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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六 挑大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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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樟宜見許甲接過了“避蟲丸”,深深吐了口氣,心中總算輕松了一些,燃起了希望。

  “小許相公,你在跟誰說話?”

  許有根感覺有些詭異,許甲笑笑:“沒有誰。”

  但就是這個笑容,讓他覺得有些心里毛,他拉著旁邊沉默寡言的許有田道:“我看那些仙仙兒,都是差不多死了一場后,就開始變得神神的,這個小許相公,好像就有些像啊,他這是在跟誰說話?”

  許有田道:“老樟公吧,我媳婦說老樟公很靈的,有次她丟了一個素銀簪子,求爺爺告奶奶,拜了老樟公,第二天就找到了,原來掉在驢食槽那邊了。”

  許有根聽了有些狐疑:“老樟公這么靈?”

  “難說,我們又看不到,不過據說爬樹的小毛小子,有的摔了下來,一點事沒有,說是一個老爺爺給托住了…”

  “這次建廟,我媳婦還得到了托夢呢!”

  “?”許有根疑惑,我難道不是許家村的人?怎么不知道這是一路神仙?

  廟離著村子還是有些距離的,這邊村人篤信“寧墳莫廟”,寧愿挨著墳住,也不愿意挨著廟住。

  同時和廟宇面對面,也是為其所忌諱的。

  不過這個廟還承載著是廟宇之外的功能,族學,又或者說是村小?孩子們去上學,總是要方便一些的。

  因此位置其實離著村子也不算遠。

  是靠近信江的一處坡地,據說從前那一塊是一座河神廟,人們將從水里撈上來的骨頭,供奉在廟中,給水鬼們一處收斂香火的地方,但后面不知道經歷了什么,就荒廢了下來,最后又倒塌了。

  直到許父說建廟,這才又被族老宗正選中了這個地方。

  此時已經沒有那些特別的忌諱了。

  和這座廟對應的,則是祠堂,中間又隔著一條路,一個池塘,池塘長著蓮花,如今四月,已經長出了花苞,零星開出了幾朵。

  荷葉下面,是村民養的鴨子。鴨子悠閑的游蕩著。

  “好風光。”許甲笑道。

  “我們看著都覺得不怎么樣,都想到城里去,鴨子很吵,寅時就嘎嘎叫,雞也吵,狗也吵,但還好,只要想干活,就有干不完的活,晚上倒是打雷也叫不醒。”

  “比起這些雞叫,鴨叫,還是婆娘吵,她們根本清凈不了一刻鐘,小孩子就更吵了。”

  田園生活,只是表面悠閑。

  許甲感覺這兩個漢子,有變成“怨父”的趨向。

  “族老,宗正呢?他們在哪?”

  “應該在祠堂,建廟的這段時間,干活的,都是在祠堂里吃飯…我帶小相公去見見吧,有個族老是小許相公祖父的祖父一輩的…”

  “我該不會要給他磕頭吧?”

  許甲怕把這個老登給拜死來,許甲前世除卻做法拜殺詛咒別人,還沒正經給誰磕頭過呢。

  “那倒不用。我們不講究這個,除了家里死了人的孝子,不過小許相公可以給祠堂的祖宗們磕一個…”

  許甲跟著他們踏入祠堂,祠堂是青磚建成,瓦片也是青的,有些地方長出來了青苔,有些地方生了蕨類,帶著一股股幽幽暗暗,沒有什么光線的昏沉感。

  “太和堂”。

  祠堂有二層,但第二層只通往供奉祖宗牌位的供壇。

  入門有一個大鼓,中間有一個“四水歸堂”的池子,再往前便是大香爐,攏共三個大香爐,又掛著畫,都是一些小官,最近一個舉人,還是前朝的時候。

  許甲的祖父也有資格有一副畫像,捐官也是官,而且他離著也近。

  祠堂之中,只祭祀輩分最大者再往上推五輩的祖宗,因為位置不夠用,超過五輩,這些老祖宗的牌位就要被請出去。

  且說句實話,這些祖宗只是死了,又不是成神仙了,就算一時生活在法界之中,到了年歲時日,該投胎還是要投胎的,祠堂里面能夠顯靈托夢的祖宗,不超過五個。

  至少在許甲眼中是這樣的,年富力強的,正是許甲的祖父,他現在是祠堂c位。

  許甲燒了一柱香,恭敬祖宗,但是沒有磕頭。

  結果直接香火大補,修道之人的香,和普通人的香不同,血緣親人的香又和非血緣親人的香不同。

  許甲祖父的鬼體直接膨脹起來,變成了一個球。

  其他的祖宗紛紛幫他拍背,讓他吐出一點大天真道香,省的補過頭了。

  “族老!許相公前往南昌讀書去了,這位是許相公的兒子,小許相公。”

  “真像啊!像志遠!”一個只剩下三顆牙的族老用著本地方言,贊嘆道:“我們家,五六代,就沒出幾個出息的,讀書的!”

