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令 081
“那我讓淺淺進來陪你,”喬景端又交代了一聲,才轉身離開。
慕長歡沒有說話,她心情不好,已經懶得拒絕了。
喬景端朝外走去,沒多久,喬清淺就從外面進來了,她一身素衣,紅著眼睛,朝慕長歡福了下身,“表姐!”
慕長歡抬起頭看了她一眼,眼中有哀慟,有冰冷,也有怨怪。
老夫人的死到底跟喬清淺和霍云裳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喬清淺被慕長歡這般看著,也想起自己曾經做過地糊涂事,她眼中浮起一抹愧疚,站在原地沒有動。
慕長歡看了她一眼之后就沒有理會她,只是別過頭,撐著額角閉上了眼睛。
北靜王府,蕭赫很快知道了喬國公府老夫人離世的事,也知道慕長歡就在喬國公府。
當下,讓人備了吊唁的一應東西就往國公府而來。
到了喬國公府,是喬景端接的他,道過節哀后,還不等他詢問,喬景端已經吩咐秋風,“帶王爺去南秋院。”
“是,大人!”秋風答應一聲,朝蕭赫擺了個請的手勢。
蕭赫沖喬景端頷首,抬步跟著秋風入內。
兩人經過忙碌而又井然有序的前廳后院,最后在南秋院廂房外停下。
“啟稟王爺,王妃就在廂房里!”秋風弓著身子,向蕭赫說道。
蕭赫點頭,看了他一眼,然后推開廂房的門走了進去。
屋里面,喬清淺先反應過來,她看著蕭赫行了一禮,“臣女見過王爺,王爺萬福金安。”
“你先出去吧!”蕭赫一臉冷清,毫不猶豫的逐客,喬清淺愣了一下,朝外退去。
她走后,羅漢床上的慕長歡才睜開眼睛,她清清冷冷的看了蕭赫一眼,“你來了。”
“嗯,”蕭赫朝她走去,沒有問蜀王觀的事情,也沒有問老夫人的事情,他只是站在她面前,緊緊的抱住了她,低下頭啞著嗓子道,“不管發生什么事情,有本王在,本王會一直陪著你的。”
“嗯,”慕長歡低低應了一聲,她回抱住蕭赫的腰。
過了許久許久,才平復下心虛,“鐘檀已經答應幫太子解除禁制了。”
蕭赫聽她到現在還在擔心他的事情,眼中有復雜一閃而過,淡淡嗯了一聲。
慕長歡放開他,示意他坐下,接著道,“還有,當日沈瑜生的事情,也是他做的,他的催眠術跟一開始相比,長進了很多,給太子下的禁制,他甚至將太子的生死和那道禁制捆綁在了一起,如果旁人強行突破,會要了太子的命。”
“本王知道了,”蕭赫頷首。
兩人四目相對,誰都沒有再開口。
約莫一個時辰后,有婢女進來稟報,說是老夫人已經換好了衣裳,棺槨也送去了靈堂,將要入殮。
慕長歡頓時又紅了眼眶,蕭赫察覺到她的悲傷,他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
雖然一句話都沒有說,但眼中的關心卻像涓涓細流一般淌進了慕長歡的心里。
兩人出了南秋院,朝前院走去,老夫人的靈堂就設在了前廳。
他們到的時候,靈堂里已經跪滿了人。
慕長歡看著老夫人的遺體被喬景端幾個抬了進來,有老國公親自入殮。
棺槨合上的那一瞬間,整個廳堂里都是壓抑的哭聲。
老夫人的性子和善,這多么多年來,深受喬國公府每一個晚輩的尊敬。
便是二夫人也通紅了眼睛,不停的抹淚。
這一跪就到了夜里。
喬國公知道慕長歡的身份不同尋常,他打發管家勸慕長歡回去。
慕長歡并不太看重規矩,聽了管家的話,她并沒有應聲,而是看向了蕭赫。
蕭赫何其機敏,他看出了慕長歡的意思,立刻掃向管家,道,“王妃和外祖母感情深厚,如今是她最后能盡的一點心意,這段時間,本王就陪王妃一起留在國公府里。”
“這、這樣也好,”管家倒是沒想到北靜王竟然會如此寵愛自家表小姐,他有些磕絆的應了一聲,然后便回去復命了。
“多謝,”管家走后,慕長歡看向蕭赫,輕聲道謝。
蕭赫扶她起來,“知道你孝順外祖母,可自己的身子也是要的,已經跪了半天了,先回去用些吃的吧!”
