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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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話宋璋也對她說過。
對外也是這么說的。
她被擄去金兵營的事情，要成為被沙子埋沒的過去，絕口不能提。
她接下余氏的話：“那些都過去了，總歸是不好的噩夢，往后都不提了。”
余氏連連點頭，又咳了咳，傷感道：“也是，都不提了。”
“如今你和娪丫頭都好，這就夠了。”
甄氏站在余氏的身邊，也看向沈微慈，跟著說話：“妹妹回來了真好。”
沈微慈笑了笑，看向了床榻上的宋老太太。
三夫人張氏拉著沈微慈過去床前，彎腰看向床榻上閉著眼睛似是睡過去的宋老太太，低聲的喊：“老太太，微慈回來了。”
只是她一連喊了幾聲也沒有反應，最后也只能無奈的對著沈微慈嘆息：“老太太該是又睡過去了。”
“這些日子一天就會睡過去幾次，有時候還說著話，說著說著就睡了。”
說著三夫人眼底惆悵，對著沈微慈低聲道：“大夫說，老太太這樣是大限將至了。”
沈微慈緊抿著唇，默了默不語。
余氏就道：“微慈剛回來，老太太既然還睡著，就先去院子里歇一歇。”
“舟車勞頓，身子總之是累的。”
張氏這才忙道：“我竟忘了微慈從青州趕回來勞累。”
說著她看向沈微慈：“我看你臉色也有些不好，等老太太醒了我叫人來叫你就是。”
說著她笑了笑：“今夜我讓廚房的多做些好菜，你回來總歸熱鬧些，興許老太太一高興，病也就好了。”
沈微慈笑了笑，又寒暄幾句才打算走。
只是要走的瞬間又聽到身后送老太太的聲音：“微慈…”
沈微慈的步子一頓，轉身往床榻上宋老太太的臉上看去。
三夫人見著沈微慈的視線，對著她小聲道：“老太太還是在睡著沒醒。”
"老太太擔心你和娪丫頭，睡著了也念叨，你這會兒去喊也是喊不醒的。"
“之前知道你遇上了叛軍，即便知道了太子殿下來人救了你，老太太也依舊整日擔心著。”
“待會兒老太太醒來見著你，我看心也該松了。”
沈微慈神色復雜的看向床上的宋老太太，不知此時此刻自己是何種心情。
不過從前種種都不重要了，日子都是往前走的。
過去的，曾經的，不快的，怨恨的，都會隨著洪流沖刷干凈 她點點頭，又看了一眼二夫人三夫人：“勞兩位嬸嬸先照看著了，我先回去看看昫兒。”
二夫人余氏理解的點頭：“那孩子也念叨著你，你快回去看看吧。”
沈微慈沒有再多寒暄，點點頭轉身走了。
因為這處院子是她第一次來，三夫人叫了個丫頭給她在前面帶路。
沈微慈默然走著，路過一處湖水時頓了頓，看著湖水波紋瑩瑩，光線明亮。
金陵的風都溫柔了許多。
再沒有西北那般刺骨。
回了院子，燕兒和禾夏已經快收拾好了。
禾夏過來沈微慈身邊小聲道：“我將月燈安排在了后罩房，燕兒正在照顧著她。”
說著禾夏的眼里全是傷心，紅了眼圈：“看著她那樣子，我心里難受得很。”
沈微慈嘆息，捏了捏禾夏的手無言。
走至廊下，沈微慈看凌霄依舊如往常護在外面，不由攏著袖子過去他身邊低聲道：“你去金陵為她找郎中來吧，只要能治好她的病，還有她身上的傷，多少銀子你不用在意。”
凌霄頓了頓，又默默點頭：“好。”
接著沈微慈跟著禾夏進了昫兒的屋子。
此刻正是午睡的時候，沈微慈抱著也昏昏欲睡的清娪進去的時候，昫兒睡得正好。
她過去站在床邊，看著規規矩矩睡覺的孩子，不由眼里發柔，坐在了床邊。
禾夏彎腰在沈微慈的耳邊低聲道：“小世子過來其實很聽話，沒有怎么鬧。”
"就是剛來的那幾日總是念叨著您，我好生哄了哄，也沒怎么鬧了。"
"二房的三少夫人和三夫人二夫人也常過來看小世子。"
“小世子懂事極了，她們過來的時候，不哭不鬧的，任由她們抱，討人喜歡極了。”
“就是晚上入睡的時候總是問我夫人和世子什么時候回來呢。”
“這回您了，小世子該高興極了。”
沈微慈笑了笑，看著昫兒。
