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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八章 陰云密布,雨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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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極殿議事,任也因涉嫌圖謀南疆領土,被判暫時收入京都大牢,且老皇帝命刑部尚書——宋文章徹查此案。

  來一趟京都,攢勁的節目沒敢玩,欽差也沒當成,反而踏馬的入獄了…

  任也心里非常憋屈,在殿上大喊“冤枉”,可卻沒人理他。

  議事結束,老皇帝在一眾太監的擁簇下,緩緩離開了太極殿。

  他邁步行走在廊道內,輕聲道:“…他娘的,老三就喊了一嗓子,竟一下跳出來這么多人。”

  身后,鼠大人不敢接話。

  “看來這內閣、六部,有不少人都在邊疆之地,投入頗深啊。”老皇帝臉上沒有了陰冷之感,反而淡笑道:“老子要用小懷王,這么多人都坐不住了。呵,熱鬧得很吶…!”

  巫妖城,吏部尚書府,茶室。

  “大人今日入宮面圣,恐晚上也不會回來了。”下人瞧著足足等待了三日的巴烏,冷聲道:“您還是回去吧。”

  “那我明日…。”巴烏禮貌一笑,還想說話。

  下人瞧著他,不咸不淡地打斷道:“老爺若是想見,那早都見了。”

  這話一出,巴烏尷尬至極地站在原地,雙手都有些無處安放。

  “請吧,巴烏大人。”下人讓開了身位。

  “嗯…!”

  巴烏臉色紫紅,模樣極其狼狽地點了點頭,并有些落荒而逃似的,匆匆離開了吏部尚書府。

  行至長街,天空中下起了小雨,那由灰色石板鋪就的路面上,泛起了蒙蒙的霧氣。

  一陣微風拂過,寒冷徹骨。

  巴烏行走在淅瀝瀝的小雨中,雙眼瞧著那陰云密布的天空,心中蕩起了一股難以言明的屈辱感和憤恨感。

  他足足來了三天,可卻沒有見到三爺一面,反而幾次被下人用言語譏諷,用眼神鄙視。

  為何非要見三爺?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兒,他就是內心揣揣不安,想要得到族中長輩的幾句提點罷了。

  他期望見到的三爺,正是剛剛在太極殿上發言的內閣輔政大臣,兼吏部尚書,靜安殿大學士,金狼族的巫主——金國亭。

  此人,跟隨萬武帝多年,且自龍主死后,便開始被重用。目前在朝中位高權重,威望頗高,且門生故吏遍地——外人都稱他:金閣老。

  自打巴烏摻和到邊疆風云一事中后,他就一直心神不寧,忐忑度日。

  清涼府瘟疫事件;不老山封運石板丟失一案;大乾賊人布局,武元君之后在南疆哪吒鬧海;還有婁山關千名神通者狙擊小懷王,搞出了驚天的動靜…

  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一個隨便拎出來,都足夠牽連無數人下葬了。

  巴烏若是別的地為官也就算了,可他偏偏正是嶺南府的總兵府尹,而這一切陰謀,也都是圍繞著此地展開的。

  他倒是想不聞不問,置身事外,可這簡直難如登天啊。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早都想擺爛的巴烏,被偶然牽扯到了棋局之中,那稍有不慎就要粉身碎骨。

  對于普通百姓而言,巴烏或許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可在這京都而言,他就是一個視角很低,且看不清前路的小人物。

  所以,他來吏部尚書府,就是想得到金國亭的幾句提點,哪怕對方只暗示暗示他,該抱誰的大腿,該站何種立場也好啊。

  可他沒想到,自己暗中備了厚禮,且一連來了三日,但別說三爺了,就連府中的管家他都沒看到,打發他的只是一位普通的下人。

  一想到這里…

  巴烏內心非常酸楚且窩囊。

  遙想當年,他也是位列邊疆十二將的猛將之一,披甲上陣,血染沙場,不在話下。

  他是為國為民,流過血,玩過命,立過功的人。

  最重要的是,當年正因為他的勇猛善戰,也為金狼一族撈了不知多少好處。

  幾乎每逢議事時,那巫主金國亭都會跟圣上提及:我部狼將巴烏,斬敵多少,攻殺到何處等等…。

  而現如今太平盛世,南疆一統,可又有誰會記得,他一個小小的地方總兵,曾經為這片土地都做過什么呢?