“嗯,”慕長歡迎著他心疼的目光,輕輕點了點頭,被他牽著朝靈堂外走去。
這一次,她沒有回南秋院,而是回了清風苑。
大夫人做主,已經讓人清掃過,又新安排了下人。
她一回去,立刻有人伺候她沐浴凈身,晾干頭發,又上了一些米粥和小菜進來。
蕭赫親自給慕長歡盛了一碗粥,遞到她的手邊,“多少吃點。”
慕長歡看了他一眼,端起粥碗,味如嚼蠟般的吃著。
偶爾蕭赫會給她夾一筷子的菜。
兩人用完晚膳,打算再去靈堂守著時,褚章突然帶著允眉過來了,并帶來一個好消息,太子已經恢復正常。
“皇上那邊呢?”蕭赫看了慕長歡一眼,掃向褚章問道。
褚章拱手道,“隱世公子雖然幫助太子恢復正常,但是他善后的本事極高,并未牽連到皇上。”
蕭赫聽他這般說著,眉頭緊緊的擰了起來,擺手道,“讓人繼續盯著皇上,一旦有什么異常,立刻稟報!”
“是,王爺!”褚章領命離開。
蕭赫握住慕長歡的手,繼續牽著她朝外走去。
可慕長歡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怎么了?”蕭赫回過頭看她。
慕長歡道,“你回王府去吧,七日后,外祖母下葬時再來一趟就好了,不用時時刻刻地陪著我,有允眉在我身邊就好了。”
蕭赫聽慕長歡這么一說,只覺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挑戰,但是想著慕長歡剛失去親人,他又無法對他發脾氣,只得瞪向了允眉。
允眉被蕭赫狠狠的瞪著,只覺得委屈至極,她扁了扁嘴,求救的看向慕長歡。
慕長歡扶了扶額,轉向蕭赫,“不說別的,穆兒他還在王府,你不回去,他一個人會害怕的。”
“你說的也有道理!”聽慕長歡提到穆兒,蕭赫終于妥協了,他又殷殷的交代了允眉一番,要好好照顧慕長歡,才離開了清風苑。
慕長歡看著他走遠,才隨允眉一起出了清風苑。
清風苑就在南秋院的邊上,算是喬國公府中路的最后邊,從清風苑過去南秋院有一片假山,兩人很快就走到了假山附近。
慕長歡正想開口,問允眉一些事情。
結果,她剛開了個頭,假山后突然傳來一陣悶哼的聲音。
“是誰?”慕長歡五感靈敏,她停下腳步,揚聲問道。
假山后,卻突然安靜下來。
“許是貓狗什么的,”允眉側耳傾聽了一會兒,試著安撫慕長歡,“姑娘,我們還是趕快去前院罷!”
