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梟士 第386章 先生高義
留下一個排的鏢師打掃戰場，金鋒帶著剩下的人，保護九公主離開小山。
九公主回頭看了一眼小山，心中五味雜陳。
從京城出發的時候，侍衛、奴婢、仆從加起來足有數百人，浩浩蕩蕩的隊伍綿延近百丈。
可是此時，侍衛打得只剩下秦銘一個人，就連貼身侍女也死了一個。
慶慕嵐察覺到九公主情緒低落，小聲勸慰道：“舞陽，你放心，等回去之后，我馬上給我哥去信，讓他下發最高等級的海捕文書，一定把馮圣緝拿歸案！”
“姐姐，我擔心的不是一個土匪，而是他為什么這么做？”
九公主說道：“一個素不相識的土匪，如果沒人在馮圣背后指使，打死他也不敢對我動手，也沒有對我動手的理由！
你給鑫堯哥哥寫信，讓他重點查一下金川境內的黨項細作！”
之前慶慕嵐一直夸贊九公主，金鋒還以為她在吹捧。
現在金鋒不得不佩服，九公主的確很冷靜，而且非常聰明。
常人在一天內接連經歷幾次生死之劫，恐怕半年都不一定能走出陰影。
可是九公主從未表現出慌亂之色，還在這么快的時間分析出背后指使者是黨項人，的確很厲害。
“舞陽你猜得真準，”慶慕嵐說道：“我們來之前，先生抓住了一個黨項密衛。
“在哪里？”九公主聞言大喜。
沁兒眼中也閃過一絲狠辣之色。
宮中出來的高手，不光身手好，審訊手段也比張涼這種軍中粗人高明得多。
就算是鐵人落到他們手里，也能敲出二兩鐵水。
“在渡口，但是已經死了。
慶慕嵐把金鋒遇到細作的過程說了一遍。
“秦隊長等下要去渡口收攏幸存的侍衛，珠兒你跟秦隊長去一趟，看看有沒有線索。
就算是尸體，九公主也不打算放過。
走到一處岔路口，隊伍分成了兩隊。
大部隊護送金鋒和九公主去雙駝峰，另外一隊人原路返回渡口。
如今的雙駝峰熱鬧非凡，來往的板車絡繹不絕。
有從渡口送礦鹽上山的，也有拉著制好的鹽巴下山的。
在山腳一塊大石頭上，刻著兩行朱紅色的大字。
九公主輕聲念道：“西河灣制鹽廠，讓百姓吃得起放心鹽……姐姐，這是先生的制鹽廠嗎？”
金鋒制鹽的時間不長，慶慕嵐還沒來得及寫信告訴她。
“是的，”慶慕嵐說道：“舞陽，金先生制鹽可厲害了，能把礦鹽變成精鹽！”
“礦鹽變精鹽，這怎么可能？”
礦鹽有毒在大康是常識，九公主臉色一變：“不會中毒嗎？”
“不會的！”慶慕嵐說道：“如今整個金川吃的都是西河灣精鹽，尚未發現任何人中毒。
“真的？”
九公主的眼睛閃過一道精光。
鹽商絕大多數都是各大士族的人，皇族吃鹽有鹽商進貢，但是皇宮里的太監宮女之類的，吃鹽都要從鹽商處購買。
最重要的是，軍隊士卒吃鹽，也需要國庫來承擔。
九公主幫助陳佶批改奏折這么久，非常清楚這是一筆何等的龐大開銷！
食鹽之所以價格高昂，除了士族壟斷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運輸困難。
大康不缺鹽礦，如果金鋒可以解決礦鹽的毒素，運輸成本會大大降低。
想到這里，九公主等不及上山，示意沁兒攔住一輛運鹽的板車，打開板車上的布袋。
九公主從布袋中抓了一把雪白的細鹽，驚嘆出聲：“這品相也太好了吧？”
雖然她很少接觸食鹽，卻不是沒見過。
單論品相，西河灣精鹽不遜色宮中的貢鹽。
“不光品相好，而且沒有任何異味。
”慶慕嵐補充道。
“這樣的鹽巴賣多少錢？”九公主問道。
慶慕嵐笑著伸出兩手食指，比劃了個十：“十文！”
“十文錢一兩，的確不算貴。
”九公主點了點頭。
“舞陽你猜錯了，不是十文錢一兩。
”慶慕嵐搖頭。
“十文錢一錢？那就有些貴了。
九公主又看了一眼石頭上的刻字，秀眉微微皺了一下。
“也不是十文錢一錢，是十文錢一斤！”慶慕嵐笑著說道。
“什么？！十文錢……一斤？”
一直淡定從容的九公主，此時猛地瞪大了眼睛，呼吸也變得緊促起來。
兩眼不可思議的盯著慶慕嵐：“姐姐不是在騙我吧？這么好的鹽巴，十文錢一斤？！”
“我騙你干什么？”
慶慕嵐自豪說道：“先生說要讓百姓吃得起放心鹽，要是賣的太貴，百姓怎么吃得起？而且十文錢一斤不是出廠價，而是售價哦，小商販的工錢，都是先生補貼的。
臉上的得意勁就好像西河灣鹽廠是她的一樣。
“金先生，你這個鹽廠每個月可以制作多少鹽巴？十文錢一斤，本宮全要了！”
九公主激動的看向金鋒。
她本來想跟金鋒談判索要制鹽配方的，可是一聽到十文錢一斤，馬上改變了決定。
十文錢一斤，對于九公主來說，幾乎和白送差不多。
“對不起殿下，我的售鹽權只有廣元。
金鋒搖頭。
“這個不用先生操心，本宮來解決！”
說到正事，九公主的語氣變得霸氣了許多：“先生只管回答行不行就可以了！”
生意上門，金鋒自然不會往外推，點頭答道：“只要不拖欠錢款，殿下要多少有多少！”
“要多少有多少？”
九公主說道：“不瞞先生，我采買鹽巴是提供給各個軍隊的，你可以加價，卻絕不能用有毒的礦鹽來以次充好，萬一出了問題，是會殺頭的！”
“洛瀾來信說，殿下在京城對金川商會多有照拂，那么殿下應該知道金川商會賺錢的能力，殿下覺得我是缺錢的人嗎？”
金鋒說道：“良田千頃不過一日三餐，廣廈萬間只睡臥榻三尺，我如果想要賺錢，直接把鹽價定高點不就行了？何必冒著殺頭的罪名以次充好呢？”
“良田千頃不過一日三餐，廣廈萬間只睡臥榻三尺……說的太好了！”
九公主默念幾遍，然后躬身對著金鋒行了一禮：“先生能寫出那么多斐然詩詞，果然高義！文兒以小人之心揣度先生，請先生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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