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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丟掉的繡帕又出現了

  張蕓兒年僅十六,是張捕快的小女兒,許了城西米行的大戶劉家的二公子劉清池,下月中旬便要完婚。她被發現時,赤身死在床上,蛇在她身子里。

  宋長貴見時雍眉頭微擰,若有所思,走過去小聲問她。

  “前天晚上,你是不是去張家了?你娘說,你回來都五更天了?”

  “嗯?”時雍想了想,沒否認。

  盡管她也不知道七月十四晚上發生了什么,但她確實是那天晚上死在詔獄,然后附身到阿拾身上的。

  宋長貴欲言又止地看著她,最后只是一嘆。

  “萬般皆是命。回頭買些香蠟紙錢燒了,盡個心意就是。”

  時雍嗯一聲,“一家九口都是被毒蛇咬死的?”

  “張蕓兒是。”宋長貴皺皺眉頭,“其余八人,我也在犯難。”

  宋長貴搓了搓自己的脖子,莫名焦灼和煩悶。

  他辦差多年,這般難控心緒還是第一次。

  天沒亮,他就去了水洗巷張家。

  張家門窗緊閉,滿是令人煩躁不安的臭味。

  不是血腥,不是尸臭,但比任何一種氣味都讓他心慌。

  除了張蕓兒死在自家閨房,其余張家八口人,都在堂屋里,姿勢不同,或坐或躺,身體奇異地僵硬著,身上青紫腫漲,面黑光腫,有濃稠的青黃粘液從七竅淌出,表情如出一轍——雙眼瞪大,神情驚恐。

  張捕頭也不例外。

  他的尸體坐在一張圓椅上,表情恐懼,絕望。

  連一點掙扎的痕跡都沒有,便死去。

  宋長貴當時產生了一種荒唐的想法。

  這不是被殺,是見鬼。

  要不然怎么會現場沒有打斗痕跡,死者也沒有一點掙扎?

  宋長貴想了半天,突然有點乏力焦渴,聲音低了許多,“從目前來看,張家九口死狀一致,確是死于蛇毒。但除了張蕓兒,其余八人身上都沒有發現嚙齒印,也沒有外傷。”

  但凡蛇咬,定有傷口。

  有傷,毒液才能入得人體,致人死亡。

  “這事透著蹊蹺。”宋長貴說著唏噓,“老張一家,死得太慘了。”

  張來富是順天府衙的老捕快了。同僚一場,死得這么不明不白,難免會有兔死狐悲之感。

  時雍看著麻布袋里的死蛇,個頭比一般的毒蛇大了許多,形態丑陋、妖異,好像天生就帶著某種邪性。

  “有人見過這種蛇嗎?”

  她回頭。

  胥吏房見鬼般安靜。

  只是搖頭,沒有聲音。

  周明生湊過來,把時雍拉離三尺。

  “你別看了。看到它我身上就發怵——”

  話音未落,門從外面推開了,

  帶著一陣涼風,沉重的腳步由遠及近。

  “沈頭回來了。”

  時雍瞅一眼布袋里僵硬的死蛇,和宋長貴一起站起來。

  捕頭沈灝走在前面,兩個同行的衙役捉了一個青衣小帽仆役打扮的年輕男子,一路哭天搶地地喊冤。

  “周大頭,把供招房打開。”

  沈灝身高八尺,虎背熊腰,右眼角上方的傷疤,讓他平添了幾分兇悍之氣,拉著臉從中走過,眾人便噤了聲。

  供招房是府衙里審錄證詞的地方,周明生跑得風快,合著眾人把那家伙推了進去。

  “這是誰?”

  “劉家米行的伙計。有人指證他昨夜二更時分曾在水洗巷張家屋外探頭探腦,鬼鬼祟祟。”

  劉家?

  那不是張捕快的親家嗎?

  “是這癟三干的?”

  “審過便知。”

  沈灝說著,將一個東西遞給宋長貴,“在張蕓兒房里發現的帕子,她堂姐說,看繡功不是張蕓兒的東西,你給看看。”

  那不是一條完整的手帕,撕毀的角落有一對鴛鴦。

  鴛鴦沾染了血跡,熟悉得時雍眼皮一跳。

  宋長貴問:“只有半張?”

  “缺的半張現場沒有找到。”

  沈灝說完,帶著人去了供招房。

  宋長貴看著女兒,欲言又止。

  “帕子…”

  “是我的。不過我來衙門的路上剛棄了。”

  事到如今,時雍無法再隱瞞遇到謝再衡的事。她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宋長貴,只是隱瞞了如今的阿拾已經換了個芯兒的事實,更沒有提到她把謝再衡的胳膊打折了。

  她怕把宋長貴嚇死。

  宋長貴卻為她突然的改變找到了解釋,

  …原來是受了刺激。

  “你是說,你在胡同口遇到謝再衡才拿回的繡帕?”

  時雍嗯了聲,“是。我撕碎的。”

  “同一條?”

  時雍再辨認片刻,點點頭,看宋長貴疑惑地看著自己,索性走到胥吏房的書案旁,拿起筆,在紙上畫了起來。

  “這是我們家,這是衙門,這是張家。我們家離衙門比到張家至少近兩條街。”

  宋長貴摸著下巴點點頭。

  時雍垂著眼皮繼續寫寫畫畫,長翹的睫毛下,一雙眼陰晦難明,

  “我和謝再衡發生爭執后,走路到衙門,頂了天也不到半個時辰…這途中,半張鴛鴦帕飛到了張家,再由沈頭帶回來,這說明什么?”

飛翔鳥中文    錦衣玉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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