“我去看看!”慕長歡卻沒有聽允眉的建議,而是拔腿朝假山后走去,允眉見狀,只得也跟了上去。
兩人很快繞到了假山后,但是假山后哪里有什么人,只有一些枯枝罷了。
“興許真是夜貓子!”允眉再次猜測。
慕長歡沒搭理她,習武之人眼睛會比常人好一些,她雖然看不真切,可也發現了一些端倪。
借著微弱地月光朝假山洞里走去。
允眉見狀,想叫住慕長歡,但是想到假山洞里不知道有什么東西,又怕打草驚蛇,只能憋著心跳,慢慢的跟了上去。
慕長歡進了假山洞,就聞到一股子脂粉香。
假山洞里也有一些枯枝,雖然她已經極力避免,但還是踩到了一根。
隨著那聲音地響起,一陣女子的嗚咽聲在里面響起。
慕長歡確定了里面有人,腳下步子走的更快。
很快她就瞧見了一雙身影。
是一個男子劫持了一個女子。
而那女子正是霍云裳。
此時,她還在嗚咽,像是怕極了身邊的男人。
“你是什么人?”男子一手鉗制著霍云裳,看著慕長歡問道。
慕長歡沒有理會他,他繼續朝前走去,在他用力撇開霍云裳,打算對付她之前,突然出拳,打向他的面門。
她的力氣本來就大,一時間男子連回手的機會都沒有,就直直的朝后倒去。
“表姐繼續!”慕長歡見男子對霍云裳沒了威脅,客氣的沖她說了一聲,然后轉身打算離開。
霍云裳好不容易獲救,正是惶恐的時候,她怎么能眼睜睜的看著慕長歡走,忙手腳并用,踉踉蹌蹌地追了上去,道,“多謝表妹救我,我是被迫的……”
慕長歡轉過身,“他現在對你已經沒有威脅了,怎么處置,是你的事,我和我的婢女都不會多話的!”
說完,她轉身就走,這一次,沒有任何地停頓。
她的腳程極快,霍云裳還想追上去,但卻沒有力氣,無奈之下,她只得大聲喊道,“表妹,外祖母她說你會幫我的。”
“哦?”聽到老夫人三個字,慕長歡終于還是再次停下腳步,她冷冷的看著霍云裳,“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云裳趕忙上前,出了假山洞,在她面前跪下,將自己手上的一只鐲子摘了下來,遞給慕長歡道,“外祖母說,這是她戴了一輩子的玉鐲,如果我將這個鐲子交給表姐,表姐便會幫我尋一門親事,幫我托付良人。”
慕長歡接過鐲子看了一眼,確實是老夫人戴了多年的那個。
不過她并沒有直接答應霍云裳,而是沉默的看著她。
霍云裳見慕長歡不應,她思量了片刻,又像想起什么一般,道,“表妹若是懷疑我,可以去問徐嬤嬤,外祖母對我說這些話的時候,她也是在旁邊的。”
慕長歡等的就是這句話,“我知道了,”她收起玉鐲,“等一年過后,我會幫你安排的。”
“一年?”聽到這個期限,霍云裳露出驚恐地表情。
“怎么,你就這么迫不及待?”
“是,我迫不及待!”霍云裳急聲道,她的話里已經帶了哭腔,“表妹可知道剛才在假山里強迫我的人是誰,他就是霍王府二房的長子……霍駿廷!”
“他就是霍駿廷?”慕長歡倒是沒想到這點,震驚的問道。
霍云裳抽噎著,說不出話來。
慕長歡想到這位表姐的遭遇,嘆了口氣,將她扶起來,“你放心,他以后不敢再欺負你了。”
“……”霍云裳期盼的看著慕長歡。
慕長歡為了安撫她,也為了完成外祖母地意愿,只得道,“等祖母的葬禮過去,我會安排你去王府的莊子上住下,在那里,雖然會辛苦些,但是安全!”
“多謝表妹!”霍云裳現在只想躲避霍駿廷,她已經顧不上別的了,聽慕長歡這么一說,她幾乎感恩戴德的答應了下來。
“你先回去換件衣裳吧!”慕長歡沒再搭茬,只是淡淡的吩咐。
“好,”霍云裳答應一聲,離開了假山。
慕長歡在她走后,卻沒有離開離開,而是朝虛空處叫了一聲,“夜三!”
“不知主子有何吩咐?”很快,夜三現身,跪在慕長歡的面前問道。
慕長歡面上沒有任何表情,“假山洞里有個男人,廢了他!”
“是,主子!”夜三答應一聲,便起身往假山洞走去。
慕長歡則是帶著允眉揚長而去。
兩人到了前院靈堂,跪下不到沒一會兒,就聽到一陣高亢又撕心裂肺的叫聲。
“怎么回事?”有膽小的晚輩叫出聲來。
大老爺皺起眉,吩咐喬景端,“你出去看看!”
