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少,吻安 第2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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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促的笑聲過后就是片刻的呆滯木訥。
跟著她反應遲鈍如機械人一般僵硬地歪了歪頭,眼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起來。
哥哥的死,是靳寒舟的舅舅一手謀劃的?
因為靳寒舟需要換心,所以他故意設計,讓夜鷹綁走哥哥,好從而獲取哥哥的心臟?
怎么可以這樣殘忍?
許簡一嘴角無意識地下垂,雙唇微微顫抖,杏眸開始泛起一層薄薄的水光。
凸起的青筋,形成川字的眉心,閃爍淚光的眼眸,不受控制顫抖的雙唇,許簡一的整張臉都在抗拒著接受這個真相。
就像是水壺里煮沸的開水一般,許簡一終究是沒繃住,捂著頭,失控地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聲,“啊——”
不是真的。
這不是真的。
許簡一雙手抱著頭,崩潰地蹲在地上,血紅的眼里,水汽不斷地上漲,形成眼淚后涌出,淚珠猶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一顆接一顆地砸在大橋的地面上。
為什么……
為什么是哥哥。
為什么啊!
被拐賣到山區,差點被猥褻,她扛過來,許逸笙遇害,戴綿綿跳樓,她也咬著牙,堅持了過來,但現在,許簡一扛不下去了。
許簡一知道靳寒舟不是殺她哥哥的兇手,她不該怪靳寒舟。
可是如果他不用換心臟,許逸笙就不會死。
歸根到底,因還是在靳寒舟的身上。
從小把自己養大的哥哥,最后因為自己最愛的人才被殺,許簡一如何能釋懷,她又如何當什么事都沒發生地繼續跟對方在一起。
許簡一最無法接受的是,許逸笙被敲碎十指,被生剜了,硬生生痛死在手術臺上,僅僅只是為了得到他的心臟。
他們還不如直接殺了他。
可他們為了將自己摘得干干凈凈,卻讓她哥哥受盡折磨,嘗遍苦楚。
哥哥甚至都不知自己做錯了什么,就被那樣殘忍地對待。
許簡一沒辦法,當什么都沒發生。
許簡一知道這不能怪靳寒舟的,他肯定不是參與者。
可是……
如果不是為了給靳寒舟換心,許逸笙根本不會被那樣對待。
許簡一忍著不恨靳寒舟,不怪靳寒舟,可她卻也沒法面對靳寒舟了。
看到靳寒舟,她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起許逸笙是怎么死的。
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著她,她哥是如何的被人折辱,被生剜器官,最后活活痛死在手術臺上。
夜鷹殺她哥,許簡一可以毫不猶豫地殺了對方,替哥哥報仇。
可是程錦之……
許簡一無法和之前那般,說殺了就殺了。
因為那是靳寒舟的舅舅,是對靳寒舟有再生之恩的人。
許簡一若殺了程錦之,靳寒舟真的能做到,心無波瀾?
不可能的。
縱然程錦之費盡心思救活靳寒舟是為了讓靳寒舟繼承他的位置,可他也不是沒有第二個法子,他大可讓程錦繡再生一個。
可他并沒有那樣做,他最終還是選擇了靳寒舟。
甚至不惜為了靳寒舟,殘忍地去剝奪一條人命。
程錦之對靳寒舟就真的沒有一絲舅舅對外甥的感情?
