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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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昀口齒清晰，身體也長得強健了，想到自己總是囑咐不讓他出門，深覺自己未能照顧好顧昀。

　　“楊伯父，您這話豈不是讓我不安？若沒有您，哪有阿昀的今日？若不是您將他送回兗州，要是林家知道了，他哪里還有命在？何況伯母和悅兒姐姐悉心照料，他才會讀書識字又懂禮。要說不一樣，還是因為我接回來后，有白神醫為他調理身體，又有成叔他們，有空就會陪阿昀說些以前的事，見到的人多了，聽到的又是他隱約記得的，他才會更喜歡說話了。”

　　顧清韻說的是實話。

　　楊長治為了保護顧昀，已經殫精竭慮了。但是他身處雁城，眾人又都知道他與顧家的關系。不止林家會注意他，憲宗也會注意他。他能將顧昀送回兗州這么多年不被人發覺，已經盡力了。

　　她就不同了，目前為止，她這個顧家遺孤，除了自己人知道，就只有楊長治、段錚知道。青州又遠離雁門關，在這兒別說顧昀，就是見過父親的人都沒幾個。青州稍有權勢的人，都知道她這個青州大營的少年軍師。現在又知道她與青州知府楊家交好。

　　所以，在青州，只要帶足了侍衛，她就放心讓阿昀到處走。

　　白神醫說過，阿昀這樣的，別看他好像天真懵懂，其實他心思細膩敏感。眾人都緊繃著，他就會害怕。他越害怕，就越會將自己藏起來。

　　若是可能，顧清韻很想將顧昀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讓他慢慢的長大，長成顧家三公子該有的樣子。可是，等朝中有人關注到青州大營時，她這個青州大營的少年軍師，就會走入有心人的視線了。

　　哪怕她放棄了自己的打算，放慢了步子，她最多也只能再給阿昀兩年左右的清凈日子。

　　楊悅兩人沒發現楊長治他們在門口，楊悅夸獎顧昀說的故事比以前說的還好。

　　顧昀有些得意，“姐姐給我找了個說書先生，過幾天就來給我說故事。悅兒，我會把這些故事都背下來。”

　　顧清韻走了進去，“阿昀，你見過伯父沒有？”

　　顧昀這才想到楊長治，站直身子作揖，“小侄拜見楊伯父。”他今日一身寶藍色長衫，腰間一條青色束腰玉帶，掛著一塊玉佩，這樣正經的行禮，完全看不出什么癡傻，只覺得是個英武的少年公子。

　　楊長治恍惚看到了當年顧家的大公子一樣，顧家的三位公子，二公子和顧大小姐肖母，其他兩人肖父，顧昀笑容滿面，少了顧大將軍和顧大公子的肅殺之氣。女兒站在顧昀，滿面笑意，望向顧昀的眼中都是說不出的高興。

　　他看向顧清韻，這位顧家侄女，年紀比女兒還小一歲，個子比自家女兒高挑些，說話做事也比楊悅更通透，手段卻也是有的。

　　青州城中人不知道她是女子，以為是個少年，卻無人敢輕視。聽說青州大營中敢輕視她的一個將領，如今正在澤山中漫山遍野地剿匪，山匪不知道剿沒剿到，反正自己快變成山匪了。

　　他知道顧清韻是好意，顧昀若是一直癡傻，楊悅嫁給他，家中內外操勞，必定辛苦。但是，自己的女兒他是知道的，女兒厚道良善，若是嫁給顧昀，一定會好好照顧顧昀。女兒性子也像自己，拿得定主意，管家理事難不倒她。顧昀雖然癡傻，心卻是好的。

　　他與夫人說過，他想將悅兒嫁給顧昀，不止是為了報恩，也是想著與其將女兒嫁給別人家，不如嫁給顧昀，沒有公婆磋磨，夫妻倆平淡度日也是幸福。

　　他沒打算放棄自己的打算，笑著跟顧昀說道，“阿昀，悅兒一直掛念你呢，親眼看到你好好的，悅兒也能放心。”他又跟顧清韻說道，“你可能不知道，何護衛應該知道，當年能嫁入顧家，也是多少人家疼女兒的人家求都求不到的好姻緣。”

　　顧清韻知道，這是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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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家男人打仗出名，疼媳婦也是出名的。當年顧家的一位老太君說，顧家兒郎為國征戰，隨時都可能殞命沙場，女子嫁入顧家，隨時都可能守寡。她說顧家人無愧百姓無愧君主，唯獨虧欠了嫁入顧家的媳婦們。

　　所以，顧家一向善待兒媳婦，嫁入顧家不用立規矩，小夫妻可以自己清凈過日子，顧家男子不納妾，無子就族內過繼。

　　這不納妾一條，曾經有后輩不贊同過，因為顧家男兒太少，沙場又太過危險，不納妾如何能多多開枝散葉呢？

　　老太君卻不管，一意孤行，還逼著兒孫輩答應，當家規一代代傳下來。

　　顧家男人，娶妻就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加上顧家兒郎每代的長相都不錯。所以，雖然嫁入顧家有做寡婦的風險，卻還是有不少女子盼著嫁入顧家。

　　楊長治此時提起這個話頭，也是隱晦地告訴自己，他覺得楊悅嫁給顧昀，不委屈。

　　她看向楊悅，楊悅聽到了自己父親的話，微微含羞看著顧昀，眼中毫無嫌棄之意。

　　“伯父，悅兒姐姐年紀還小呢。過幾年，等阿昀再長大點，若是伯父伯母舍得，悅兒姐姐也愿意的話，我要讓阿昀光明正大地上門求娶。顧家不能委屈媳婦。”

　　楊長治看了顧清韻一眼，光明正大？看顧清韻一臉鎮定自信，“好，好好，有什么要伯父做的，你只管開口。你…你祖父若是看到你，肯定高興。”

　　他明白了顧清韻的意思，好啊，顧家的后人，終究還是起來了。

　　楊長治政務繁忙，沒法久留，楊悅在府里盤桓了半日，一直到用了晚膳，才依依不舍地回去。

　　顧昀吵著要送她回家，顧清韻讓老五帶著幾個侍衛跟著，顧昀騎著馬跟在楊悅坐的馬車邊上，嘴里還在念叨，“悅兒，再過幾天，你一定要來啊。”

　　楊悅掀起車簾，看他眼巴巴盯著窗子，顯然在等自己答應，她見過自家哥哥和嫂嫂們相處，也偷聽過其他人家夫妻的故事。

　　嫂子的娘家侄女外甥女背地里笑自己要嫁給傻子。其實，昀哥哥多好啊，心思純凈，永遠沒有壞心思，永遠不會騙自己。父親唯一擔心的是她嫁給昀哥哥打理內外家事，養家管家的事，都壓在自己頭上。后來父親說，別看她年紀大一歲，有清韻在，他再不擔心自己和昀哥哥的日子。

　　她雖然只見過顧清韻兩面，但是不知怎么的，聽著她不急不躁和緩淡然地說話，就打心底里覺得她可信可靠，尤其個子還比自己高點，若不是她管自己叫一聲姐姐，她都要覺得清韻才是姐姐了。

　　顧清韻看著顧昀送楊悅出門，回身回到了書房里，何志成高興地拿出一封信，“大小姐，陳七他們六個已經順利投軍，因為陳七箭法不錯，如今是福北大營中的一名什長了。”

　　軍中管二十人為什長，陳七剛投軍就能當什長，應該是有些機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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