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天地一仙人 三七六 藥不到樟樹不靈
“你是天上神仙下界,我是凡夫俗子。”
南昌太守的魂靈說道:“若說讀書為官,我也沒有那么想做官,可不做官,便無法施展抱負,要改變規則,就得先融入規則,可融入規則后,便如同身陷入泥沼,總是身不由己。”
“融入規則便是要認同規則,維護規則,這自又是另外一套理論體系了,你生前做不成事,不得不融入,如今死生一回,是執念更深,還是大徹大悟?”許甲問詢道。
“我不明白。”南昌太守道:“為什么生前都做不到的事情,會期望一個人死了后就能做到,生死本就是兩套規則,生不欺死,死不欺生,陰陽兩隔,我從不信來世的因果報應,只信立馬的現世報。”
許甲想想道:“可你是愚死,愚昧忠心,不過是倒拉歷史的馬車。”
“或許吧,總有人要為此死,為此付出代價,為此承擔責任,你有你的理想,我有我的執念,我的想法,我的目光未必長遠,從我所受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思想而言,我所行,除了不是死戰外,自刎殉國,亦算有個交代。”
“我讀的書如此,將來百姓呢,所有讀書人只怕都難轉變,科舉是維護統治所設,你呢,你從中取士么,不從中取士,從普通人中舉,他們做的,就更沒有章法,沒有底線。”
“我們讀書人,有一點,讀童了歷史,知悉了歷史的下場,便有所顧忌,可就怕那些自以為可以篡改歷史的,行事毫無章法,不受影響的,他們太沒有顧忌了。”
“新的思想不會那么難以接受的。”許甲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從前他們未知,現在大家還有太多時間去學習,去接受,這并非是什么離經叛道的思想,只是從君輕民貴轉變而來,徹底去了君而已。”
“不保存一個明面上的君,正統,就會有無數人想要當君,龍蛇陸起,你要對付的,便不是一個腐朽的大寧朝,是整個被喚醒的各地諸侯,世家,他們不會吃你的溫柔刀的。”
“自古而言,誰先入京,誰稱帝,你尚在地方,也只是龍蛇而已,哪怕你不承認,改制,需要你占據大統,而且是完完全全,從前朝手里接過掌管權。”
“不必你提醒。”許甲聽他啰啰嗦嗦這些,都是前人做過的事情,只道:“到時候你便知道什么是大勢所趨,我擔心的,只有建國之后的事,有人改志,有人奪志,但我要建設的,至少是一個可以延續的,至少從生產力,科技方面,不會有人餓死,會給所有人留一個向上的通道,最高者,亦不會止步于此,我會先去上面,再創道統,讓他們知悉追隨我,才能獲得永恒的極樂,欲界的快樂,都是短暫的。”
“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的事情多了去了。”
許甲已經想好了給南昌太守封個什么職了:“你就負責修史吧,封別的官也封了不成了。”
說罷,許甲從竹林中一揮手,生出一串竹簡,一點金光點化,作了刀筆,他便魂魄穩定了一些。
許甲揮揮手,一道鬼仙箓,給了他些許力量:“去鄱陽吧,順濟小龍王會安排你做事,記錄陰陽,往后再有什么所謂的忠臣,賢臣死了,魂魄飄去,你就給他們寫傳記,我看看你的刀筆,是否就是真實無誤的。”
南昌太守成了刀筆書吏,面色復雜,一陣風將他送去了鄱陽。
南昌太守離去后,許甲暗自心算,其實留給自己的時間不算多了,現在已經神仙功果了,其實早就可以飛升,這方世界也在許甲得了仙劍后,隱隱做出限制,就像是地仙長居福地,神仙天仙,若不飛升,只能長居于洞天一樣。
如果許甲沒有亂搞的話,其實還好,身神統萬神,加上許大愿,有多大法力都不為過,但因為實在擾動太多因果命運,甚至是世界線,因此漸漸有了限制,至少許甲現在就選擇了“代理人”,也就是許父,不然許甲定然親自下場。
“還是阿美莉卡好,魔國法度,由我新建,就算有世界意志,我也不怕,是降臨法身,不是真身……”
“樟樹樟公,樟婆,求見靈寶天師。”
樟公樟婆?
之前雷法印就勸許甲取用千年木芯,便得自樟公樟婆,他們兩已經是地方神靈祭祀了,擁有功德在身,庇護一方,許甲不忍,于是取阿美莉卡巫毒教巫毒木樹芯,如今那巫毒木已經成了阿美莉卡洞天福地的“靈根寶樹”,又是一翻變化,這樟公樟婆,不知所來何事?
