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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章 墮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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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郊野外,破敗的寺廟,一聲清冷悠長的佛號,好似沒有哪里不對,卻又顯得十分詭異。

  杜回死死盯著門外那道身影,是那個和尚!

  他很早就聽聞,蓮燈一直在找他,他找他做什么?他當然知道,用他來祭他的那個邪功。

  蓮燈一手持靈杵,一手拈佛珠,跨過門檻,走到離杜回一射之地,垂下眼眸看著。

  江湖上盡人皆知,蓮燈一直在找地下斗場的副總主,杜回,至于他找杜回做什么,沒人知道。

  實際上,蓮燈自己并未見過杜回本人,他亦不知道杜回長的什么模樣,一次偶然的機遇下,他得到一個有關杜回的隱秘,便是此人乃陰陽人。

  或許對其他人來說,這沒什么,只是閑暇時的一個鄙夷笑談,或是驚詫納罕,然而,對他來說,卻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他修煉的功法需同女子相交,才能促進功力,通俗一點說,女人就是他的補品。

  自然了,他不做強人所難之事,皆屬你情我愿。同普通女子行事,只能間接助他提升功力,有助益卻并不多,若能得到杜回,就不同了,此人內功深厚,他只需同此人相交之時,運轉功法,便可將他的功力化為己有。

  若說普通女子對他而言是一劑補藥,那么杜回便是大補。

  這幾年,他一直尋覓有關杜回的蹤跡,奈何此人深藏不出,他尋了這些年,連他是何模樣都不知,無人知道他是何模樣。

  直到那日,一個男人找上他,那人自稱是卿九郎的護衛,他在那個護衛的引領下,見到了卿九郎本人。

  他請他幫一個忙,讓他辨識一人,他同意了,這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

  那日傍晚,卿九郎治了一桌酒席,請他赴宴,他見到了那個人,從外形上看是個婦人,可他知道,并不是,那人并非女子,因為他看向她時,使用了惑心之術,那婦人卻絲毫不受影響。

  他修煉的這個功法,可惑人心神,但也有個缺點,惑心之術只對女子有用,對男子無用。

  也是在那一夜,他知道了,原來那個叫慧娘的婦人便是他一直尋找的人,杜回。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卿九郎事先承諾,只要他肯幫忙辨識,事后,杜回由他處置。

  杜回看著眼前的和尚,勾唇一笑,一開口便是清細的女聲:“法師,你的心可不干凈呢。”

  蓮燈雙手合十,聲音清冷:“人生苦短,諸行無常,靜心無我,得大自在。”

  杜回哼笑一聲,好個淫僧,他同他談“凈”,他卻同他談“靜”。

  “大自在?你還能得大自在?墮僧,你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面對杜回的叫罵,蓮燈眼中沒有絲毫的波動,往前進了一步,杜回死死盯著他,全身戒備。

  “和尚,就算我現下受了傷,你以為憑你那幾招能降服我?”

  蓮燈將手中的靈杵和佛珠放下,再次抬起頭,臉上全然換了一副表情,偽裝的慈悲沒了。

  和尚走到杜回面前蹲下,杜回手上聚力,拍向蓮燈,卻被蓮燈單手格開,卸去力道。

  “貧僧若沒兩分本事,怎敢公然找你。”

  杜回這才慌了,這個和尚居然能單手抵他全力一掌!

  “和尚,別把話說得太早,待我功力恢復,只怕你沒有活命的機會。”

  蓮燈一手箍住杜回的頸,笑了笑,聲音壓低:“你這妖孽作惡太多,佛祖不渡你,不如讓貧僧來渡你罷…”

  夜深露重,破窗寒月,佛案之下,僧非僧,妖越妖…

  幾日之后,魏澤等人的傷好了一些,眾人便坐在一起商議接下來的行程。

  禾草初時打算這邊的事情一了結,就同魏澤回京都,或是回曲源縣,后來一想,不如同魏澤在外游玩一圈,再做打算。

  書生找到了妹妹,決定擇日回平城,因家中雙親一直等待消息,所以不便在外久留。

  青雁自然是跟著魏澤的。

  衛塵也沒個方向,再加上之前拼著裝死,讓魏澤認下他為小弟,所以衛塵也是跟著魏澤一道。

  魏澤嘴上雖不說,心里還是對衛塵很滿意的。

  就這么,大家定下接下來的行程,魏澤帶禾草周游山水,青雁和衛塵隨同。

  傍晚用罷晚飯,盥沐畢,禾草拉著魏澤坐到矮榻上,榻上支著一張小桌案,上面擺著棋盤。

  “哥兒,咱們來下棋,好不好?”

  魏澤笑道:“你總也贏不了,不下,不下。”

  禾草便撒嬌賣癡:“你從前不是說殺屎棋作樂么?再殺一盤嘛。”

  魏澤哪里經得起她的嬌癡,手已經落到棋盤上,禾草興興地坐到他的對面,忽然想起一事。

  “等一下。”

  只見女人走到桌邊,端起茶盤碎著步子走了回來:“我讓店伙計泡了果茶,咱們一邊下棋一邊喝茶,豈不美哉?”

