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這是這個月的朋友費
這是一場扮演老人吃飯時的模擬練習。
“惠子...惠子啊...”
剛從‘老年癡呆’狀態中回神過來的北澄實似乎有些懵懂。
他先是呆了呆，隨后才像是回過神來，望向一個方向，呼喚著人名，好似那里真有一個名叫‘惠子’的女人一樣。
沒人搭理這個糟老頭子。
北澄實這才動作遲緩地從椅子邊來到另一個椅子旁坐下。
這不緊不慢的動作有著說不出的感染力。
好似他坐下的地方，就是日本一家之主應該坐的地方。
他將雙手抬起，面前好似真有一張準備好飯菜的餐桌一樣。
坐下的他沒急著‘用餐’，而是先扶扶耳朵，那里仿佛有著老人用的助聽器。
等忙完了這些動作。
他才低下身子，動作緩慢地用餐。
北澄實的年紀大了，牙也掉光了。
所以吃飯的時候，他并沒有著急，而是自然地抬起手，用看不見的‘美工剪刀’將食物剪碎，接著再慢慢放入嘴中。
若是再給個他面部表情的特寫，會發現他細微的表情變化。
平靜的臉色，伴隨著‘料理’進入嘴中露出了小小的幸福神色——那是讓任何人看見都會感到治愈的表情。
他輕輕地點頭，好似滿意，但時不時又會低聲對身邊的‘惠子’抱怨了兩句鹽放多了。
......
檢測到用戶已完成第一階段練習。
你獲得了天賦‘表情控制’、‘肢體語言表達’、‘情緒表達’。
練習模式倒數十秒結束，請用戶做好準備。
北澄實睜開雙眼看向窗外的時候，已是早上六點。
他先是像沒睡醒一樣，懵懂地坐在床邊。
隨后——
他深深地伸了個懶腰。
這個破邪門兒系統！！！
擔心擾民，他沒大聲喊出來，而是在心里發出聲音。
3763個小時。
合計156天多一點。
他終于從‘小黑屋’里出來了。
這破系統是真做得出來。
真給人薅進小黑屋，放都不放出來！
整整156天。
他可以說是不眠不休，一直在鉆研演技——主要是想休息也不太可能。
破系統的掛機懲罰逐級遞增，簡直就像是把人捆在木樁子上面抽一樣。
北澄實沒什么特殊愛好。
當然不喜歡被人抽。
于是只能繼續學。
可能是因為練習空間的原因。
他并沒有感受到精神、身體方面的勞累。
就這樣一直汲取‘營養’，再加上他的學習能力本來就很強，終于在第156天的時候，他順利地達到了系統‘肢體語言控制、表情控制、情緒表達’的幾個目標。
北澄實并不是總將‘辛苦’這個詞掛在嘴邊的人。
但這次確實挺辛苦的。
可是...
“得到的東西也挺多。”
北澄實側頭看向室內鏡中的自己。
他沒說話，臉上還掛著禮貌溫和的笑容，但若是有鏡頭往深處給個特寫。
絕對會有人被他豐富細微的表情變化而感到驚訝，因為那雙剛才還天真爛漫的干凈大眼睛，此時已變得幽暗深邃...
“很好。”
演技這一塊兒，他可以說是有了質的提升。
將表情收回，北澄實心滿意足。
苦還是沒白吃的。
與體驗人生后的經驗結合。
如今的他要是再扮演黑田內一，絕對會讓人有一種黑田內一從劇本里走出的感覺。
“北澄實你又成長了，現在的你又向完美邁進了一步，但你還不能太過驕傲，你要讓他們知道，所謂的天才，在你面前，也只不過是凡夫而已。”
因為這次算是努力過了，所以北澄實狠狠地對著鏡子獎勵了自己。
他這邊是心滿意足了。
另一邊的北澄有波則是失足，一屁股坐在了北澄實房門口，有些失聲。
好...好可怕！
本來是起床上廁所的她聽見了隔壁北澄實房間的動靜。
最近對自己侄子比較在意的她就好奇地偷偷往里看了一眼。
真的只是偷偷地看一眼。
完全不算偷窺！
然后...
