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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僧道之爭,天下為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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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浪表面不動聲色,內心一萬句國粹。

  天山月居然會是沈星海的孫女,這誰能想到?

  不過,此刻再想,卻也說得過去。

  畢竟沈星海也是一百多歲的‘老人家’了,并不是真的心悅女皇的情況下,實際上娶妻生子再正常不過。

  至于如何瞞下來,這卻也應該不難。

  畢竟西域距離中原之地極遠,亨帝之前培植的暗中勢力再怎么猖獗,也很難將觸手伸出西域。

  如果沈星海是在鎮守西域的時候娶妻生子,中原之地無人知曉,倒也正常。

  沈星海不管李浪怎么想,而是繼續說道:“二十年前,西域黑瀚部落屠殺了我藏匿親眷的小部落,這丫頭便沒了爹娘,我不愿她繼續留在我身邊過苦日子,就抹去了她的過去和姓名,將她送到了陛下身邊,請陛下代為照料。”

  “此番之后,無論結果如何,她都會被重新改回身份,受封郡主,賞萬戶,有千里封地,皆在膏腴之地,可綿延福澤后代七世有余。”

  說罷沈星海看著李浪,目光灼灼。

  大意無外乎是,他的孫女無論是出身、人品、長相還是地位,都配他李浪綽綽有余。

  李浪如何不知道,沈星海有交代后事的意思?

  他大抵上是死意已決。

  其實朝堂之上,吵的那么厲害,都是無用的。

  最終還是看沈星海自身的選擇。

  “只有這一條路了嗎?”李浪問道。

  作為整件事端的實際參與者,李浪的感觸更多。

  看著眼前這名兩鬢斑白,消瘦高大的男子,李浪也很不想看到這樣的人物,就這樣死去。

  這必然是大乾之遺憾,也是很多人心中的遺憾。

  沈星海無言。

  路當然遠遠不是只有這一條。

  但原則只有唯一。

  少年投軍,壯年衛國,沈星海一生光明磊落,已無須再向他人多言。

  有些東西,必然高于生死,高于一切。

  “你擅長做詩詞,如今可有詩詞贈我?”沈星海問道。

  李浪當著沈星海的面,做過好幾次詩詞。

  但唯有這一刻,李浪突然有些惱恨自身,并無什么真正的詩才。

  有些東西,有就是有,無就是無,與積累、閱歷、地位、智力,都沒有什么絕對的關聯。

  某位被捧上天的辮子皇帝,一生做了那么多詩,但幾乎都不怎么樣,這就已經足以說明一切了。

  沉默片刻之后,李浪說道:“我于夢中,見過一人,允文允武,慷慨激昂,此一生都在為保家衛國,蕩除賊寇,他有一詞,或許配得上將軍。”

  說罷之后,李浪念道:“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沈星海聞詞,撫掌微笑,卻眺望向白玉關的方向。

  那里有連綿萬里的風雪,有酷烈暴曬的戈壁,有豐美遼闊的草場還有一望無盡的巍峨雪山,艱苦、殘酷,卻又自由、美麗。

  他的前半生,長于中原富庶之地,后半生卻都落在了那遙遠的西域之地。

  故鄉何處?

  心安處,為故鄉。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后名。可憐白發生!”李浪將詞落定,再次叉手行禮,準備告辭。

  他無法向沈星海承諾,一生只為天山月一人。

  但他可以保證,絕不辜負天山月的一腔深情。

  此番回了青陽寺,那便是還俗,然后去浚水劍派后,帶著司馬青衣和明壁二女再回京城。

  他,明壁、青衣、天山月,四人生活在一起,一定會無比的快樂,非常的和諧。

  畢竟他有重陽洗身,只要他開足火力,有些事情一個兩個女人,還真的吃不消,自個就要找幫手。

  “等等!你此去可是要返回青陽寺?”沈星海叫住了李浪問道。

  李浪點頭。

  “不要回去了!”

  “對你,對于青陽寺僧人而言,危險才剛剛開始。”沈星海說道。

  李浪聞言一驚,突然想到了玄誠子提醒的三點。

  第一點,也是他口中最重要的一點。

  他口中的師兄和云初大師打了個賭,而這個賭當時還未結束。

  那么現在,結束了嗎?

