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五章.好強的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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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第十二集的拍攝并不復雜。
畢竟主要講的是桐原憲司與西園美穗相遇，相知，最后又假裝互不認識的故事。
幽深的河道里。
北澄實所扮演的桐原憲司滿臉倉皇失措地看著面前的西園美穗。
在改編后的《夜行》的劇情故事里。
幼年便遭到凌辱的西園美穗一直在尋找能在污泥之中婷婷開放的白。
為了滿足她的愿望，桐原憲司找到了剪紙的教程，為她剪出了晶瑩剔透的‘白’。
看到那朵晶瑩白的那一刻。
西園美穗第一時間便下入河道當中，想要將白拿進手中。
可紙糊的白卻伴隨著河流漂遠。
這正象征著她雖然遭受到齷齪的凌辱，也是她想在名為‘大人’的淤泥里婷婷開放的愿望。
可她卻只能眼睜睜看著白漂遠。
那一刻。
無力與無助感從心頭涌出。
一直紙糊的堅強的外殼。
也在這一刻脫下。
眼淚也不爭氣涌出。
“沒事的，美穗醬，那朵白，其實是我用剪刀做出來的。”
輕聲的、仿佛呵護某種易碎品一樣的安慰。
桐原憲司笨拙地開口了。
眼神里滿是安撫。
他不知道生自污泥的白對西園美穗來講究竟意味著什么。
他只知道他做了錯事，所以西園美穗哭了。
可他只是孩子。
并不明白如何安慰別人。
所以他只能笨拙地坐在她身邊。
一字一句地訴說著自己從尋找資料，到自學剪紙，再到用虛假的白欺騙她的過程。
“美穗醬，對不起，用虛假的白來騙你。”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
桐原憲司的腦袋愧疚地垂落下來，低聲地向面前的西園美穗道歉著。
他是那么善良。
即使隱瞞了真相，西園美穗也不知道。
他也是那么笨拙。
年紀小小的他只能通過這種手段，表達他對西園美穗青澀的喜歡。
燈光下。
小小的手掌伸出，卻最終又放下。
北澄實抬眸垂目之間。
透著說不出的愧疚自責亮彩。
是啊。
如果是桐原憲司的話。
他肯定也會是這樣的表情。
因為他用謊言傷害了西園美穗。
傷害了這個他喜歡的女孩。
風無聲地掠過。
吹拂起她的發絲。
卻帶不走她的眼淚。
北澄實他們那邊還在繼續拍戲。
這邊導演助理森永海咲也有點詫異。
“白石導演，北澄君的狀態好像一點都沒受到影響啊，心理調節能力這么強嗎？”
驚訝地發出感嘆聲，目光轉向身邊的白石淳。
“嗯。確實了不起。”
白石淳也點了點頭，肯定了她的說法。
一般來講。
為了避免給子役壓力，他們拍攝組一般是不會將收視率透露給子役的。
這也是他提前問北澄實需不需要收視率統計的重要原因。
畢竟與心理接受能力強的成年演員不同，子役的心智普遍不算成熟。
要是收視率成績相當不錯，那就一切都好，萬事大吉。
但如果收視率不理想，甚至大滑坡。
那對子役的影響可就大了。
情況輕微一點的子役會束手束腳，演技越來越差。
而對于有些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子役，甚至會從根本上懷疑自己。
業界內如今三萬余名子役，其中有相當很大部分就是因為自己出道時收視率、票房慘敗，甚至滑鐵盧，導致心理方面出現了問題。
就算他們有良好的演技，也會聯想到之前的慘敗，不管再怎么演，也依舊會束手束腳，無法在現場中展示出來，此后便泯然眾人。
業界里這種事情簡直屢見不鮮。
像這次《夜行》收視率大滑坡。
就連一部分《夜行》拍攝組工作人員都有些接受不了，成天唉聲嘆氣的。
畢竟《夜行》的原作基礎廣泛，再加上富士臺很看重這部電視劇，給他們留的也是黃金檔。
這么大的優勢還收視率滑坡。
他們當然有些難以接受。
可反看北澄實呢？
這個怪胎明明才8歲，屬于人生最脆弱的時期。
但卻好像根本沒受到外界風評的影響一樣。
更是越來越進入狀態。
演得也越來越好了。
明明剛才那段鏡頭主要是講述北山理惠的鏡頭。
可在他出色的演技之下。
硬生生地快要演成他的一人獨秀了。
這是什么‘彈簧子役’？
