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嵐曦心頭狠狠一震!
她幾乎是不受控制地抬頭,朝著葉初棠看去。
四目相對。
那雙烏黑瑩潤而又平靜至極的眼眸,似是已經看透一切。
蕭嵐曦率先移開了視線,等反應過來,心頭又氣又惱——她竟被葉初棠一個眼神嚇住了!
蕭嵐曦想要開口解釋,然而葉初棠方才的那番話,每個字都像是利刃,不斷在她耳邊剮蹭,似乎只要她動上一動,便會流血刺痛!
瞧著像是被定住了的蕭嵐曦,葉初棠微微挑眉。
她倏而一笑。
“我相信三公主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的。三公主,您說呢?”
蕭嵐曦喉間干澀。
她袖中的手緊了又松,指甲幾乎嵌入肉中。
大殿中的氣氛也陷入莫名的詭異,所有人都默契地屏住了呼吸。
——原因無他,實在是葉初棠這番話里蘊含的信息量太大了!
若她所言為真,那豈不是說蕭嵐曦與那些南胡之人早有勾結!?
這罪名太過敏感,誰也不想被牽涉其中。
一片死寂中,長公主終于開口:“初棠說的不錯,嵐曦貴為公主,身體里留著皇家血脈,怎會自甘墮落,做出通敵叛國之事!?”
說著,她看向蕭嵐曦,神色緩和:“嵐曦,你也別急。沒做過就是沒做過,任何人想要誣陷你,本宮都不會坐視不理。你放心,本宮定會還你清白。”
蕭嵐曦心中驚疑不定,但此時她沒有第二條路可選,只得含著淚俯首拜謝。
“嵐曦謝過長公主!”
長公主目光一轉,視線再次落在了周康學身上。
“你方才所言,都是口說無憑,不過空口白話罷了,不足為信。若你拿不出證據,污蔑公主,也是死罪一條!”
周康學簡直百口莫辯,情急之下竟是直接詛咒發誓:“我方才所言字字句句都是真的!若有半句虛言,我和我的族人,都不得好死!”
這真是發了毒誓了。
眾人彼此交換視線,一時間也有些不確定起來。
周康學這人的確奸滑,平日里沒少仗著自己不錯的出身在太醫院作威作福。
有時候甚至連一些朝臣也不放在眼里。
但他現在竟然連自己族人的性命都賭上了,難道…蕭嵐曦真的不干凈?
數道懷疑的目光接連落在蕭嵐曦和周康學的身上掃動,一時也無法確認。
范承卓忽然道:“三公主方才所言不無道理,若只因她曾在關嶺待過幾年,便認定她與此事有關,那未免也太草率了。據我所知,葉二小姐從未去過關嶺,卻能幫烈王解毒,那豈不是更說不清了?”
一直沒怎么說話的唐仲禮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冷不丁道:
“那是她醫術高超,怎么還能這么扯呢?”
眾人:“…”
雖然這話說的也沒錯,但未免也太直白了…
范承卓也沒想到竟然會被唐仲禮噎了一把,一口氣差點兒沒上來。
剛想開口反駁,想到這位的身份,又堪堪忍了回去。
換做旁人他不怕,多少都能辯兩句,唯獨唐仲禮不行。
學富五車,桃李滿天下,一張嘴能言善辯,便是當今圣上也要給幾分面子。
和這么個人吵嘴架?他又不是閑的沒事兒干!
王松石出來打圓場:“諸位也都是為了盡快查明真相,沒什么好爭的。周康學,你沒其他要說的了嗎?”
周康學悔得腸子都青了。
他怎么就沒想過留個證據!現在說也說不清!
那個王暢倒是吐得干干凈凈,把他也拉下水了!
現在、現在又該如何!?
“看來是問不出什么了。”長公主揮揮手,“帶他下去,再好好審過。”
范承卓心里暗暗松了口氣,立刻道:“是!”
說著,他用眼神示意,禁衛軍即刻上前,就要將周康學押走。
“押回去!”
周康學瞬間慌了,立刻面紅耳赤地掙扎起來:“長公主!長公主!我真的是一時糊涂!求您繞過我吧!”
無人聽他這無謂的辯白。
周康學被強行拉了出去。
他鬢發散亂,雙眼失焦,儼然已經失去了理智。
蕭嵐曦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頭看上一眼,只委屈驚懼地垂首拭淚,仿佛還沒從這混亂的局面中回過神來。
范承卓拱手:“還請長公主放心,微臣一定仔細審問。”
長公主似是有些疲倦,靠在椅背上,抬手輕輕揉了揉眉心。
葉初棠幫她調整了一下靠背的軟枕,這才抬眸看向范承卓,笑道:
“范大人向來嚴明,相信定能查明真相,讓作惡者受到懲罰,清白者得到公道。”
即將被拉出去的周康學聽到這平靜溫和的一句,卻像是突然受到了極大的刺激一般,猛烈掙扎起來!
范承卓!
誰不知道他這些年掌管刑部,就是個活閻王!
哪怕是周康學,也沒少聽過他那些駭人聽聞的手段!
只要他想,沒有他撬不開的嘴!
一旦落入他手里,只怕是生不如死!
他絕不能就這樣認了!
“長公主!我說的都是真的!這一切都是蕭嵐曦她讓我做的!她恨極了葉初棠,否則怎么會如此費盡心思!”
蕭嵐曦眼淚掉的更兇,緊緊攥著帕子,身子微微顫抖,帶著隱約的抽噎。
無人回應。
周康學徹底瘋了。
“如貴妃!齊王!他們都是她的靠山!他們倒了,她怎么會不恨罪魁禍首!?”
葉初棠!就是這一切的根源!
周康學歇斯底里:“焉知她不是為了替二皇子報仇!?又或許,是被二皇子指使也未可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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