  李浪又想到了青陽寺的前身云雪寺。

  青陽寺和云初大師之間的關聯若有若無,但如果是云雪寺,那必然需要云初大師點頭,才能建立吧!

  其實這幾天,李浪也一直在琢磨玄誠子的提醒,總是覺得心中不安,難以落定。

  此刻沈星海一提醒,他便立刻反應了過來。

  “危險是不是來自于白龍寺?”李浪直接對沈星海問道。

  沈星海看了李浪一眼,然后說道:“看來你也不是全無準備。”

  “是國師聯系過你吧!”

  “國師?”李浪詫異道。

  “和我聯系的道長,道號玄誠子。”李浪立刻說道。

  沈星海道:“原來是他,沒錯了!玄誠子便是國師的師弟。”

  李浪立刻聯想到了青陽山,正是國師輸給云初大師的。

  “兩位真正站在人間絕頂的大神通者,以江山為棋盤,以眾生為賭局,正在展開某種博弈嗎?”李浪心想,隨后苦澀蔓延開來。

  原本以為亨帝就是一切幕后的大BOSS,原來就是個被利用的癟三?

  再想到開國的元帝,都是被人釘死在龍椅上的,便也不覺得稀奇了。

  “國師是何來歷?”李浪問道。

  說起來倒也是奇怪,京城這么大的動靜,國師居然從未出現過,這就很不同尋常。

  沈星海搖頭:“不知,我從未真正見過國師,只是聽聞他有三百道相,凡見之者,皆只有一面之緣。”

  “我曾經見到的國師,是一位須發皆白、仙風道骨的老者。”

  “且···國師并非是我朝所封,而是自前楚起,他便已經是國師,任由江山易主,乾坤變幻,他依舊是他,坐看風云。”

  李浪聞言,只覺得背脊有些涼。

  當然,就現在而言,危險不是來自于這位神秘莫測的國師。

  而是云初大師。

  “將軍可有什么能教我?”李浪立刻對沈星海道。

  現在他已經不是女皇的小白臉了,再去登門求助,只怕最多也就見到皇甫茜,給一些賞賜和朝廷適當的庇佑。

  談不上卸磨殺驢,畢竟其實在整件事里,李浪真實起到的作用,真的不算多大。

  換了雪清、雪艋,都是一樣的可以操作。

  他只是成功率最高的那個,不是唯一的那個。

  反而是沈星海,這是親爺爺!

  “玄誠子既然找到了你,那必然說明,你已經見過了國師一面。”

  “你不妨仔細想想,他是否給伱留下過什么。”

  李浪立刻又想到了之前,玄誠子給他的留言。

  “誦詩一首,災厄自解?”

  “但是要說對?”李浪抓了抓頭。

  猛然間反應過來。

  他這個和尚,遇到過的道士里,最印象深刻的,一共就兩。

  玄誠子不提,另外一個···不就是那在浚水中乘船而行,偶然遇到過的背著兩把寶劍的老道人嗎?

  “難道,他就是國師?”李浪立刻掏出了避塵珠。

  這枚明亮的寶珠,在本就潔凈的牢房里熠熠生輝。

  李浪握著它,先是將原本在浚水之上,念過的‘瀉長空蒼蒼煙樹暝。殘霞掩映,江上數峰青’,再對著避塵珠說了一遍。

  然而卻沒有什么反應。

  “猜錯了?”李浪有些郁悶的收起寶珠。

  同時也有決斷,先不離開京城,且再多盤桓幾日再說。

  云初再霸道,當也不至于奔襲京城,前來殺他吧!

  當然,云初是佛門領袖,不太可能親自動手,最大的概率還是以清掃佛門敗類的理由,派佛門高手來對付青陽僧眾。

  想到這里,李浪又要立刻去通知雪崖、雪玉等和尚。

  這些對他很不錯的師長自然不愿他們蒙受劫難,青陽寺里還有劉定方、呂奇等好友,也萬不可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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