然后就變成這樣了。
被北澄實深邃陰冷的目光嚇了一大跳的她，毫無形象坐倒在地板上。
好可怕啊...怎么會露出那種表情？
但、但是...
仔細想一想，實醬那種看垃圾一樣的表情也好棒啊...
嘿嘿。挺、挺有那種味道的。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藏在過長劉海底下的精致臉孔泛起了紅暈。
再、再看一眼，就只看一眼。
這么想著，這個穿著綠色運動服的女人，扒拉著門縫，又偷偷地看了起來。
......
晨跑，接著洗漱，再叫醒北澄有波。
這一套流程，北澄實可以說得上是輕車熟路了。
只是讓他有些奇怪的是，北澄有波不知道干了什么，臉色紅紅的，有點不敢看他的意思。
這就讓北澄實禁不住多看這大號咸蘿卜兩眼。
簡單吃過飯后。
北澄實看了一下時間，與北澄有波打了招呼，直接推門而出。
他雖然很想在細川千織這位嘴硬大姐姐身上試一試努力過后提升的演技。
但在前往怨子攝制組之前，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那便是——上學。
是的。
上學。
作為昔日的大學生，如今的小學生。
北澄實自然也逃不過所有學生都必然經歷的早起早去上學的命運。
畢竟前面也已經說過。
就算是子役，也必須接受最基礎的學前教育，這是日本法律規定的。
之前因為是雙休日。
所以北澄實不用管學校的事情。
可今天不一樣，雙休日已經過去了，作為學員中的一員，他自然要在學校里露個面。
而露面的結果就是——
“喂——北澄實來了！”
“啊？是三年級的那個北澄嗎？”
“北澄？誰啊？”
“就是那個北澄啊！我聽說六年級的前輩都被他教訓過！”
“笨蛋！快躲一下！我們手里新玩具都會被他搶走的！”
奶聲奶氣的討論聲。
小學孩子們好奇又害怕的目光。
作為眾人目光的焦點，北澄實已經習慣這一切。
前面也說過。
在他穿越過來之前。
原主曾遭受過嚴重的校園欺凌——比如說室內鞋被人藏起來，豎笛被人丟進垃圾堆，桌面被人亂刻亂畫等等。
這些事情以成年人的眼光來看，或許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對于小孩的原主來說，傷害卻是實打實的。
為了改變現狀。
北澄實先是將欺凌自己的三人組，狠狠摁住，逐個約在校內的小樹林擊破。
隨后又輔以精神方面的騷擾。
諸如跟蹤、威脅、寄信以及等到被害者上廁所的時候突然偷襲等精神與肉體雙面的‘成年人骯臟手段’后。
北澄實輕而易舉將欺凌自己三人組背后的‘六年級前輩組’拿下。
至此，北澄實便成了事實上的東京都立練馬小學一眾小學生眼中的‘北澄老大’——這一大屎盆子扣在他身上，他不得不認。
這也是他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也有不少小學生紛紛探頭想要瞻仰瞻仰他這位所謂老大風姿的主要原因。
北澄實撐著臉。
平日里接觸藝能圈那群人還不夠。
上個學還不得安生，要被當作大熊貓看。
他當然沒什么好心情。
他這么想著。
另一邊便傳來了高興的聲音。
“啊...實醬！”
啪嗒啪嗒急促的腳步聲從身側傳來。
北澄實下意識望去。
隨后便看見了一個頭戴小黃帽子，背著可愛紅色雙肩背包的黑發女孩兒。
感受到北澄實的目光。
喜多川淚子眨巴著純澈的大眼睛，嘿嘿地笑著。
她從裙袋里小心翼翼地把錢取了出來，碰在小小的手心里，兩眼希冀地看著北澄實。
“你看，實醬，媽媽今天又給了我好多零花錢，一共有五千三百二十五日圓喔，人家又可以給實醬買牛奶喝了，還有上周欠你的兩千日圓朋友費，這次加起來一起也夠了喔。”
她用天真無邪的聲音這么說著。
而感受到周圍小學生們更加怯縮以及‘肅然起敬’的目光。
北澄實覺得他的頭更疼了。
屎盆子好像越扣越穩了。
他討厭小學。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