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前去開了門,回絕了宋氏身邊的婆子,“我家夫人她病倒了!昨夜染了風寒,起不了身子。”
婆子遲疑,顯然不信,“怎么就這么巧?平日里瞧著生龍活虎,怎叫她去侍疾就恰巧病了?莫不是世子夫人不想伺候婆母…”
初雪變了臉色,頗有些兇悍道:“你個老賊婆,胡說什么呢?世子夫人為何病倒,你心里能沒有點數?”
“這幾日侍疾,世子夫人做什么不是親力親為?這驢拉磨還得歇口氣兒呢,更別說是人了!”
“倒不知這侯府里是沒人了嗎?偏就要我家世子夫人一人日日夜夜的守著?反而是你們這些丫鬟婆子在一旁懶著,讓主子累著?侯府養你們是干什么吃的!”
初雪的口舌之強悍,堵得那婆子嘴張了半天卻說不出個別的字兒。
其實她們心里也清楚,那侯夫人哪里是讓人侍疾,分明是尋了個由頭去折騰人。
此時,屋內傳來了沈惜荷劇烈的咳嗽聲。
“勞煩這位媽媽回去轉告婆母,我感染風寒,怕將病氣傳給了婆母,待我身子好些了,再過去侍奉。”
那婆子見此也不好多說什么,只能悻悻地走了。
待那婆子一走,沈惜荷便想要往外溜,臨走前她叮囑初雪和青鸞道:“宋氏不好對付,我怕待會兒還她會故意過來找茬,你們一定要小心應付,我去去就回。”
青鸞拍了拍胸脯跟沈惜荷保證,她只要往床上那么一躺,再遮住那半張臉,是沒人能看出端倪的。
沈惜荷是第一次覺得,有這么一個替身在,很是省心。
城門口,運送金身佛像的車隊正整裝待發。
一抹倩影偷偷地上了鎮北王所在的馬車。
“你怎么來了?”
霍云霄在此時見到身穿侍女衣衫的沈惜荷,著實感到意外。
“莫不是想本王了…”
霍云霄打趣兒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臉憂愁的沈惜荷一把抱住。
她的臉伏在霍云霄的肩頭,聲音帶著哭腔,“云霄,你這一次就聽我的好不好?別走那條路!”
看著沈惜荷的淚在眼眶里打轉,他忙用手指輕撫她的臉頰,“哭什么?搞得像是生離死別,是覺得本王回不來,怕你以后要守寡?”
沈惜荷委屈地用拳頭捶了他一胸口,氣呼呼道:“呸呸呸,說什么不吉利的話呢!”
霍云霄嘴角噙著笑,心里卻暖烘烘的。
第一次,有人這么在乎他的生死,還是他最愛的人。
他收到那封信時,就聽青鸞說過了,昨夜沈惜荷噩夢纏身,夜不能寐,竟是做夢都是喚他的名字,還半夜起身找了地圖畫了線路,就怕他路上出什么意外。
他吻了吻懷中人兒的唇,溫聲細語地安撫著,“你且放心,本王福大命大,定會吉星高照的。”
沈惜荷卻還是急了,拽著他的衣袖不放,“不行,霍云霄這事兒你必須得聽我的,沒得商量!”
“可你總得告訴我為何吧?”
沈惜荷咬著唇,她也知該如何解釋,總不能跟霍云霄說,我是死過一回又重活一世的人吧?
這樣更不會有人信她的話,只會覺得她是個得了癔癥的瘋子。
她哭紅了眼,伏在霍云霄的肩頭,“云霄,我昨夜做了噩夢,我夢見你們行軍至翠云嶺時,遇到了突襲的大雨,山谷里發了洪水,所有人都被洪水卷走了,我找不到你,到處喊你,可是我找不到你了…”
上一世,霍云霄因為這場山洪差點喪命,當時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可他還是憑借著一口氣,硬是從那洶涌的山洪里逃了出來,時隔七天,才被路過的百姓給救了回去。
這種驚險程度,沈惜荷不想讓他冒險。
“沒事兒,都是夢而已。”霍云霄輕輕拍撫著沈惜荷的背脊,心里卻有一絲動搖。
他們行軍路線都是保密的,沈惜荷卻能準確無誤地知曉他們一定會過翠云嶺。
其實翠云嶺也不是非過不可,但那條路是欽天監指定的。
難不成…
“這夢太逼真了,我真怕得很,我怕是老天給了我什么啟示,所以我一定要阻止你!”
“你知道我為何會知道,六年前那晚與我有肌膚之親的人會是你嗎?就是夢中老天給我的啟示,所以我的夢真的很靈驗的,你得信我…”
沈惜荷想盡一切辦法和說辭,就是為了阻止霍云霄。
霍云霄見她慌成這樣,只能耐心安撫,“好,我信你,我定會觀察路況,若有不對勁馬上撤回…”
沈惜荷還是不放心,絮絮叨叨地叮囑了許多,“你得記住,若是雨勢太大你便別往山里走了,換我給你畫的那條路,雖然遠了點,可安全得很。”
兩人正抱著不舍惜別,馬車外卻又來了個不速之客。
“安世子,你怎么來了?”青云的聲音拔高,像是在提醒什么。
沈惜荷立馬驚得捂住了嘴,生怕霍啟安發現自己在馬車上。
霍啟安從懷中掏出一個冊子遞上,“這是雍王殿下派我送來的東西,這里面是欽天監重新測算金身佛像送達的最佳時辰,還請轉交給鎮北王,請他務必要在測算的時間之內到達,別誤了吉時。”
交代完任務后,霍啟安正準備翻身上馬時,余光卻瞄到了鎮北王的馬車之上。
他剛剛來時,明明聽見了女子的聲音,怎這會兒又沒了?
此時,狂風似起,馬車的簾子被掀起了一角,就在那一瞬間,他分明看見鎮北王此時懷中正摟著一女子。
可還沒得他看清,馬車簾子已經落下,將里面遮擋嚴實。
霍啟安心事重重地騎著馬,他甚至下意識地覺得,鎮北王懷中摟著的女子會是沈惜荷。
甚至,他有些懷疑,沈惜荷與霍云霄之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懷疑的種子越來越深,霍啟安策馬疾馳,迫不及待地想回到侯府去驗證自己心中的猜想。
他剛回到侯府,匆匆地往后院趕去,迎面便遇上了他母親宋氏。
宋氏一見到他,便開口抱怨,“你那媳婦倒是金貴得很,我不過是讓她為我侍疾了幾日,她便沒了耐心,居然還敢裝病推脫,都是你日日和顏悅色地縱容著她,才讓她不把我這婆母放在眼里。”(愛腐竹ifzz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