靳寒舟七歲被程將軍接走后,就是程錦之在帶他。
從七歲到十二歲,五年的朝夕相處,程錦之怎么可能一點感情都沒有。
是人都會有感情。
從程錦之為了靳寒舟不惜殺人的那一刻,他到底還是對這個自己養過幾年,又暗中培養多年的外甥動了感情。
救靳寒舟,看似只是為了程家的傳承不斷,但其中,何嘗沒有舅舅對外甥的不忍。
他明明可以放棄靳寒舟,重新培養一個繼承人,可他卻選擇了剝奪他人生命也要讓靳寒舟活著。
程錦之或許對靳寒舟好得有私心,可你不能說他對靳寒舟就只有利用之情。
正是因為知道程錦之對他并非只是利用,所以靳寒舟在得知真相的時候,他連責怪程錦之喪心病狂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用著程錦之從別人那里搶來的心臟和許簡一相愛,度過了一年的幸福人生,他怎么好意思說他喪心病狂。
如果不是這個喪心病狂的人,他連被愛的機會都沒有。
靳寒舟這人就是這樣。
別人對他一點好,他都會記在心上一輩子。
所以他才會在得知許逸笙的死,是程錦之策劃的時候,那么害怕。
他怕許簡一不要她,也怕她為了報仇,殺了程錦之。
靳寒舟不想失去許簡一,可也無法眼睜睜地看著許簡一殺程錦之,畢竟程錦之殺許逸笙是為了讓他活,他不能撿了便宜,卻把自己擺在無辜的位置上,所以他自私地想要抹去許簡一的記憶,想要兩全。
和靳寒舟想要兩全不一樣。
許簡一是兩難。
哥哥的仇她不能不報,可她若殺了程錦之,就算她能正常地面對靳寒舟了,她和靳寒舟真的還能如往常一般,甜甜蜜蜜?
踩著舅舅的尸骨和許簡一在一起,靳寒舟能心安理得?
因為愛靳寒舟,許簡一無法像之前殺夜鷹那般,說殺就殺,可不殺了程錦之,許簡一又怎么對得起把她養大,費盡心思把她送回家,最后卻與世長眠的許逸笙。
她困在兩難之地,無法選擇。
所以才會痛苦不堪。
看到靳寒舟的布加迪停靠在大橋時,顧西玨滿是疑惑。
靳寒舟這是發癲?
不知橋上不能停車?
竟然把車停在橋上,駕駛證不想要了?
然而當他車子開近,看到橋邊圍欄下蹲著的許簡一時,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他立馬也將車子停靠在一旁,然后推開車門,趕忙跑上去前,“簡簡!”
許簡一仰頭看向顧西玨,眼眸猩紅如血,眼中的淚水和臉上未干的淚痕刺痛了顧西玨的心。
被砍了十幾刀,都沒掉過眼淚的許簡一,竟然哭成這樣,顧西玨殺人的心都有了。
“是不是靳寒舟欺負你了?”
顧西玨一把將許簡一從地上拉起來,一副要為她出氣的架勢,“走,我帶你去找他!”
“不要——”
許簡一一聽到靳寒舟三個字,就跟受什么刺激似的,情緒很是激動,“不要找靳寒舟。”
“不要找他。”
她搖晃著頭,渾身都在抗拒去見靳寒舟。
也不知是蹲太久低血壓還是受得打擊太大,許簡一這一晃,直接把自己晃暈了。
眼前忽地一黑,兩眼一閉,許簡一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往一旁倒去。
“簡簡!”
顧西玨眼疾手快,一把將許簡一給摟住。
許簡一是在醫院蘇醒過來的。
看著潔白的天花板,許簡一的眼眸很是空洞。
她呆滯地看著天花板,也不動,就那樣躺在那,仿佛沒了靈魂,只剩下一具空殼。
顧西玨進來看到許簡一這般,心頭很是難過,他不懂她這是怎么了,好好的一個人,怎么就跟丟了魂似的,一下子就空了。
他走到許簡一的身旁,試圖用喜訊將她丟失的魂給拉回來,“簡簡,你要當媽媽了。”
許簡一木訥地轉過頭來。
她眼眸空洞無神地看著顧西玨,面上沒有絲毫要當媽媽的喜悅,喜怒哀樂好似被鎖住了一般,不會外泄了。
過了好半晌,許簡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她也不說話,只是眼角不斷地滲著眼淚。
顧西玨看著這樣的許簡一分外的心痛,他在她床前坐了下來,滿眼焦灼地問她,“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說好不好?”
許簡一還是不說話,她仿佛失了聲,丟了魂,只是撫著肚子,不停地流淚。
顧西玨見許簡一還是不吭聲,他氣得從褲兜里拿出手機,“我給靳寒舟打電話,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怎么了你!”
顧西玨欲要給靳寒舟打電話,然而就在他準備撥號的時候,他的手機忽然被許簡一打掉了。
見許簡一終于有了情緒,顧西玨連手機都顧不上彎身去撿,便忙追問她,“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是不是他欺負你了?”
