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讓朕來 1056:大收獲啊(下)
“希望再渺茫也值得一試。”
祈善說得斬釘截鐵,目光堅定。
盡管欒公義文士之道的弊端很明顯,但他的優勢也大到可以忽略這些弊端。文士之道尚未圓滿,理論上就能復制天底下所有未圓滿的文士之道,有什么空缺他都能彌補。
若是文士之道圓滿了呢?
一個文士之道圓滿的文心文士,用得好了能左右一場戰爭勝負、影響一國興衰,而欒公義可以是他們任何一個人,相當于天底下文士之道圓滿的文心文士都入主上帳下。
此等誘惑力,誰能抵抗?
至少主上抵抗不了。
便是砸鍋賣鐵也要輔助欒信達成圓滿。
智障弟弟慢吞吞放下碗,慢條斯理中透著股優雅,仿佛他喝的不是一碗涼白開,而是稀世珍藏佳釀。他咽下最后一口才道:“先不急,先聽聽文士之道圓滿的條件吧。”
聽完了保證祈善能打消念頭。
他緩緩伸出兩根手指,無奈道:“圓滿文士之道有兩條路可選,二選其一即可。”
完成任意一個都可以晉升圓滿境界。
“兩個?”
老叟冷不丁叫出聲。
“這玩意兒居然還有得選?”
他來這一下將沒有心理準備的少女嚇一跳,而智障弟弟看似穩如泰山,實則是沒反應過來,老叟對此是見怪不怪,注意力都放在智障弟弟口中的條件上。據他所知,每個人文士之道圓滿的條件各不相同,有且只有一個選擇。條件達成就原地晉升,躋身真正的一流名士,有資格被史書大書特書,若達不成,那一輩子都得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
縱觀歷史,多少天縱奇才被卡在這道門檻上抱憾終身?有付出也有收獲,圓滿條件越苛刻的文士之道,往往晉升之后的實力越強大。兩個圓滿條件任意選,是聞所未聞。
難度得大到什么程度?
看欒公義的反應,估計只有巨難和更難。
智障弟弟露出一絲苦笑。
“有的選,甚至不需要自己努力。”
“怎么個說法?”
“其一,善用九十九個已經圓滿的文士之道”欒信還沒說完已經開始嘆氣,觸類旁通果真不是什么簡單的文士之道,百年能不能湊齊一半都是個問題,這個條件屬于“數量取勝”,下一個條件就是“質量取勝”,“其二,湊齊九個至臻的文士之道。”
老叟與少女難得默契一回,對視彼此。
“至臻不就是圓滿?”
“字面上是一樣,但實際上有區別。至臻并非另一個境界,而是指對圓滿文士之道的完全掌控,此間差距可能比圓滿與未圓滿還要大。”欒信慢悠悠補上下一句,“永生教的那人便是如此。剛剛準備將他的文士之道納為己用,不慎被他察覺,引起反噬。”
欒信說著,眼前浮現那人的眼睛。
那是一雙何等可怕的眼睛。
似乎能洞察一切。
一眼便鎖定了自己。
欒信一時未察沒能躲開,被那人的氣息擊中,丹府文心痛得幾欲開裂,四肢百骸的經脈也像是裂開無數口子。除了丹府,他腦子還疼得厲害,差點兒就裝傻變成真傻了。
現在想起來也是一陣后怕。
老叟嘴角抽了抽,對欒信無限同情。誠如欒信自嘲那般,確實不需要自己努力,但還不如自己努力呢,后者主動權好歹還在自己手中。指望他人努力,猴年馬月都夠嗆。
九十九個圓滿文士之道?
九個至臻文士之道?
聽聽,這是人能湊得齊的?
簡直是惡意刁難。
“沒讓他同時滿足兩個條件才能圓滿都算是老天爺開恩了。公義的文士之道確實過于特殊,限制大一些也在意料之中。”說是這么說,但少女的眉頭已經皺得能夾死幾只蒼蠅,“九個至臻……為難,賊星降世兩百多年,死的活的加一起能不能湊出九個都是個問題。倒是九十九個圓滿文士之道有點希望。”
有希望,但希望不大。
光有極強的情報網絡還不夠,還得要好到爆炸的運氣——文士之道作為文心文士最重要的一張底牌,輕易不會坦露他人,能藏著都藏著。這種情況下,找人可不好找啊。
他道:“我會替你多多注意。”
這事兒也確實需要他出面幫忙。
眾神會作為網羅天下英杰的精英組織,有資格被吸納進來的社員,要么就是有權有勢勛貴高門,要么就是自身天縱奇才。相當于幫欒公義初步篩查出了目標人群,不需要他像個無頭蒼蠅到處亂撞。除了眾神會,祈善的仇家和朋友也能進入名單,挨個試試。
秦禮、賀述、姜勝……
哪個文士之道不圓滿?