懷里的清娪趴在沈微慈的肩膀上，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了，綿軟軟的，一會兒就從她肩膀上滑了下來。
這些日日夜趕路，清娪到底還太小，也是累著她了。
想起她跟著自己吃過的苦，不由眼里心疼，親了親她。
旁邊的禾夏忙道：“我抱著小主子去睡吧。”
沈微慈低頭看著睡著的清娪許久，才松手讓禾夏抱去房里睡。
金陵真的暖和了許多，屋內即便只放著一盆炭火，也如春暖。
她彎腰摸了摸昫兒的頭發，看著他如他父親一般深刻的眉眼，不由笑了下，又輕輕的起身去看月燈。
燕兒回來正碰見了沈微慈，見沈微慈要去看月燈，不由道：“夫人回來還沒歇一會兒，要不等歇會兒再去看吧。”
“剛才我去照顧月燈，她讓我來先照顧著夫人，我猜她這會兒該是想睡了。”
沈微慈想著也是，便叫她讓丫頭去打熱水，她沐浴更衣。
燕兒就忙去了。
靠在浴桶中，洗去身上沉重的風塵，她不由得嘆息一聲。
熱氣裊裊的浴房里，她放松的閉上眼睛。
沐浴后換了衣裳，接下來是干發。
沈微慈斜靠在軟榻上，身后丫頭拿著帕子一點一點替沈微慈將發絲吸干，帕子濕了就再換一條帕子，再用手爐細細的烘干。
燕兒將炭火端到沈微慈的腳邊，又蹲著給沈微慈揉腳。
這是燕兒的手上功夫，只是沈微慈很少讓燕兒為她揉。
只是她連著幾日在馬車里，小腿僵了，這才讓燕兒給她揉揉。
這時候禾夏笑著牽著昫兒進來：“夫人，小世子醒了。”
宋昫一見到沈微慈就幾步跑到了沈微慈的面前，趴在了沈微慈的懷里哭了：“娘親。”。
四歲多的孩子說到底還小，沈微慈彎腰將昫兒抱進懷里看他，揉了揉他的臉蛋，語氣溫柔：“我聽說昫兒最近很乖，是不是？”
宋昫便含著淚花認真的點頭：“娘親讓昫兒聽話，昫兒一點都沒有鬧。”
沈微慈看他這么懂事卻有些心疼，抱緊昫兒在懷里，紅了眼眶。
又聽昫兒在耳邊問：“娘親，爹爹怎么還沒有回來？”
"我也想爹爹了。"
沈微慈眨了眨眼，將眼淚退回去，低聲道：“你爹爹在廣陵殺壞人，等將壞人殺干凈了就回來了。”
懷里的宋昫卻有些急，著急的從沈微慈的懷里抬頭看著沈微慈：“要是壞人將爹爹殺了怎么辦？”
沈微慈微微一怔，隨便握緊昫兒的手，眼眸溫柔："不會的。"
“你爹爹是最厲害的將軍，沒有壞人能夠殺他。”
清娪睡到天快沉了才醒，恰好宋老太太那兒也來了消息醒了，沈微慈便給兩個孩子穿戴好，一手牽著一個往宋老太太那兒去了。
進去后，沈微慈抱著清娪坐在宋老太太跟前，老太太竟也沒有認出來。
佝僂著后背，瞇著眼睛往沈微慈的臉上看。
宋老太太這副蒼老的模樣，讓沈微慈心里也跟著傷感起來。
從前盛氣凌人的老太太，短短的一年多，蒼老起來竟也這樣的快。
沈微慈握住宋老太太的手，喊了一聲：“老太太。”
“我回來了。”
宋老太太聽出沈微慈的聲音，微微的一愣后就瞇著眼湊前來看。
沈微慈也配合的讓宋老太太看臉。
下一刻，她的手被宋老太太握緊，沙啞道：“你終于平安回來了。”
沈微慈見著送老太太的眼里有淚光，輕輕的伸手用帕子給宋老太太擦淚，又低聲道：“孫媳記掛著老太太，想早點回來看望。”
說著她一頓：“卻叫老太太擔心我了。”
送老太太不住的點頭，嘆息著拍著沈微慈的手背："你回來了就好。"
“你回來了我就放心了。”
說著她眼神尋找：“我的曾孫孫呢？”
沈微慈便將懷里的清娪送過去，小聲道：“阿娪，叫曾奶奶。”
清娪這才連忙甜甜的喊：“曾奶奶。”
清娪的聲音清脆又討人喜歡，宋老太太忙伸手就將清娪抱緊在了懷里，卻是又落出淚來：“聽說你在路上出了事，曾奶奶可擔心你了。”
“我的娪丫頭是個有福氣的，這一遭難都過去了，往后我的娪丫頭必然是順順利利的，那些牛鬼蛇神都傷不了我的娪丫頭。”
說著宋老太太的眼神看向沈微慈：“微慈，也辛苦你了。”
“你將孩子好好的帶回來了。”
沈微慈看著宋老太太眼里的淚，輕聲道：“這些都是我該做的。”
“只是當初我沒能陪著老太太回來，老太太別怪我。”
宋老太太嘆息：“我哪能怪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