許簡一定定地看著他。
好一會兒,她才聲音嘶啞地回了句,“不要找他。”
“好好好,我不找他。”
顧西玨見許簡一抗拒提及靳寒舟,索性也不再提,他柔著聲詢問許簡一,“那你想去哪?”
去哪?
許簡一緩緩地轉動腦袋,她扭頭看向窗外,久久,才聲音極輕地回了顧西玨幾個字,“他找不到的地方。”
靳寒舟一下飛機,就直奔家里。
回到家,卻發現許簡一不在。
因為回來的匆忙,靳寒舟連手機都顧不上跟程錦之要回來,就直接乘坐專機飛回來了。
沒有手機,靳寒舟便讓靳一把手機給他,他用靳一的手機給許簡一打電話。
然而卻沒人接。
靳寒舟不由擰眉,
“少夫人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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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靳一。
靳一面不改色地撒著謊,“少夫人說有事去找下朋友,不讓我們跟著。”
靳寒舟也沒有再多問。
他直接用靳一的手機登錄許簡一項鏈上的衛星系統。
發現定位在一家金店的時候,靳寒舟不由挑眉。
心中不由腹誹許簡一去金店,做什么。
顧不上多想,靳寒舟直接從車庫,將另一個跑車開了出來,然后找許簡一去了。
看著遠去的跑車背影,靳一滿是愧疚地說了句,“對不起,少主。”
靳一是靳寒舟的人,可也是程錦之安排在靳寒舟身邊的暗線。
但他心里,更多是向著靳寒舟的。
不然他也不會一直幫靳寒舟隱瞞許簡一的存在,沒有第一時間向程錦之報備南城這邊的情況。
靳一由衷地希望靳寒舟能幸福。
只是事以愿違。
他們費盡心思隱瞞的事情,終究還是被程錦之知道了。
而程錦之也發現了靳一的陽奉陰違。
程錦之對靳一陽奉陰違的行為,感到很生氣,所以他動了靳一的軟肋。
看到靳二遍體鱗傷,奄奄一息的照片,靳一不得不聽程錦之的話。
靳一知道自己日后是不可能再待在靳寒舟的身邊了。
從他為了靳二,故意說那些話給許簡一聽的那一刻起,他就辜負了那個少年對他的重用,他沒臉再繼續待在靳寒舟的身邊。
至于他日后的去處……
怕是要被放逐的。
不忠心的暗衛,不會有人愿意用的。
而他,背叛兩個主人,更是大忌。
靳寒舟一路開著跑車來到金店。
時隔半個月沒見,他想許簡一想得快瘋了。
然而當靳寒舟走進金店的時候,卻沒有看到許簡一的身影。
他疑惑地看著手機屏幕。
紅點并沒有移動。
顯示定位就在這。
像是想到了什么,靳寒舟猛地走到收銀臺前,他問金店的員工,“是不是有個戴著心型鎖項鏈的女人來過你們店里?”
