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誕節迪恩收到了一份特殊的成人禮物,在同一天他也第一次把普萊斯列表,用郵箱發給了自己的十幾名好友。
他和自己的老爹享受一頓還算溫馨的晚餐,然后又去姑媽家參加了圣誕家庭派對。
一切看起來都邁上了正軌,至少在88年最后的這幾天看起來是這樣。
同樣是在圣誕節期間,位于城東的寧靜俱樂部也舉行了一場派對。
不過和楊斯敦其他地方載歌載舞或者徹夜暢飲不同,寧靜俱樂部的派對太過安靜了一些。
這里沒有不限量的酒水,更沒有吞云吐霧的小團體。有的只是圍坐在一起的人群,大家有條不紊的享受著美食,小聲的討論。
一切都很克制,就連派對的音樂都換成了帶有宗教元素的流行歌曲。
用大姐頭安娜的話來說就是:這里是寧靜俱樂部,在徹底“醒酒”之前,你們不能接觸任何和“酒、煙”相關的東西。
為了避免大家內心躁動不安,甚至連吵鬧一點的搖滾樂都不行。
吃了一份牛肉漢堡外加一小份芝士味的通心粉后,萊德才覺得自己的胃有了飽腹感。
這是他在寧靜俱樂部近一個月以來,第一次享受這么豐盛的美食。
之前因為戒斷反應,他吃什么吐什么,那些面包熱狗嚼在嘴里沒有任何味道。
或許是因為食物不夠美味,又或許是因為他失去了自己的味覺,總之那段時間他對食物沒有任何美好的回憶。
不過現在那種感覺似乎又回來了,他的味蕾在慢慢復蘇。萊德自己可以感覺到,自從他不再服用成癮藥物后,他的身體在慢慢變好。
第一次他覺得生活不再是那么的可有可無了,他甚至對未來有了一絲憧憬。
偷偷喝完病友倒給他的啤酒,萊德終于滿足的打了個飽嗝。雖然安娜大姐頭禁止大家喝酒,但是人們總能從亂七八糟的渠道搞來一點啤酒解解饞。
因為有了酒精的作用,萊德感覺到身體里漸漸多出了一絲暖意。或許是時候了,窗外路燈下已經看不見飛舞的雪花。
和周圍的人悄悄告別,萊德起身穿上外套準備出門。
“萊德”火眼金睛的安娜,第一時間就發現了走到門口的他。
“大家都在享受豐盛的晚餐,你不一起嗎?”
“安娜,我吃的已經夠多的了。瞧,我的胃甚至在發出抗議。”萊德挺了挺肚子,示意自己已經吃不下。
“好吧,看來你今晚很盡興。”安娜被他的動作逗笑,不過隨后又不著痕跡的瞥了眼門外,“這么晚了你去哪?這個點可不是出門的好時機。”
“我出去轉轉”萊德聳了聳肩,“你知道的今天是圣誕節,家人團聚的時刻。或許我該去看一眼,不需要說什么,看看就好了。安娜,你…”
“ OK,我懂得。”安娜很欣慰萊德心中還有家人,這對于正在“醒酒”的人來說,某些時候可以成為信仰或者動力。
安娜知道這種感覺,她經歷過一切。在十年前她也是個既吞謎幻藥又吸快客、脾氣比牛還倔的機車妹。
在戒癮的那段歲月里,遠在鄉下的母親一度成為她內心的寄托與堅持下去的動力。
她也曾有過無數次想放棄的沖動,或者偷偷逃回密西西比的老家,讓一切都去見鬼。
不過萬幸她堅持了下來,而恰恰家人是她加持下來的最大動力。
現在萊德想偷偷回去看看自己的家人,安娜明白那種心理。
一邊愧對于他們,一邊又渴望他們的鼓勵。如果實在沒有勇氣面對,那么站在窗外看著親人熱熱鬧鬧的生活場景,對他們來說也算是一種安慰。
“所以,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嗎?”安娜回頭看了眼大廳里的眾人。
“不”萊德連忙拒絕,“我只是去看看,并不打算做什么。你該去陪陪大衛,他這段時間為了俱樂部的事做了很多努力。”
安娜回頭看了身材精壯的大衛,臉上露出笑容。大衛是她的丈夫,一名波多黎各人,長著一雙瞇瞇眼。
