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起來挺有道理,可細細想來,卻又大大的沒有道理!
“你…真是深藏不露啊…”
沁陽郡主想了半天,都不知該怎么形容此刻的滿心震驚。
“在京城這地方,你還能藏住這么大一個秘密!?”
自從葉初棠回京,身上官司就沒斷過,這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多少人盯著她!
她居然就在這些人的眼底下,公然養了這么一只鷹!
就連沁陽郡主來了葉府這么多回,也從未發現任何異常,要不是這次葉初棠主動喚出,只怕她永遠也不會知道這件事。
葉初棠倒是沒覺得如何,給出了一個完美的答案:“因為它平常不在這。”
“啊?”
“如果不是有事,它大多數時間都在外面,就算飛回,也只是盤旋半空,不會落地。”
鷹是警惕性極強的,除非完全的信任,否則絕不會下落接觸。
“而且…我平時也挺忙的,經常忘了喂它。”葉初棠難得生出幾分不好意思來,“久而久之,它就習慣在外面覓食了。”
沁陽郡主:“…”
你不喂,你還說這是你養的?
遇到事兒它還隨叫隨到?
她怎么就沒養一只!
沁陽郡主心情十分復雜,看向葉初棠的眼神也有了些微的變化。
“這樣,它還死心塌地的跟著你?”
葉初棠理所當然地點點頭,“它爹娘當初是我救的,包括它。”
說來也是巧合,一開始她只是想給阿言阿風和小五尋點野味兒充饑,結果正好碰上一只受了箭傷的鷹。
她跟著找到老巢,就看見幾只嗷嗷待哺的幼鷹。
“幾只!?”
沁陽郡主瞪大了眼睛,
“所以,你養了不止一只?”
葉初棠數了數,點頭。
反正也不怎么費錢,她就都“養”著了。
沁陽郡主目光幽幽,“…也是,按你這種養法,再養一百只也不會養不起的…這運氣,也是絕了。”
葉初棠沒說,其實當時她已經打算把那一家子都帶走處理了,可臨了不知怎的,看著瑟瑟抱團的幾只,她忽地心里一軟,就作罷了。
后來她也反思過,覺得那一刻,她應該是感同身受了…
至于再之后的事情,就順其自然了。
沁陽郡主聽完一陣感慨,“反正不管怎樣,能快些打探清楚那邊的情況也是個好事。初棠,你覺得,接下來這段時間,我應該怎么辦?繼續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嗎?”
她求救地望向葉初棠,往日的任性驕傲全都消失不見,只剩下滿滿的擔憂。
葉初棠沉默片刻,搖了搖頭,
“這事暫且不宜公之于眾,但有一個人必須知道。”
“我陪你再去一趟定北侯府。”
京城外,一個破敗的涼亭。
夜色逐漸褪去,天一點點亮了起來。
兩人在亭中對坐,殘破的石桌上擺著已經空了的兩壺酒。
沈延川朝著遠處的天邊看去,周身彌漫著淡淡酒氣,開口音調卻清亮平靜。
“該說的我都說了,至于究竟要選哪條路…你自己選就是。”
坐在他對面的謝安白微微垂著頭,像是雕塑一般一動不動。
他已經維持這個姿勢許久。
終于,聽到沈延川這話,他緩緩抬起了頭。
若是有其他人在此,看到他此時模樣,定會十分震驚。
往日風流倜儻的謝二公子,如今竟像是變了一個人般,胡子拉碴,臉色憔悴。
哪里還有曾經俊逸灑脫的貴公子模樣?
自從謝沛死后,謝安白一直渾渾噩噩,不能接受,加上謝安鈞處處針對,令他在謝家的每一時每一刻都無比難受,他干脆選擇了離開。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就算離開了謝家,他也照樣能活!
可謝安白沒想到,剛出城沒多久,就被沈延川追上了。
來的時候,沈延川還帶了兩壺酒。
于是兩人就在這個涼亭中對飲,從半夜至天明。
而沈延川也將之前查到的那些,全都跟謝安白說了。
謝安白唇瓣干裂,蠕動著緩緩開口。
“…所以,是他害了我爹?”
他說得很慢,很輕,卻又艱澀無比。
沈延川說的那些話蘊含了太大的信息量,他從最開始的不可置信,到后來的震驚,再到現在的麻木憤怒…
無盡的怒火化為胸口的一口氣,令他憋悶窒息到了極點!
沈延川頓了頓,“我只是把查到的那些告訴了你,具體是不是他,尚且不能確定。”
謝安白忽而一聲冷笑。
“不是他,還能是誰!?如果不是他犯了滔天大罪,我爹怎么可能會——”
他笑起來,越來越大聲,眼中滿是絕望與悲憤。
“他怎么敢這樣…他怎么能這樣!?”
砰——!
他猛地將酒壺砸在地上,身體卻抑制不住地發抖。
這么多年來,他知道父親偏愛大哥,也知道自己不受寵不討喜,所以不學無術,混了個爛名聲,本以為這樣就能讓所有人滿意,可…還是不行!
他不懂,他真的不懂。
他們身上流著同樣的血,為什么父親偏心至此,而那個得到了一切的人,非但沒有絲毫感恩,還要敲髓吸血,把他們所有人都逼上絕路!?
父親甚至愿意為了那個人去死!以此換來他的安穩!
沈延川道:“他這樣做,或許不只是為了謝安鈞,更是為了整個謝家。”
謝安白臉上的神情漸漸消失。
他當然知道。
可如果不是謝安鈞膽大妄為,犯下大錯,謝家又何至于走到今日?
“你剛才說,那個被他舉薦的人,叫鄭抱粟?”
“嗯。”
“他這是賣了范承卓一個人情?我倒是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和那個姓范的交情這么好了…”
沈延川安靜許久,才道,“他不能習武,但若能在軍中安插自己的人,也是不錯。”
謝家軍總要賣個面子的。
謝安白像是聽到什么笑話,冷然譏笑,“他連本兵書都看不明白,手倒是伸的長!真以為找個會打仗的人,就能在軍中收攏人脈!?”
沈延川忽而一笑。
“你以為,那個鄭抱粟,果真英勇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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