困難越大他越強？
看著發揮如此出色的北澄實。
“這可真是天生的子役。”
森永海咲又忍不住感嘆一句。
演技、心態、過硬的外貌條件，北澄實三者都不差，甚至比一些成年人還要優秀。
他這才八歲啊簡直就是天生吃子役這行飯的。
她在那邊感嘆著。
另一邊北澄實也拍完了《夜行》第十二集的最后一個鏡頭。
他主動走過來，笑著問了一句。
“白石導演，這次《夜行》的收視率應該不會再有問題了吧？”
又是四天過去，明天就是《夜行》放送的時間。
他這句話也就只是隨口一問。
類似于問導演有沒有信心。
按照一般邏輯來講。
這個時候導演應該會毫不猶豫地點頭，表示完全沒問題。
畢竟導演的工作環節之一就是鼓勵拍攝組工作成員。
然而——
“演得好，自然會有人看。”
聽著白石淳的話語，北澄實搖了搖頭。
好嘛，這冰坨子導演還是一如既往的‘會說話’。
不過也是。
哪有演得不好，收視率還高的狗屁道理？
他與北山理惠都可以說是表現得非常良好了。
要是收視率還不高，那他就真沒辦法了——總不能指著觀眾鼻子罵他們有眼無珠吧？
“北澄君，你跑那么快干嘛？給你熱毛巾。”
從背后吭哧吭哧地跟過來。
北山理惠把拍攝組準備的熱毛巾遞給了北澄實。
看著笑著點頭，顯得毫不在意的北澄實。
北山理惠也是暗自咂舌。
這一星期以來的相處，讓她充分理解到了什么叫做怪物。
這不僅僅是是演技方面的問題。
最關鍵的是北澄實的身體素質也強得可怕。
要知道如今已經十二月了。
東京都內也已經開始冷起來，溫度驟降。
前兩天甚至只有五六度。
剛才她和北澄實踩在河道里拍戲的時候，那簡直就是鉆心刺骨的冷。
再加上拍外景時不時刮過來的寒風。
那怕她身上裹著毛巾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可面前的北澄實呢？
明明和她一樣身上都是水，可他卻看上去一點問題都沒有。
臉色也是健康紅，完全看不出有絲毫被凍到的感覺。
雖然與北澄實是好朋友，可這家伙確實是怪胎。
而且還是她比不了的那種。
當然，她暗暗吃驚的同時，也沒忘記舒舒服服地伸個懶腰——
“《夜行》最后一集終于拍攝完了啊。”
她話里話外都是解脫之感。
畢竟《夜行》拍攝結束之后，她就不在白石淳手下工作了。
她終于從這個家伙手下逃脫了！自由了！
怎么可能不感到高興？
只不過.
北澄實看了眼又站起來的白石淳。
這個小女生是真的記吃不記打啊。
大冰坨子都還杵著呢。
怎么就是管不住嘴？
看著她又滿臉哭喪著被白石淳叫到另一邊。
北澄實無語地搖頭。
不過也正如北山理惠所說。
《夜行》拍到這里也差不多結束了。
上周第十一集收視率慘遭滑鐵盧。
這也讓他在這周《夜行》拍攝當中出了十二分力。
“希望這次收視率能夠理想吧。”
他這么想著。
至于是不是要打腫上周各種拱火、批評他的那些影評人的臉？
這就是順手的事情了。
說白了。
只要收視率足夠，北澄實那怕不去主動打他們的臉，他們的臉也會是腫的。
畢竟‘收視率即是正義’這句話可不是白說出來的。
懷揣著這樣的心思。
北澄實對明天《夜行》放送后的收視率情況隱約有些期待。
讓北澄實沒想到的是。
周五結束完小學課程的他，收視率的情況還沒有等到，反倒是先等到了一場大雪。
是真的大雪。
大概是中午一兩點左右開始落下的純白雪。
只是兩三個小時就已經在地面上累積出淺淺的一小層了。
呈現出絮狀雪的模樣洋洋灑灑地落下。
枯黃的木枝掛上一層白衣。
遠方的矮樓也被鍍上了雪邊。
看著很是漂亮。
同齡的不少小學生都在雪天里歡呼。
只有北澄實坐在課桌邊，盯著天上落下的雪搖頭。
天氣越來越冷。
他早就已經做好了可能會下雪的準備。
可是這下雪下得也太早了。
最關鍵的是——
“下這么大的雪，交通感覺也要被阻斷了啊。”
靠在窗邊，北澄實撐著臉。
他倒也不是討厭下雪。
只是在日本，因為大雪或者臺風等極端天氣導致當天電車停運，飛機停飛是十分常見的事情。
雪下得這么大。
只是這么一小會兒功夫就鋪了淺淺一層了。
到了后面天氣會有多惡劣呢。
他今天肯定是沒辦法去京都拍攝《劍豪伝》了。
而事實也正如北澄實所想的那樣。
田村光司那邊來了電話，表示京都那邊也是強降雪天氣，出于安全考慮，他們今天估計是沒辦法去京都了。
這其中還有個小插曲。
導演田中健三似乎在京都片場著急得團團轉。
畢竟這可是他夢寐以求的大雪天氣。
