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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6章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

嫡女重生,皇上的小嬌嬌殺瘋了_第1096章君子不立危墻之下_玄幻閣默認冷灰24號文字方正啟體  隨機推薦:

  時安夏廣袖一拂,案幾上那摞話本子嘩啦啦散落一地。其中一冊翻開的紙頁上,赫然畫著個三頭六臂的仙女。

  “《幽冥錄》說我通曉陰陽。《雷祖本紀》傳我揮手能召雷雨。《第一鳳女》寫我重生在十四歲那年的冬天,從此撥亂反正大殺四方。《水仙傳》寫我水漫報國寺,只為與一個將軍相戀…杜公子,你當真會挑得很,偏挑了一個于你最有利的想象。”

  她眸光如寒潭映月,清清冷冷籠住杜徽,“杜公子,本宮與你,原無虧欠。今日既見,不妨與你分說明白。”她指尖撫過盞沿凝結的水珠,“你既信了《第一鳳女》的話本子,當知即使話本里的女子重生了,也來不及救你娘子。更何況,話本子只是話本子,當不得真。那我便與你說說現實。”

  杜徽坐在地上,低垂著頭。

  聽到海晏長公主說,“本宮查出兄長身世時,順藤摸瓜查到了你娘子的遭遇。”

  杜徽渾身一顫,指節攥得發白。那些塵封多年的痛楚,此刻被三言兩語掀開,血淋淋地攤在眼前。

  疼痛蔓延到全身。

  他聽到了對面尊貴女子幾不可聞的一聲悲憫嘆息,“你娘子很可憐,然斯人已逝,我無能為力。我能做的,只是在多年前,用別的名目把那四個參與作惡的混子們,全部送進了牢房。或殺頭,或流放,想必這些年,你都知道了。”

  杜徽猛然抬頭,喉結劇烈滾動著,卻發不出聲音。多年來,他一直以為那是天道輪回的報應,殊不知…

  “我不需要你的感激,所以從未想過要告訴你。”時安夏的目光穿過窗外的雨幕,落在很遠的地方,“本宮行事,但求這人世間,多一點正氣,少一點污濁。如此而已。”

  雨滴敲在窗欞上,像極了牢房里,血滴落在青石板上的聲響。

  杜徽面如死灰,身形晃了晃。他忽然明白,自己對時安柔的算計,已然成了這世間新的污濁。

  他重重叩首,額頭觸地,一滴熱淚砸下,如同對悲痛往事畫下一個句號。

  他起身告辭,踉蹌走入雨中。

  南雁備了傘喚他。

  他充耳不聞。清癯的背影漸漸被雨霧吞沒,像一幅被水暈開的墨畫。

  時安夏對著里間喊了一聲,“出來吧。”

  時安柔哭紅了眼走出來,坐在時安夏身邊的椅子上。

  時安夏淡聲問,“怎的,不能嫁他,讓你這般痛苦?”

  時安柔擺擺手,吸了吸鼻子,“不是,我是哭他娘子可憐,也哭自己太蠢。算算日子,我重生時,當可救下他娘子的。”

  “不必自責。有多少能力辦多少事。你連自己都弄得一塌糊涂,又怎管得了別人的事?”

  時安柔一想,對啊,我自己都過得這么慘,我管得了誰?

  她很快被勸慰好了。

  時安夏茶香氤氳間抬眼,“有句話說,‘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你當我替他報仇不告訴他,當真是做好事不留名?”

  “啊?難道不是?”時安柔剛才還在心里贊其高風亮節。若是自己辦成了這點事,估計早宣揚得滿大街都知道了。

  “南雁,”時安夏忽喚道,“你來說。”

  侍立一旁的南雁執壺添茶,答道,“公主方才不是說了?君子不立危墻之下。”她將茶湯注入盞中,水聲泠泠,“若叫杜公子知曉,難保不會疑心公主這般處置,是為遮掩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或是擔心他四處宣揚,污了侯府名聲來堵他的嘴?”

  時安柔檀口微張,盞中茶面映出她驚愕的眉眼,“是,是這樣嗎?”

  她訝異的倒非此事本身,而是素來憨直的南雁,何時竟有這般玲瓏心思?

  到底是公主身邊養人啊,一個個養得比猴兒還精。到頭來,就她一個人最蠢笨。

  待南雁將地上的話本子盡數拾起放置案幾上退下后,時安夏才微微頷首,“正是此理。其實杜徽這個人并非不識好賴,在他知兇徒均已伏法后,原本已打消了復仇的念頭。又得知我處置時云興的種種手段,便不再把氣撒在旁人身上。想必是這本書…”

  她從一摞話本子里挑出了《第一鳳女》,“他當真了,覺得我逆天改命,卻獨獨不救他娘子,所以重燃了復仇之心。你瞧,任何一丁點的傳聞就能使一樁舊事死灰復燃。”

  時安柔想起剛才杜徽朝著時安夏喊的那幾句,“你重生了,可為何就不肯救救我可憐的娘子?”

  便知時安夏的推斷必然是正確的。因為杜徽出現在她生活里,正是在這話本子問世后不久。

  時安夏又道,“而你,是時云興的親妹妹,又是他唯一能拿捏得住的人。”

  他復仇不找你找誰?只要你嫁給了他,他把你弄殘弄死都是好的。怕的是,他娘子遭遇了什么,他便要十倍百倍還之你身。

  時安柔也想到了這點,倒抽一口涼氣,雙手合十顫巍巍,“還好還好,惠正皇太后保佑我,大吉大利!”

  時安夏:“…”

  時安柔驚覺過來,滿臉堆笑,“嘿嘿,夏兒莫怪,我習慣了。”

  時安夏伸手戳了一指她腦門,“行事前,多動動腦子。”

  “我動了呀!”時安柔一臉討好,“我的腦子告訴我,行事前先找夏兒你商量。”

  時安夏想了想,不放心,叮囑她,“還有,千萬不要把咱倆的秘密往外說,人心難測。”

  “知道知道,我心里有…數。”時安柔忽然想起當年探訪黃醒月時說過的話,就還有點心虛。

  時安夏一瞅她那樣兒,哪還有不明白的,“你跟誰扯閑來著?”

  “我沒扯閑,”時安柔低著頭,聲音嗡嗡的,“就是這書剛刊印上市那會子,我得知星月術士就是黃大人時,一時腦子發熱上門去問他跟咱們是不是一樣的人…”

  時安夏只覺一口氣堵在胸口,“他怎么說?”

  “他…他…”時安柔有點慌,“他‘嗯’了一聲。”

  “然后呢?”

  “然后我怕他亂說話,就專門叮囑他‘惠正皇太后是有大功德的人,還望黃大人謹言慎行,別給她招致禍端。’”時安柔的聲音越來越細。

  時安夏真是被氣到了。這到底是個什么品種的蠢東西啊!打不得,罵不得,還得照顧著她那點小小的自尊心。

  半晌,長嘆一聲,“意思是我還得夸你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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