  仗,他們打完了;血,他們流干了…

  但功勞和榮華富貴,卻也盡歸那些名門之后了。

  金狼部有數位嫡出子弟,都已在軍中擔任了要職,隨便拎出一個,那都是從二品之上的角色。而他當初只想求個能干實事的官,卻要被“勒索”三百余萬星源運作。

  呵呵,族中之人,都尚且如此對待自己,

  那老子憑什么不貪?

  憑什么流完了血,還要啃窩窩頭,吃糠咽菜?

  巴烏心中甚是不平,甚至生出憎恨。

  這些年,他在心中積累出的憤怒和不甘,此刻就如這天空中的陰云一般,在心中無法揮散。

  他憎恨三爺,奪自己的功勞,供養族中嫡系子弟平步青云,最后卻連幾句提點的話都不愿意說,只躲在府中避險,令下人羞辱自己。

  我踏馬連一個外人,連一條狗都不如啊!

  他也憎恨朝堂,憎恨皇上…

  您忘了啊,當年是誰給你扶的椅子,給你搭的云梯,才能令你登上這九五之位,自稱為皇啊!

  灰色的長街上,淅瀝瀝的小雨自天空中飄下,

  它沖刷著世間的一切塵埃,卻也澆涼了巴烏的心。

  明日,他不會再來了。

  日后,他在這京都也沒了根了。

  金狼部族,不是他的家,他也不再是這里走出來的孩子…

  “呼!”

  雨中,巴烏長長地出了口氣,扭頭沖著心腹將領說道:“走吧,回驛館。”

  “嗯…!”心腹將領應了一聲,想勸幾句,可話到嘴邊卻咽了回去。

  二人乘雨而行,一路向北,準備返回驛館中休息。

  “踏踏…!”

  就在這時,一陣馬蹄聲響。

  巴烏以為是辦差的官兵,便抽身躲到一旁,準備讓開前路。

  卻不曾想,一隊官兵急匆匆地來到他的身前,停馬駐足。

  領頭一人身著三品官袍,氣宇軒昂地瞧著巴烏喝問道:“你便是嶺南總兵——巴烏?”

  巴烏愣了一下,抱拳道:“是,不知這位…?”

  “你因涉嫌小懷王侵吞南疆領土一案,令圣上震怒,特命我刑部徹查。”那年輕的官員,俯視著巴烏道:“你是自己走,還是我們動手?”

  巴烏懵逼了,站在那里呆若木雞道:“這…這,我冤枉啊!”

  “拿下!”

  官員擺手喊了一聲。

  數個時辰后。

  刑部,刑房內。

  巴烏發髻繃散,渾身赤條條的被吊在木架之上,雙手被捆縛,身后還插著封星錐。

  “滴答,滴答…!”

  紫紅的鮮血,自皮開肉綻的鞭痕中流出,落在了斑駁且冰冷的地面上。

  巴烏側著頭,半頭白發粘黏在肩膀和胸部的傷口之內,與血肉混合在一塊,模樣慘不忍睹。

  刑部在將他緝拿之后,便沒有任何廢話,直接就上刑了。

  數十鞭子抽下去,骨骼崩裂,皮開肉綻,巴烏的這條老命,已經被折騰得七七八八了。

  他費力地喘息著,嘴角中竟隱隱流出了血沫子。

  那位年輕的三品官員,喝著茶水,蹺著二郎腿坐在梨花椅上,笑著問道:“巴烏大人,您還不說嗎?”

  “老夫沒有與…與懷王串通,謀劃我南疆領土…大人讓我說什么?”巴烏雙眸緊閉,微微搖頭。

  他此刻已經快要喪失意識了,但依舊不可能主動說出買地一事。

  不說還有一線生機,若說了,那則必死。

  “呵呵,你這張老嘴是真硬啊。”那年輕人放下茶杯,淡淡的沖刑部小吏吩咐道:“外人都傳言,說這金狼族的男子,陽物巨大,天賦異稟,也不知是真是假。來人吶…剝了他陽物的皮,讓本官瞧瞧。”

  巴烏聽到這話,屈辱至極,可他一腔怒火,就如他被捆縛的雙手一樣,即便怒氣上涌,也掙脫不開那枷鎖。

  “口氣不小啊?!”

