
“誰叫你來的？昭妃嗎？她憑什么能保證我家人的安全？我家中上下幾十口，她怎么保證！”
問出這句話，輕云就把自己的心事暴露了。
可她不能不問。
誰愿意死呢？
但凡有一線希望…
若是別人就罷了，未必是希望，可能還是催命符。可，那是昭妃！
能在亂兵中活下來的人，運勢極好啊，連最罕見的四葉幸運蘭草都被昭妃遇見了。說不定，真能護佑她家人安全。
“她說能保證，就能保證，我就是例子。你若信，便聽我的，按我說的辦。你若不信，誰也幫不了你，蘭昭儀要挾你一次，就能要挾你第二次，你有多少家人經得起她拿捏，你可想清楚。”
白鴛的話，令人心動，也令人心驚。
“你怎么知道是蘭昭儀？！”輕云驚問。
白鴛笑：“是昭妃娘娘的人告訴我的。我原本還疑惑，可你這么一反問，我就確定了。”
輕云聞言，只是怔了怔，就低下頭去。
她并不怕自己暴露。
只是在權衡。
昭妃，蘭昭儀。
該信誰？
蘭昭儀威脅她的時候，拿的，是她娘親陪嫁的銀簪子。娘親收在柜子里，很寶貝，尋常不拿出來讓人看。卻被蘭昭儀得到了，可見家里人的性命，真的能被蘭昭儀拿捏。
可昭妃呢？
昭妃只派白鴛來暗中傳話，空口白牙，就說可以保證她家人的安全。
“我…我不敢相信昭妃娘娘，并不是我對昭妃娘娘有成見，只是…我實在不敢賭！”
輕云死死握拳。
她這般說，已經是承認被蘭昭儀威脅了。但光承認沒有用，如果昭妃不能救她的家人，她依然會按蘭昭儀吩咐的辦。
“你不敢賭，那就只有接受被壞人安排的結局了。”白鴛聞言，嘆息地拍了拍輕云肩膀，“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愿意選擇這條路，以后有什么結果，你自己承受便是。我愿意幫你，希望你像我一樣掙條路出來，但你有自己的考量，誰也勉強不了。”
白鴛轉身，走出了牢房。
輕云一驚。
“姐姐！你…”
白鴛駐足，臉色清冷：“我沒時間在此纏磨，今天還要趕制一件衣服，若不是昭妃娘娘秘密召喚，我一步也不會跨出針線房。你的家人，你自己救，與我無關，別耽誤我太多時間。”
一副隨時要走的模樣。
輕云心跳如鼓。
血氣上涌。
幾乎是顫抖著，哆哆嗦嗦上前，扯住了白鴛袖子。
“姐姐別走，我…”
“你如何？”
“我…我聽你的便是。”
做出這個決定，輕云幾乎耗盡了全身力氣。她軟軟滑坐在地，喃喃道：“若是最后害了家里，我…自盡陪他們便是！”
白鴛退回牢房，淡淡輕笑：“你便是自盡，也賠不起全家的命。只是，昭妃娘娘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接下來，便是白鴛附耳低聲，告訴她回到長樂宮后，該怎樣說話，怎樣揭發。
輕云仔仔細細地聽。
老老實實地照做。
蘭昭儀只是暗中吩咐她揭發順妃和陳貴人合謀玷污悅妃名聲。
但白鴛告訴她，不必提陳貴人，陳貴人算什么，昭妃麾下的小嘍啰而已。要說，就說大的。虞貴嬪，櫻妃，乃至昭妃，把她們都拉上。
說得越多，昭妃越高興。
那一刻輕云甚至以為白鴛是蘭昭儀派來的，打著昭妃的名義其實陷害昭妃。
直到白鴛走后，春熙宮的太監小林子到刑房走了一趟，跟熟人攀談送東西，“順便”看見了她，悄悄叮囑一句“按白鴛說的辦”，輕云才信了。
也忽然明白過來，昭妃這樣做，是要把蘭昭儀一下子按死。
她便在返回長樂宮后，當著眾人，先揭發主子順妃與昭妃眾人合謀。
后來，才在虞素錦的好心勸說下，“幡然悔過”，公然翻供，揭發了蘭昭儀。
這可比直接揭發蘭昭儀，更讓人印象深刻！
“順妃姐姐，容我多嘴，替這丫頭求個情。”
軟榻上，和悅妃對坐的昭妃忽然出聲，點了輕云的名。
輕云連忙抬頭，看到緋晚朝她露出安慰的微笑。
只聽緋晚對順妃說：“宮中心懷叵測之人，拿宮女內侍的家人性命威脅，來要挾他們做壞事，這不是第一次了。別說他們，連我這妹子，虞貴嬪，都被人如此要挾過。這回實是輕云倒霉，被蘭昭儀盯上了，順妃姐姐你可不要遷怒于她。顧忌家人性命是人之常情，并不是錯誤，要怪，只能怪蘭昭儀這等壞人，姐姐說是不是？”
順妃哪有不給緋晚面子的道理。
立刻點頭：“妹妹說得是。這婢子跟了我多年，我待她像親姐妹似的，聽見她被蘭昭儀如此惡毒威脅，只有心疼她的份，怎會責怪她。”
又拉起輕云的手，讓她起身，挨著自己站著，以示親熱。
緋晚含笑：“原是我多慮了。姐姐和輕云的感情，自不必我這外人插嘴，姐姐莫怪。”
“妹妹是心底善良，才會這么說，我怪你做什么。”順妃讓輕云給緋晚道謝。
輕云鄭重跪下，給緋晚又磕了一個頭。
“多謝昭妃娘娘。”
個中緣由，只有她自己知道。
連主子順妃也渾然不知呢。
抬起頭時，她視線和緋晚相接。
只這一眼，緋晚就知道，這丫頭算是被收服了。在宮外保護她的家人不是難事，馬小鳳和蘭兒兩邊，都分別積攢收攏著可用的人手，隨時可用。
以后，順妃身邊，也多了一個自己人。
如今慶貴妃、惠妃、悅妃都算和緋晚交過心，有些交情的了。高位嬪妃里，只剩順妃康妃還只是面子情。
順妃為人綿密，靠交情與之交往，怕是不成。就算以前自己對順妃有舉薦之功，彼此走動也算親密，但緋晚還沒信心到關鍵時刻，順妃真會站在自己這邊。
索性這回有了輕云。
順妃萬一以后有異心，輕云可做耳報神。
所以蘭昭儀作祟的這檔子事，對緋晚而言，借力打力，一舉多得。
原是好事。
“悅姐姐，此事雖暫時查明，卻也要等宮正司把各個人都審問明白，落在了紙上才好稟報陛下。”
緋晚輕聲對悅妃提議：“這期間，你卻不能閑著，恕妹妹多嘴，有些事，還得姐姐出面來做。”
“何事？”
悅妃收起想要跟順妃數落幾句的心，專心聽緋晚說話。
這滿宮里的女人，誰也不如昭妹妹說話好聽。
便聽緋晚道：“并不是什么大事，還是剛才那句話，宮里靠拿捏家人性命來做壞事的人太多了，悅姐姐，你眼看要做皇后，整飭宮廷，刻不容緩啊！”
悅妃立刻擊掌稱贊：“妹妹言之有理！本宮也瞧著她們太放肆了，一個個的，都是欠收拾！”
整飭宮廷風氣，悅妃最拿手了。
就先拿蘭昭儀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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