許甲于是出聲法界,動蕩隨念:“二位請入洞天一敘。”
明心洞,了真天。
許甲微微一念,便出現門戶,門戶中有光亮,隱隱百神列陣,正是內景福地同外景合一了。
樟公樟婆是兩個綠衣老者,樟公鶴發雞皮,樟婆矮身五尺。
世人傳其為夫妻,其實二者是兄妹。
樟公持龍頭拐,樟婆持鶴嘴鋤,背著藥簍,打著赤腳。
藥簍中有許多藥材。
“二位賢老,不知有何請教?”
樟公樟婆見許甲年輕,卻一點也不氣盛,和傳說中囂張跋扈,拳打長生教主,腳踢鄱陽龍王,一言不合,殺殺殺,完全不同。于是微微松了一口氣。
他道:“我們是為樟樹百姓而來。”
“聽聞許公推行均田令,此乃善政也,但我樟樹乃是藥都,百姓多藥農也,地主也藥商也,兼并土地,種藥收藥,多是為市場不那么混亂,否則今年這藥價格高,明年那藥價格高,大家都種此藥,其他藥都不種了……這又是一場動蕩,我二老朽,亦從藥事,說實話,樟樹拜藥神,拜的就是我們兩個,這是天仙基業,長生果位,不敢辭讓,所以來此拜山,希望能得個善果,善始善終。”
樟樹是這兩位深耕的福田,已經成了“藥不過樟樹不靈”的讖語,又明說自己修的是“藥神”之道。
許甲自覺不是專業,但又不想違逆均田大業,又想到了所預期的全民免費醫療之事,乃道:“此事我心中亦有所期,有自齊魯大地而來的白仙,是地仙之果,善施醫藥,我且請她一并來序,拿出個章程來。”
樟公樟婆聽著這個,已經在想怎么說了,許甲不是一副不想商量的樣子,而且找了一個專業的妖仙來,說明還是挺重視此事。
白老太還要一點時日才能來,許甲乃跟他們說起均田之事:“均田是大事所趨,不因你種藥而改,不然天下的地主,都種藥了,不種糧食了,你們或許還有別的辦法,我其實也相信市場,可市場太容易被操控了,到時候傷害的還是百姓,你們二位不如也加入我們,其實比固守一地的功德,要來得廣大一些。”
樟公道:“我們不想參與王朝更替,說實話,我們草木生靈,活了數百年,才有些靈性,開始修行,修成地仙之前,沒有絲毫還手之力,如今修成神仙,也只會些遁形匿跡之法,只因年輕時,有個孩童滿天神佛禱告,我兄妹生了惻隱之心,親采了草藥,治了他娘一命,種下善因,他祭祀于我,后來發愿立誓,做了郎中,常舍善財,百姓為之立祠,我們也受一二香火……維系千年至今。”
“可天下不僅僅是樟樹一地有漫求神佛的孩童,亦有漫求神佛的父母,多的是這樣并非無救只是無醫的存在。”
許甲道:“剛剛南昌太守亡魂來過,說我如何解決鬼神的問題,無非出在死生之事上,死者無可奈何,生者多慷慨悲壯,維系生,唯有醫者仁心也。”
“我曾聞,大醫精誠,先發大慈惻隱之心,誓愿普救含靈之苦。若有疾厄來求救者,不得問其貴賤貧富,長幼妍蚩,怨親善友,華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親之想。亦不得瞻前顧后,自慮吉兇,護惜身命。見彼苦惱,若己有之,深心凄愴。勿避險巇、晝夜、寒暑、饑渴、疲勞,一心赴救,無作功夫形跡之心。”
這是孫思邈之言也,自古醫家之德。
樟公樟母聽了,心神動蕩,一時難免思緒。
“均田,是保證天下百姓站起來,可未必保證能餓不死,病不死,其實將來一樣可以土地兼并,解放勞力,將人分到工廠中去,可不是這樣兼并,至少土地買賣不可許。”
許甲道:“醫藥,則是建立在均田上的第二道保障,百姓不至于因病返貧,因病而喪失為人的尊嚴,出去賣身,為奴為娼。”
“可沒有這么多醫者,況且醫不賺錢,誰人喜甘愿為醫?若醫賺錢,不從醫藥中賺,又從哪里找補呢?”
樟公樟婆兩個千年老樹妖,總歸有些見聞,見過多少事,明悟一些道理,因此道:“如果全由你兜底,這里要花多少錢,可難免羊毛還是出在羊身上,不可能憑空出現……” 請記住:飛翔鳥中文小說網 www.fxnzw.com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