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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朱棣藩王府內。
手中攥著一張店契,朱棣思索著什么,過了半響,抬眼瞧向盛奕璇,但又似是如鯁在喉,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蕭素祤這個女人真是陰魂不散,朱棣的目光變得犀利嗜血。
盛奕璇見朱棣這副模樣,心中一驚,說道:“主人,您今晚還要去如夢閣嗎?”
也不知道是從何起,每當朱棣聽到蕭素祤的名字,便會失去色彩,悲切而又無理智得很。難道是那次戰役嗎?盛奕璇回憶起朱棣在古北口大戰失蹤的那一日。
朱棣被盛奕璇的話拉回現實,甩去悲怒,神色從容道:“動身吧,如夢閣今日的大慶本就是為景隆準備的,只不過他還不知道,別讓景隆等久了。”
“可蕭素祤...”
朱棣打斷盛奕璇的話,道:“我帶兩個隨從去,你在暗中跟隨,別讓錦衣衛發現就好。”
盛奕璇見朱棣發話了,便要去通告在外候著的人,將要啟程了。
“姚廣孝那里可有密信傳來?”朱棣突然問道。
“并無。”
朱棣長嘆一口氣,心中無比懷念姚廣孝這個軍師,他不在身邊,做事都沒個底氣。
如夢閣此時呼聲雀躍,客人們見到柯夢竹登臺獻曲,心中是無比地歡喜,畢竟,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老大,你也太厲害了,方才我看你那手,在柯夢竹身上是揩了不少油,真是羨煞旁人。”林霄調侃著李景隆,道:“那幾個人恨不得將你生吞了。”
“有嗎?”李景隆凡爾賽道:“這都是常規操作。”
林霄酸里酸氣地瞟了李景隆一眼,見李景隆覺此如常,他覺得李景隆變了:“老大,是不是得到了,便沒有那么稀罕了?”
李景隆入迷地聽著曲子,但聽到林霄的話,他不禁以手扶額,陷入了糾結。
“海王?”
林霄的話說到他的心坎上,說實話,這幾日圍在身邊的女人是越來越多,仿佛如流水般,止都止不住,況且他還有方婉這個未過門的夫人。
“老大,你說什么呢?”聽到李景隆說著他不知道的詞,林霄為此感到疑惑。
李景隆旋即否認:“沒什么。”
“燕王到!”正堂上傳來這一抹聲色,使得眾人議論紛紛。
“你說燕王來如夢閣為的是誰?”
“我猜是柯夢竹。”
“你可別瞎說,柯夢竹不是李景隆的嗎!”
“不過,若是如此便有場好戲看了,刺激!”
外鄉人疑惑道:“怎么就是場好戲了?”
“你難道不曉得燕王是李景隆的表叔嗎?”
“確實是一場好戲。”
而這也往往與他們想象的不一樣。
朱棣到了正堂就尋找李景隆的身影,看到李景隆后,便招手道:“大侄子!”
這使得眾人好奇到這兩人的關系竟會如此地要好,難免有些失落。本想著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但最后卻落了個空。
朱棣他怎么來了?李景隆心里想著。
李景隆道:“表叔。”
朱棣大笑著,坐到李景隆的身旁:“大侄子,別來無恙啊,今晚我有禮物送給你!”
“那便多謝表叔了!”李景隆自然是知道朱棣說的禮物是何,雖然不是驚喜,但他依舊是歡喜的不得了。
“燕王殿下。”林霄還是頭一回離朱棣這么靠近,心中難免有些緊張,但又聽到李景隆和朱棣的談話,他對此心生好奇,畢竟,這不是他印象里的朱棣。
“原來是林家小子。”朱棣曉得李景隆平常最與林霄交好,也是愛屋及烏,道:“替本王向林老將軍問聲好,話說,過幾日是林老的壽誕,千萬記得給本王送張名帖啊!”
林霄道:“那是必然,燕王蒞臨實屬為壽宴增添輝煌。”
“表叔,你怎會在這?”李景隆見朱棣與林霄說完話便道。
朱棣賣關子道:“待會你就知道了。”
李景隆又與朱棣含蓄一陣后,便看著柯夢竹那被珠簾遮擋著的朦朧身姿,嘴角忍不住泛起一絲喜悅。
自從解鎖了柯夢竹彈曲子,這便是他為數不多的樂趣之一。瞧著柯夢竹十指輕撥琴弦,天籟之音由遠及近,緩緩流來。
“景隆,這便是你說的花魁?”朱棣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深知自己是錦衣衛的特殊照顧人物,而自己也有半月之余沒出過藩王府,這一出門便是見了李景隆,定會給他帶來不必要的嫌疑,但最多的也是怕連累李景隆,便沒再喚他為大侄子,而是叫他景隆。
“確實是挺美的,就是不知道這面紗下的容顏是否足夠驚艷。”朱棣也是沉浸其中不能自拔,良久才嘆息道。
“殿下真是抬愛夢竹了。”李景隆心里猛跳了幾下,這老東西都是三十歲的人,竟還惦記著十八歲小姑娘,真不要臉!