順利的話是可以取景的——《返老還童篇》里最美的就是雪景部分。
可是自家的寶貝主役卻根本沒辦法趕到京都。
這不是把大好雪景都浪費了嗎？
這個光頭導演有些氣急敗壞。
甚至還找了業界內好幾個人詢問狀況——那怕是借一架私人飛機都得把北澄實‘空運’過去。
不過這件事最終還是不了了之。
由田中健三親自打電話通知北澄實明天或者后天找機會一定要趕到拍攝組。
話語里那股子咬牙切齒的味道。
那怕是隔著手機，北澄實都能聽得出來。
可不要說是田中健三了。
他這邊的情況也不樂觀。
雪下得太大。
都內公共交通設施基本處于停運狀態。
實在沒有辦法，北澄實只能讓田村光司接他去ar子役培訓所。
反正今天拍攝《劍豪伝》已經是不太可能了。
不如留在培訓所看看《夜行》第十二集的情況。
他專程給家里的北澄有波打了個電話，告訴對方今晚估計要晚一點回去。
隨后便向ar子役培訓所而去。
ar子役培訓所內部其實是有設置電視機的。
畢竟有些時候培訓老師也會有個人私事請假，不會什么時候都隨叫隨到。
那個時候子役們也能夠通過錄像帶等方式進行演技方面的培訓。
只不過在那之前——
“前島、小川，伱們倆差不多夠了吧？”
推了推光潔鼻梁上架著的眼鏡。
羽田理香滿臉嫌棄。
前島真二郎以及小川克也這兩個曾經被北澄實好好兒教育過的家伙，此時正與一堆b檔子役扎堆議論《夜行》收視率撲街的事情。
時不時還能從他們那邊聽見‘歡快得意’的笑聲。
這兩個家伙從上個星期開始就一直在對培訓所里的其他子役散布《夜行》收視率撲街的事情。
她聽都聽得煩了。
“不就是北澄君之前教訓過你們兩個人一頓嗎？而且你們倆那也是自作自受，至于像現在這樣嗎？”
畢竟是北澄實的朋友。
羽田理香很干脆地開口。
然而——
“我們說的可是事實，《夜行》收視率確實是下滑得很嚴重。那個北澄總帥家伙又是主役，肯定有沒辦法推卸的責任的！”
前島真二郎‘哼哼’笑得很高興——終于給他出了一口惡氣了！
要知道自從北澄實教訓他們之后。
他們的日子簡直難過到極點。
平日里見到對方就要繞道。
正面碰上了還得恭恭敬敬地問好。
簡直憋屈到不行。
可現在北澄實落魄了！
他們當然要痛打對方，落井下石。
也就是他們兩個人也才十歲，不能喝酒。
要不然這會兒香檳估計都開了好幾瓶了。
北澄實這個子役大魔王新劇撲街！這簡直就是值得他們彈冠相慶的事情！
“而且什么叫做‘教訓’我們兩個一頓。羽田，你可別亂講話。”
小川克也這會兒伸出手指，表情認真地糾正。
“那個時候我們確實錯估了北澄那個家伙的實力！”
可是——
“現在不同了！我們這次可是有五個人的！”
北澄實拍攝《夜行》不在的這幾天。
他們可又把以前的小團體給拉扯起來了。
現在他們足足有五個人！
要是北澄實這次再回來。
他們必然讓他知道什么叫做‘屬于北澄實的時代已經結束了’。
他們越說越興奮。
旁邊的幾個男子役也是跟著附和。
好像他們已經在腦海里幻想出狠踩北澄實的景象了。
然而——
“喔？看樣子我不在的這兩天，小川桑和前島桑有點不太乖啊。”
宛若催命的聲音突然從身后響起。
小川克也與前島真二郎愣了一下，隨后發自內心的恐懼從內心升起。
他們戰戰兢兢地轉過腦袋。
看著身后歪著腦袋，笑瞇瞇地看著自己的北澄實。
“你們幾個，好像在說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啊。”
臉上帶著笑容，但那表情深處卻看不見半點笑意，北澄實往前走了一步。
燈光下。
他小小的陰影籠罩著面前的前島真二郎與小川克也。
兩人在這一刻咽了咽口水。
剛才叫囂著‘北澄實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的另外三個子役。
這會兒也活在北澄實的陰影里，戰戰兢兢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果、果然不行！
直到面對北澄實的那一刻。
小川克也與前島真二郎才發現。
什么人數優勢。
什么北澄實已經落魄了。
這些根本就是放屁！
這.北澄實的壓迫感實在太強了！
他們連反抗都沒法子反抗！
只是一看到他，渾身上下就軟綿綿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