  許甲其實挺擅長和這樣的老人家講話的,畢竟前世都活了一百多歲,年紀再大的,在他面前都是老弟,大妹子。

  這個族老模樣其實也是個老農樣子,但他自言年輕時候是幫派子弟…大概類似于“袍哥兒”之類的。

  又講起許甲祖父當年的事,這都是四五十年前的事,他一邊說,一邊發散性的講到別的地方去,沒有喝酒也能純吹牛逼。比如他七十歲的時候,還是有年輕女的愿意給他做手工活…但現在不行了,他現在八十三了。

  許甲都不知道怎么接話。

  很快又有一個穿著好一些的中年男子來,他是這里的“保長”,也是許家村的小地主,他身邊還有一個跟著許甲差不多大的年輕人,也是穿著一身讀書人的衣裳。

  “賢侄!賢侄來了!唉,賢侄你還認得我么?”

  這保長道:“我是你爹的堂兄弟啊,我爹是你爺爺的親弟弟,許筑,還不見過你堂兄弟?”

  許甲見著這兩個,就算出就是這兩個在自己前身身死的時候,向許父提出過繼,要繼承許家的家產的陰險小人。

  雖然在許甲看來,這是很小的一件事情,但為了心念通達,還是要你們過得不好才開心。

  很好,本境土地已經是我的人了,也給你們一次吃絕戶的機會好了了。

  許甲從這樣堂兄弟的面相之中看出,似乎不是長壽之相,還隱隱有一股子邪氣。

  “賢侄今年要靠功名么?”

  “考個廩膳生玩玩。”許甲笑道:“如果我爹考中了舉人就不再往上考了。”

  不管他眼中露出的一絲嫉妒之色,許老爺現在忙得很,沒心思宅斗,況且也太水劇情了,要弄得他們雞犬不寧,派幾只黃鼠狼就行了,還不臟手。

  許甲關心的只有廟宇落成,說實在的,這是除卻傻大柱家那棟茅草屋子,許甲擁有的第一座廟,盡管自己不會在里面修行,供奉的也是金沙溪神,本境土地,再給麾下一眾仙家設下牌位。”

  可按照規制,已經超出了“土地廟”太多了,怎么也能算得上一個“道司衙門”了,不說治玉山境本境,但用來治青田一鎮十一村,是完完全全夠了的。

  “那賢侄要多多幫襯幫襯我們了,尤其是讀書方面,許筑便不如賢侄開竅,課業很是稀疏,最近更是恍惚得很,這次建廟,我也捐了二十兩,希望給這孩子通通竅,至少也考個秀才功名來。”

  許甲笑笑:“這樣啊,只怕土地,也管不到開竅。”

  “賢侄啊,這次你爹不來,這題字的事,能不能伱和筑兒一起啊?都是堂兄弟…”

  許甲擺擺手:“誰出錢多,聽誰的,我爹出了一百多兩銀子,實在不行,待會你在土地像面前打卦,別來問我。”

  卻是不再理會他,直接往土地廟那邊去了。

  將這個不知姓名的族伯給氣得夠嗆:“暴發戶的兒子也是暴發戶!”

  卻不知,此時已經有村口的老樟公在默默注視著:“真人說我薄有功德,但還是不夠,想來是沒有施行教化的緣故,這種兩面三刀的人,竟然是村中富戶,顯然是為富不仁,得財不正…我得好好表現才行。”

  許甲這邊已經來到了村廟,村廟的前廟的主體是“木結構”,木結構是很花錢的,后面關于教室,柴房,廚房的位置,則是“夯土屋”。

  只剩下上大梁就差不多要完工了。

  大梁是一根綁著紅布的粗長大木頭,被架在板凳上,還有香火供奉它,顯得很是莊重。

  木匠木工,泥工,瓦工,都在那邊做著儀式準備,邊上已經有捉好的大公雞了。

  很快就能將它殺了,灑血上梁,祭祀姜太公。

  梁上還放著一把斧頭,據說還要再劈三下才能成功落梁。

  不過根據許甲所知的“魯班術”,如果放上合適的壓物,就會有不同的效果。

  特別是“造廟”。

  魯班術上有專門講述造廟之法,除卻四梁八柱,裝藏之外,最重要的便是“天梁”了。

  梁不同,即廟不同,換廟就要換梁。

  當然如果有什么邪法作用在大梁上,也是會將廟宇直接變成“邪廟”,正神不會入駐,反而會有無數的邪鬼陰魔入廟而來。

  不過這個本就是不符合規制的“淫祭”,引來邪鬼陰魔的概率很大。

  這也是許甲特別關注的原因,它不符合基本的“造廟辦法”。

  (本章完)

飛翔鳥中文    我為天地一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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