  說著,先給魏澤斟上一盞,又給自己斟了一盞。

  魏澤笑著拿起茶杯,呷了一口:“獸爐茶侍煙裊裊,月窗棋擺指微香。”

  說罷,仰頭滿飲。

  禾草喜歡聽他文縐縐的說話,都說男子的美要到三十歲以后,才更為顯著,如今的他看著,既有歲月沉淀的隱隱蒼郁,又透著公子世無雙的清貴傲然,她的夫君怎么可以這么好呢。

  女人嘴角噙著笑,眼睛也有些迷,魏澤見她這樣,心中好笑,那個小腦袋不知道又在想什么。

  禾草偷覷了對面一眼,走到魏澤身前,伸出一指,勾了勾他的衣襟,魏澤捉住那個不老實的手,笑道:“這是做什么,下棋就下棋,怎么還動起手來?”

  她便揸開兩條腿坐到魏澤身上,手環著男人的頸,低下頭,想去咬咬他的耳,魏澤的手護在她的腰上,給足耐心,任她玩鬧。

  禾草咬著他的耳猶嫌不夠,又夠到他的頸間,正要嘗一嘗,魏澤突然將她一提,放到地上,他居然推開她?正要質問兩句,房門被推開。

  “師父,師娘,咱們一起出去逛街市?”

  一般在睡前,只要魏澤在屋里,房門不會落門閂,一推就開了,一個輕快的身影閃了進來。

  青雁到禾草的房間沒有敲門的習慣,她的身后還跟著衛塵,男人兩手抱胸,晃蕩地跟在女子身后。

  禾草整了整衣衫,不自在地咳了一聲。

  “你們去頑,我們只在房中下下棋,一會兒便歇下了。”魏澤說道。

  青雁湊上前,看了一眼棋盤,笑道:“師父同師娘是準備下連珠棋?”

  禾草點了點頭:“正要下,你們就來了。”

  “師父和師娘不去,那我也不去逛街市了,就在這里看你們下棋。”上次她同師娘下連珠棋,總也下不贏,今天正好從旁觀摩。

  青雁不去,衛塵自然也是留下,于是,原本是魏澤同禾草對箸,旁邊又多了兩人湊熱鬧。

  魏澤不得不出了屋子,招來店伙計,給了他三兩銀子,讓他買些零嘴上來,剩下的賞他。

  店伙計忙不迭地應下,去了。

  沒用多久,店伙計回來了,兩手提了好幾個油紙包,放到桌上,一一打開,有薄皮瓜子、栗子糕、糖葫蘆、脆果兒、炸麻葉,還有用油辣子腌制的肉干。

  “小官兒,把你們店里的甜飲提一大壺上來。”魏澤說道。

  店伙計連連應下,這客人出手實在闊綽,他生怕招待不周,只要是他吩咐下來的事情,跑得飛起。

  小食有了,甜飲也有了,正巧又是四個人,禾草便提議,湊一桌骨牌玩玩,一提出來,俱都同意,于是清了桌面,擺上骨牌。

  玩了幾場下來,禾草贏了幾把,喜得眉眼打彎,伸出手:“快,快,掏錢,掏錢。”

  青雁不差錢,卻有些不服氣,她的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雖然不行,可玩骨牌,卻是一把好手,以前在武館,館里的男人們閑來無事都會來幾把。

  她會湊到他們跟前,看他們玩牌,從小看到大,青雁的牌技那是相當可以,哪怕在武館,只要她上場,沒幾個人能從她手里贏牌。

  怎的今晚一連輸了好幾場,心中不服氣,慢慢地發現了不對,師娘每次都是從師父手里贏牌,師父居然給師娘喂牌。

  “師父,您的心也太歪了。”青雁說完看向衛塵,見他眉頭擰著,似是在苦惱每張骨牌的擺放位置,心下知曉,這是個不會打的。

  魏澤往后一仰,骨牌擺成一溜,指在上面快速走過:“行,那便不喂了。”

  青雁滿意了,可是沒高興多長時間,因為師父不給師娘喂牌后,贏的人變成了他自己,幾乎場場都是他胡牌。

  禾草就覺著好玩,邊吃邊打,也不上心,衛塵則抓耳撓腮,到最后也干脆放棄,跟著禾草吃起東西。

  青雁見玩不過魏澤,也不玩了,又拉著禾草開始下連珠棋,零嘴就放在一邊的小案上,禾草倒還好,一只手拈棋,一只手拿小食,青雁不同,拿過小食的手又去拿棋子,結果那棋子油漬呼啦的。

  魏澤在一邊看著,眉頭直皺,看不下去干脆走開了,衛塵跟在他的身后,兩人走到窗邊坐下,煮了一壺茶,就著夜色閑茶慢飲。

  “你有什么打算?”

  魏澤執壺給衛塵倒茶,衛塵慌得將杯往前遞:“之前不是說好了,小弟隨大哥一道。”

  魏澤眼也不抬,收回手:“我不是問這個。”

  衛塵手上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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