同時,還得激勵一下身邊同僚。
文運少、實力弱、文士之道不圓滿,有時候要找找自己的原因。大家伙兒都滿足到手那點兒文運了?問問自己,為什么文運多年不漲!是不是因為覺得自己是開國老臣、重臣就能坐吃山空,高枕無憂?康國內憂外患這么艱難,大家伙更應該追求圓滿境界!
若是所有人都圓滿,就自己沒圓滿,像話?怎么有臉忝居高位,享受康國的高官厚祿?卷!全部卷起來!力求打造圓滿文士之道滿地跑的強大帝國,方不負君恩似海啊!
少女腦子滴溜溜一轉。
片刻功夫就給一眾同僚安排了kpi!
同時還醞釀好了勸說主上配合的說辭。
欒信沖祈善深施一禮:“多謝。”
祈善雖只輕描淡寫一句話,分量卻重于千鈞。老叟看得牙根都酸了,嫉妒到心里冒酸泡泡。有人被祈元良坑得要死不活,有人卻能被對方捧在手心,真真是同人不同命。
怕是吳賢自個兒都沒想到,他費那么大力氣招攬的奇人,無形中給欒信做嫁衣……emmm,嫁衣碎片。欒信的反噬不算嚴重,略微調息靜養就能好轉。只是很可惜,永生教那個老登的文士之道沒能成功得手……
祈善也不敢讓欒信再嘗試。
經過上一次,對方應該有警惕了。
欒信再被抓到一回,說不定真要成傻子。
智障弟弟卻道:“不,已經到手。”
復制他人的文士之道,除了一開始的近距離接觸有被對方抓包的風險,此后只要保持一定范圍就行。只是此次情況特殊,耗費時間比以往更長,他的負擔也會相應增加。
少女和老叟:“……”
完全看得出來。
欒信回答的問題他們都已經結束好久了。
期間,賀述得知智障弟弟蘇醒,還專程過來看一眼。那時,少女抹著眼淚幾乎要哭斷氣,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人沒了。賀述連同請來的軍醫一起給智障弟弟看診,得出的結論都不容樂觀。說難聽一些,這人的腦袋已經徹底壞掉,當下的醫術無人能治好他。
少女絕望癱坐在地。
小臉煞白:“當真沒有挽救余地了?”
軍醫搖搖頭,少女痛叫一聲,昏厥過去。
營帳慌亂成了一團。
那名老叟也搖搖欲墜,眼睛一閉腿一蹬。
這下可好,三個都躺了。
賀述:“……”
軍醫私下跟他說:“三人體虛虧空,耗損嚴重,心脈脆弱,怕是不久于人世。即便用猛藥吊著,也很難救回來。您的意思是?”
三個半路撿來的難民罷了。
何必耗費珍貴藥材和精力去搭救?
即便救了,也是無用功,都要打水漂。
倒不如置之不理,任其自生自滅。
也不會有人因此指摘他什么,他多管閑事反而會惹來一身騷,換來同僚的譏嘲。賀述聞言沉了會兒,腦中浮現的卻是少女的臉。他嘆氣:“盡人事,聽天命,該用用。”
言下之意就是救。
爺孫三人能活多久算多久。
軍醫只得答應,只是有些珍貴藥材不能隨意調動,需要層層請示。這事兒難免就傳入吳賢耳中。其實吳賢現在忙著布局抵御沈棠,這種小事本不在意,跟賀述相比,他要走的這些藥材根本不值一提。但架不住有人看賀述不順眼,哪會放過陰陽怪氣的機會?
吳賢笑著打圓場。
“不作心善,不忍庶民受苦。”
只是年份不錯的藥材,何至于糾纏不放?