員工一聽這話,猛點頭,“是的。”
想起許簡一過來剪斷鏈子的時候,曾跟自己說過的話,員工趕緊將項鏈從柜臺上拿了出來。
“那位小姐臨走前說如果有人來詢問項鏈,便讓我把項鏈給他。”
員工將項鏈遞過去給靳寒舟,“給,您拿好了。”
看著那條只有他鑰匙才能打開的項鏈此時安靜地躺在員工的掌心里,靳寒舟的心頭,傳來一股尖銳的鈍痛。
她終究還是……知道了。
靳寒舟那樣聰明,又怎么會不明白許簡一剪斷項鏈的用意。
她不要他了。
她不想讓他找到她。
所以她把這條裝著定位的項鏈,剪斷,隨手丟在了金店里。
他就像是這條項鏈一樣,被她舍棄了。
靳寒舟伸手探向那條被剪斷的項鏈,眼眶一點點地泛紅起來。
騙子。
許簡一,你就是個騙子。
你說過,不會離開我的。
靳寒舟一把將項鏈握在手心,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金店。
他剛要回來接人,許簡一便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事情巧合得讓靳寒舟不懷疑是程錦之干的,都難。
當時靳寒舟就覺得程錦之答應的太輕松了。
他沒想到,原來是在這里等著他。
果然玩政權的人都心臟。
靳寒舟回去的路上,在想程錦之是通過誰,將事情轉給許簡一聽的。
他肯定不會將這種事情隨便告訴別人。
畢竟傳出去,對他來說,不是件好事。
能讓程錦之放心讓其傳話,又能讓許簡一相信對方說的話。
這個人,只能是他身邊的人。
靳寒舟目光冷鷙地看著前方,他腳踩油門,直接飆車回到了別墅。
一回到別墅。
靳寒舟就直接調了別墅的監控。
很快就發現許簡一在靳一的房間門口逗留過。
跟著她便失魂落魄地離開。
是誰把消息透露給許簡一知道的,一目了然。
靳寒舟心里有點難以置信。
他覺得任何人都有可能是程錦之的人,唯獨靳一不該是……
可偏偏,卻是靳一。
這讓靳寒舟有點大受打擊。
靳一和靳二不是程錦之安排給靳寒舟的人。
是靳寒舟自己去從奴隸市場那里買回來的。
他不想讓程錦之的人貼身跟著他,不想被他監視著生活。
所以他特意去緬國,買回了靳一以及附帶的靳二。
靳寒舟關掉監控。
將靳一叫了進來。
讓靳一遞給他一支香煙,將香煙點燃,抿了一口,靳寒舟才吞云吐霧地問靳一,“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聽令于他的?”
靳一并不意外靳寒舟會那么快就知道他背叛了他,他如實回答,“從一開始,我就是洲主的人。”
靳寒舟夾著香煙的手驀地一頓。
半晌,他笑了,“他還真是,把我的心思拿捏的死死的。”
他以為他脫離了程錦之的掌控,在南城有了屬于自己的心腹。
可原來,他一直在程錦之的監控下,活著。
靳一,竟然從一開始,就是舅舅的人。
真是可笑。
到頭來,竟是他自己把監視他的攝像頭帶回了家。
還怡然自得的覺得,這攝像頭的觀看權限在他手里。
靳寒舟覺得自己就像是程錦之手里的風箏,飛遠了,便以為自己逃離了對方的束縛,實際他始終在程錦之的掌控里。
這樣想著,靳寒舟不禁抬手揉著眉心,肩頭一顫一顫地笑了起來,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看著靳寒舟笑得如此蒼涼嘲弄,靳一心里也很是不好受。
這些年來,靳寒舟幾乎把他當兄弟來對待,可他卻……
靳一懺愧地朝靳寒舟彎了彎腰,“對不起,少主。”
靳寒舟將香煙送進嘴里,深吸了一口,看都沒看靳一一眼,吐著煙霧說,“你走吧。”
靳寒舟知道靳一是站在他這邊的,不然程錦之不會到現在才知道許簡一的存在。
很遺憾,他沒有一直站到最后,而他,也容不得他再繼續待在他身邊。
他,容不得背叛,一次不忠,終身不用。
靳一眼眶微微泛紅,他心中不舍,卻也知道自己沒資格再繼續待在靳寒舟的身邊。
“少主,保重!”
靳一向靳寒舟深深地鞠了鞠躬,隨后直起身,大步地離開了二樓的客廳。
靳一走后。
靳寒舟倚在沙發上,一口又一口地抽著煙。
他將手里送許簡一的心鎖項鏈抖開,滿是寂寥落寞地望著。
又被舍棄了呢。
靳寒舟自嘲一笑,把心鎖項鏈丟在茶幾桌面上,起身,朝酒窖走去。
他從酒架上拿下來一瓶白蘭地,將其打開,然后直接倚靠在墻壁上,仰著頭,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
愛人離去,下屬背棄,他可真慘啊。
靳寒舟自嘲地笑著。
從一開始他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
沒有靳寒舟,許簡一不會多管閑事被發賣,沒有靳寒舟,許逸笙不會無辜喪命,沒有靳寒舟,每個人的生活都會好好的。
所以,靳寒舟為什么要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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