朱棣察覺到李景隆的警惕,以為他是誤會自己了,忙作解釋地說道:“你想什么呢!我都是八個孩子的爹了!”
“我沒多想,是殿下你想歪了!”李景隆紅著臉辯解道。
朱棣話鋒一轉,說道:“景隆,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像個什么嗎?”
“像什么?”
“像一個被人搶了魚的小貍奴。”朱棣笑道。
“我就不能像個人嗎?”李景隆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地說道。
朱棣沉默了一下,確實,李景隆這話是真不好接。
李景隆心里慌了,怎么會有一種社死的感覺,就這樣,他成功喚醒了下午的記憶,秦家...她到底是誰?
“殿下,你能幫我打聽一個人嗎?”
朱棣還是頭一回瞧見李景隆是這副模樣,也跟著好奇起來,道:“哦?是個女人吧?”
李景隆左顧右盼一番,朱棣是怎么知道的,隨后又瞥了林霄一眼,確保他沒再聽自己和朱棣對話,緊繃的神經也緩緩松下。
朱棣看李景隆緊張的模樣,覺得他更像是只貍奴,大笑道:“我猜的。”
你猜的?那你怎么一猜一個準啊!李景隆心里在咆哮。
“咱先說好了,殿下不能把這件事透露給第三者,這只能是咱倆人的秘密!”李景隆作勢要與朱棣拉鉤約定,面對童心的李景隆,朱棣愣了下神,便與他拉鉤作約。
“景隆我是你表叔,還能坑了你嗎。”朱棣摩挲著手掌:“究竟是哪家的女子讓你如此惦記?”
李景隆想到與少女相見的情形,怎么會有一種說不出是什么的感情,就是一提到她,心就會砰砰地亂跳,他紅著臉害羞道:“我只知道她姓秦。”
朱棣震驚道:“沒了?”
也是,就一條姓秦的信息,除此外便啥信息都沒有了,他拿啥找這個人啊!
“沒了。”
“沒了?”朱棣捉急地說道:“你們見面的時間、地點、發生的事、在場的人、細節一點都沒有嗎?”
“這個還是有的。”李景隆回憶著道:“在二環大街,她被一幫家奴追趕,好像是要抓她回府,然后我把她的衣裙撕裂了,她管我要了披風之后便走了,之后我覺得愧疚,便把追她的家奴給攔下教訓了一頓,發現他們是衣飾上繡著一個秦字,然后他們跟我解釋他們追的是秦府的長小姐。”
“這樣就好辦了,等等...”朱棣一驚:“我好像知道你說的是誰了...”
李景隆激動道:“是誰?”
“你知道秦裕伯嗎?”
護海公秦裕伯!這個人是個神人,他是北宋秦觀的八世孫,在元朝中過舉,做過官,而且他家在元朝是數一數二的名門世家,這也算不上什么,最牛的是他還在明朝做過官,并且頗受朱元璋重視。
“你說她是秦裕伯的女兒?”李景隆不敢相信,說實話,那少女頂多就二十出頭,但秦裕伯是上個世紀的人,這不可能吧。行,就算她是秦裕伯的女兒,少說她也得是洪武四年、五年出生的,可秦裕伯洪武六年就去世了。行,自己也不管這個了,就拿秦裕伯的年齡來說,你讓一個七十五六的老頭生孩子,誰跟他生啊,就算是有,他能舉得起來嗎?萬一那姑娘是他的種呢?李景隆的內心變得邪惡起來。
“你說什么呢!”朱棣打消了李景隆胡思亂想,道:“姑娘應該是秦仕榮的小女兒。”
“那跟秦裕伯有什么關系?”
看著李景隆,朱棣只搖頭,孺子不可教也。
“你想想,都姓秦啊!那姑娘是秦裕伯的孫女。”
李景隆恍然大悟,原來小丑竟是我自己,虧得他還想秦裕伯會不會是被綠了,才老來得女。等等,這年齡對不上啊,那秦仕榮怎么也得是半身埋黃土的人,他女兒怎么可能只有二十出頭...
“殿下,不對呀,年齡對不上!”
朱棣也是服了他,為什么每當提到有關女人的話題,李景隆總是智商不在線,這一次還好,但次次都如此,難免讓朱棣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知不知道有一種孩子叫做老來得子。”
“原來如此!”李景隆又道:“那秦家是不是盛產老來得子?”
“怎么會這么說?”
“我看見的那個女人大概就二十出頭,若她是秦裕伯的孫女,也就代表秦仕榮是老來得子,如果秦仕榮想與秦裕伯的年齡對上,也只有一個法子——那就是秦裕伯也是老來得子。否則年齡對不上,所以這也代表秦家盛產老來得子,沒錯了吧。”李景隆為自己的推理打了個滿分。
“被你這么一說,我確實是發現了秦家盛產老來得子。”朱棣按照李景隆說的,盤算起秦家祖孫三代的年齡,果真如李景隆所說的那樣,他們的確都是老來得子。
李景隆突然正色道:“所以那姑娘叫什么?”
“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