對方聞言只是哂笑:“賀不作心善?天底下哪個大善人會殺親弟、奪弟媳?說是沽名釣譽、喪盡天良,怕都是侮辱了詞。哼啊,這時候來救三個難民,裝什么好人呢?”
此言一出,營帳寂靜無聲。
帳內氣氛緊繃,一觸即發。眾人看似眼觀鼻鼻觀心,實則暗中偷偷注意賀述反應。
賀述卻只是不發一語。
顯然是不想搭理。
那人卻嫌棄賀述的反應不及預期,乘勝追擊:“賀不作,你還想用這副樣子蒙騙誰?”
“這里是主上與群臣議事之地,不是你撒潑的內宅。”賀述的神色有些冷,聲音也淡下來,“賀家家事,個中內情如何,還輪不到一個外人惡意揣測,添油加醋捏造。”
對方哂笑:“捏造?”
又反問:“哪一句話是捏造?”
帳內眾人繼續安靜。
賀述的夫人久居內宅,極少出現在外界,但不代表沒人見過她,自然也有知情者。
這時,吳賢沉下臉打斷了爭執。
此前有段時間,朝中御史臺參賀述的奏本多如雪花,說來說去就這兩樁事情。吳賢也略有耳聞,不過這個世道見不得光又混亂的事情多了去了,他也沒在意。別看滿朝文武一個個一表人才,真要掀底朝天,沒一個能見光。
屁股不干凈的人數都數不過來。
吳賢下場,暫時平息了矛盾。
整場會議下來,賀述似心不在焉。
“這一路交由不作可好?”
吳賢的話喚回他的注意力。
賀述拱手應下:“唯。”
吳賢道:“此戰求勝不求生!贏了,高國基業能延續下去,皆為諸君功勞。輸了,吳某先赴黃泉,在黃泉等二三十年,再戰!”
眾人齊聲道:“吾等必當竭盡全力!”
誰都看得出來——
這是要一戰定存亡!
在座眾人無一不是高門大戶出身,少有幾個底下爬上來的,這些年也跟其他人互相聯姻鞏固關系和地位。沈幼梨這些年經營康國的事跡,他們不是沒聽過,但他們更清楚康國境內世家下場。一個接一個被打壓,不復往昔榮光。若高國輸了,這就是前車之鑒!
倘若亡國,亡的不僅是高國,還有他們家族的前途與延續。此戰自然要盡心竭力!
他們不是為吳賢而戰。
是為自己而戰。
是為家族,是為前程而戰。
隨著大軍開始緊鑼密鼓備戰,欒信的文士之道也復制差不多了。這種情況下,他還開了顧池的文士之道,監聽眾人心聲。這個做法的結果就是他看著更傻更呆,軍醫一邊診脈一邊搖頭,嘆氣道:“可以準備后事了。”
所謂后事就是準備一床草席裹了埋了。
幸好高國不是很缺糧。
不然他的去處就不是土里而是鍋里。
兩個多時辰過去,欒公義關掉了顧池的文士之道,一下子從蝸牛提速到八十老太的水平。欒公義偷偷將窺聽到的高國作戰情報記下,問裝病的少女:“賀述這人如何?”
少女道:“挺好啊。”
除了整天阿弟阿弟個沒完沒了。
“有傳聞說他殺了賀信,搶了弟媳。”
少女:“……”
這個傳聞也太離譜了吧?
他寧愿相信賀述能自殺都不信他殺賀信。
而且——
“賀信死了?”
欒信將聽來的消息告知,少女:“賀信真要死了,分會收到的情報是誰?鬼嗎?”
他還準備用賀信拿捏賀述呢。
欒信道:“看樣子,傳聞多有失真。”
少女:“……”
這都不算失真算造謠了。
過了良久,空氣中傳來一道聲音。
“消息送出去了。”
少女捂著一驚一乍的心臟:“崔善孝,你說話前就不能弄出點動靜,給個準備?”
他是真的察覺不到崔善孝的存在。
這廝要冷不丁繞后抹他脖子,他估計要見血才知道被陰了。若是文士之道圓滿,還不知會有多陰險。崔孝冷嘲:“弄出點動靜?要不要老夫給你敲鑼打鼓,擊鼓鳴金?”
與此同時,一只青鳥悄無聲息落地。
伸出爪子擋在沈棠必經之路。
作為浙江人,貌似還沒游過西湖,看了一下高鐵過去就仨小時,不知道有沒有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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