  就在這時,刑房的廊道中,突然響起一道陰霾的聲音。

  年輕官員立即起身,向后望去,卻見到一個蒼老的身影,站在了木欄之后。

  他登時愣在原地,嚇得面色蒼白,體若篩糠。

  巴烏緩緩抬頭,見到木欄之后有一道光,而那道光…照著一位他先前十分想巴結的人。

  內閣輔政大臣,吏部尚書——金國亭。

  他就靜靜地站在那里,用渾濁的雙眼凝望著自己的滿身狼狽…

  “出去,掌嘴五十。”金國亭看都沒看那位三品官員,只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三品官員不敢多嗶嗶一句,只灰溜溜地離開刑房,被金國亭帶來的人,拉到一旁去掌嘴了。

  室內的小吏,也都迅速離開了。

  金閣老邁步走入腥味沖天的刑房之中,背手瞧著巴烏,輕聲開口道:“太極殿議事,三皇子檢舉小懷王,聲稱他與你合謀,企圖以賄賂手段,圖謀我南疆領土。議事后,圣上單獨叫我交談,直到半個時辰前,我才出宮。刑部的人,急于查出實證…手段難免過激了一些。”

  “今亮啊,叔伯來晚了,讓你受苦了。”金閣老嘆息一聲,雙眸中充滿了對晚輩的關愛。

  巴烏瞧著他,雙眼中閃過委屈的淚水。

  “…三皇子所言一事,是否屬實?”金閣老直言相問。

  巴烏面對這位族中巫主,心中本能升起懼意,只低著頭,沒有回話。

  “三皇子既然敢在皇上面前檢舉,那手中一定掌握了相關罪證。”金閣老稍作停頓后,輕聲又問:“錢財,收了嗎?”

  “沒有,絕對沒有!”巴烏猛然搖頭道:“我…我從未收過小懷王一分錢財。”

  “如此說來,你二人確實合謀過?!”金閣老詢問。

  巴烏掛在木架子上,再次沉默。

  “招了吧。”金閣老沉默許久后,嘆息道:“招了,還能保住一條命。”

  “三爺,我招了,就必死啊!”巴烏猛然抬頭,聲音顫抖地回道:“但…但我真的是冤枉啊,此事,我確實沒有收錢。”

  金閣老瞧著他:“知道,我先前為何不見你嗎?”

  巴烏愣住。

  “朝中有人早都等待小懷王多時了。”金閣老淡淡說道:“即便三皇子不檢舉他,也會有人要治他于死地的。你與小懷王同來,路上自然是多有交流的,老夫若先見你,那保不準就會留人口舌。但此刻事情明朗,圣上要查小懷王侵吞領土一案,本意并不在你,而是要給跪地請命的百官一個交代。所以,你主動說出來,尚可活命。”

  巴烏嘴唇抽動。

  “你先前乃邊疆十二將,早些年立過大功,且雖與小懷王的親信接觸過,但畢竟沒有收取錢財的事實,更沒有付出行動。”金閣老話語簡潔且直白:“供出實情后,老夫替你求情,無非就是被罷免官職,貶為庶民罷了。但…這總比丟了性命要好啊。”

  巴烏眼圈含淚地瞧著他,聲音顫抖地問:“我真的能活嗎…三爺?”

  他心中也在問,此刻我還有的選嗎?

  不說,等待他的將是南疆最著名的問靈之術…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金閣老靜靜地看著他,緩緩點頭。

  子時末。

  會同館,廂房之中。

  許棒子百無聊賴地喝著茶水,低聲沖莫有錢問道:“兄弟,你說咱這殿下怎么還沒回來呢?”

  “這誰知道了。”莫有錢搖頭:“我現在不關心這個…。”

  “那你關心什么?”許棒子反問。

  “嘿嘿。”莫有錢神經質地笑了笑。

  “其實,我也不太關心殿下什么時候回來。”許棒子用手摸著下巴:“我就關心,這正事談完之后,三皇子是不是又要宴請殿下了?”

  “嘿嘿…!”莫有錢連連點頭。

  “唉,三皇子是個大好人啊。希望殿下若是再次被宴請,那一定要記得帶上我們——貼身保護。”許棒子正色道:“今天狀態極佳,我至少能打二十個女妖怪。”

  “我有萬女不敵之勇。”莫有錢很鄭重地回了一句。

  “嘭!”

  二人話音剛落,房門突然被踹開,一列官兵手持鋼刀地沖了進來。

  許棒子、莫有錢、陰柔丁俊等人,全部一愣。

  “你們…?!”

  “三皇子親自檢舉,小懷王涉嫌侵吞我南疆領土。圣上下令,將其關入牢獄之中,隨行人等,皆是同謀,也當一并下牢,待秋后問斬。”領頭的官員冷著臉說明來由,便擺手呵斥道:“拿下!”

  “啊??!”

  許棒子張著個大嘴,發出了非常標準的懵逼之聲。:mayiwsk←→新書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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