“是,父親!”喬景端答應一聲,朝外走去,沒有多久,秋風進來稟報,“回大老爺的話,是霍世子在假山處被傷了身子。”
“嚴重嗎?”大老爺問。
秋風抿了抿嘴唇,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樣。
大老爺想到剛才那一聲尖叫,心里浮起一絲不好的預感,他站起身來,沖秋風道,“你跟我出來!”
“是!”秋風答應一聲,跟著大老爺出去了。
到了外面,見四下無人,大老爺才開口問道,“霍世子那邊,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大老爺的話,霍世子的那根東西,被人連根削斷,身上的骨頭斷了十之七八!”
大老爺聽秋風說完,整個人差點站立不住。
多久秋風搭了一把手,他才沒有摔倒在地。
這整個上京誰不知道,現在的霍王妃小人得志,是最寵愛長子霍世子的,這么多年來,不管霍世子做了什么錯事,她始終是只護短不問對錯。
這霍世子在國公府出了事,而且還是這么嚴重的事,只怕不好交代啊!
這般想著,他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朝假山的方向走去。
假山旁,喬景端打著燈籠已經勘查完,見到大老爺過來,他將燈籠交給手邊的人,拱手行了一禮,“見過父親!”
“霍世子的傷勢怎么樣?有什么線索嗎?”
喬景端想到自己撿到的那一只耳環,默了片刻,才搖頭道,“沒有。”
聽兒子這么說,大老爺臉上的表情越發難堪,頓了片刻,他又問,“霍世子在哪里?我去看看他!”
“已經讓人送回霍王府了。”
“送回霍王府?”大老爺神色大變,“他不是還在流血?這、這樣不會死在路上嗎?”
“我已經幫他點穴止血了。”
大老爺:“……”他問的是這個嗎?
“我派人去霍王府守著罷,”大老爺說著,轉身離開。
喬景端看著父親的背景,朝身后的下屬道,“你們在這里守著,本官去別處找人問問。”說著,他拔腿離開。
他從中路的下人院開始,一路往前而去。
在丑時前后,入了霍云裳地院子。
霍云裳也聽到了霍世子的那一聲慘叫,她此時正坐臥不寧,驟然聽見下人通傳,說喬景端求見,差點跌倒在地上。
“去,請大表哥進來!”她吩咐貼身的婢女。
婢女轉身離開。
沒多久,喬景端就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入門后,幾乎一眼就看到了霍云裳臉上的惶恐。
“你們都下去吧!”他吩咐屋中下人,“國公府中發生了命案,所有人,包括主子在內,本官都要盤問,你們看好彼此,莫要兩兩交談!”
“是,大公子!”下人領命離開。
喬景端在屋中沒有人后,他攤開手,看著霍云裳白凈的耳垂,道,“如果我沒有猜錯,這耳環應該是表妹你的。”
霍云裳在回來后就發現自己丟了一只耳環,她也懷疑是不是丟在了假山洞里,但內心地恐懼卻讓她不敢回頭去找。
現在在喬景端手中看見自己的耳環,她整張臉都慘白起來。
“說!”喬景端忽然厲聲喝道。
霍云裳恐懼極了,她身子一軟,就跪倒在了地上,哭著道,“大表哥,這耳環是我的……是、是霍世子他在我去靈堂的路上擄走了我,他……他禽獸不如!”
“那你是如何逃脫的?”喬景端又問,“霍駿廷又是如何受傷的?換言之,到底是誰救了你?”
“是……”霍云裳欲言又止,她眸光閃爍的看著喬景端,“我說出這個人,她會有性命之憂嗎?”
“到底是誰?”喬景端沒了耐心,“你若不想被送回霍王府,就立刻告訴我!”
他這話充滿了威脅。
:mayiwsk←→新書推薦: 請記住:飛翔鳥中文小說網 www.fxnzw.com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