雖然他其貌不揚,但大衛干活很賣力。泥瓦匠、回收金屬這些活他都干,當然寧靜俱樂部這里也少不了他的操持。
想到大衛,安娜也覺得今晚該好好犒勞他一下了。于是她轉身關照萊德,“好吧,你自己小心點。前兩天城東剛剛發生了槍擊案,這里并不太平。”
“我會小心的。”萊德聳了聳肩。對于槍擊案他沒什么好說的,城東哪天要是沒有槍聲,他甚至會有點不習慣。
和安娜告別,萊德出了門在寧靜俱樂部附近的林肯公園逛了一圈,才慢慢轉向更東邊的希亥大街。
那里是城東有名的魚龍混雜之地,癮君子、賭徒、妓女,所有一切你能想到的骯臟東西,在那都能看到。
當萊德抵達這里的時候,F&N食品市場一如既往的混亂、喧鬧。非裔、拉美裔、波多黎各人、意大利人,來來往往你能看到各色人種。
別誤會他們并不是這里的顧客,他們純粹只是習慣了在這里找樂子。
花上20美元你就可以挑走一個濃妝艷抹的站街女,也不用去旅館,直接去路燈照不到的無人小巷就行。再不濟,河邊的橋洞也行,在城東沒有人挑剔。
當然除了女人,伱也可以花上20美元,在街頭玩一把多米諾牌。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狠賺一筆。
就像萊德現在看到的這樣,女人的打情罵俏聲,男人的吆喝聲,酒鬼的呻吟聲,它們構成了城東圣誕節的主要色彩。
至于要問為什么這些樂子的價格是20美元?那是因為 0.1g的快客市場價就是20美元。
存在即合理,所有的一切自有其規律。
在食品市場這里逛了一圈,萊德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嘿,安東尼,弗利普在哪?”
“萊德?”名叫安東尼的黑人少年見到萊德后非常驚訝,“沒想到你真的還活著,他們之前都說你死了。”
“ Come On!我只是去接受了一點治療。”萊德攤開手神情無奈。
在城東如果一個人消失了一個月之久,那么他大概率死在了某個不起眼的地方。
可能是槍殺,也有可能只是單純的凍死或者病死。誰知道呢,畢竟這些在城東隨處可見。
“難道埃德溫說的是真的,他說他在瘋子俱樂部附近看見了你。”安東尼口中的瘋子俱樂部,就是寧靜俱樂部。
“差不多吧”萊德聳了聳肩,關于這件事他并不想多談,尤其是在希亥大街。
“噢天哪,萊德你竟然真的去了瘋子俱樂部,還活著走了出來?”安東尼黑色的大眼睛里滿是好奇,“他們有把你綁起來每天逼你念圣經嗎,有逼你喝尿嗎,有沒有對你的屁股做一些過分的事?…”
“ WTF?”萊德不得不打斷安東尼的嘰嘰喳喳,“我只是去戒癮了,不是去了搞基俱樂部!”
“算了”萊德擺了擺手,“帶我去見弗利普,他不是在找這個嗎,我手里有。”
安東尼看過去的時候,萊德手里正晃悠著一張棕色的電話卡。
“Oh shit!萊德你在哪搞到的這些內部卡?同樣20美元的電話卡,它比便利店要便宜5美元。
弗利普和雷德蒙他們都喜歡用它談生意,你知道的他們每天要打很多電話。”
“好了,安東尼,帶我去見弗利普,剩下的我們回來再說。”與安東尼的興奮不同,萊德聽說這個消息后,心里卻是有些警惕。
看來迪恩他們之前兜售的卡,確實引起了城東的注意。
在城東有一樣生意非常紅火,那就是賣葉子。下到十幾歲的少年,上到六十多的老人,不論男女老少,人人都可能吸兩口。
當然隨著楊斯敦的衰敗,現在這項生意已經慢慢向全城蔓延。買的人越多,弗利普他們的生意就越紅火。
而為了躲避警察的追蹤,弗利普他們從不用固定電話,滿大街的公共電話亭就是最好的選擇。
迪恩之前搞出來的所謂內部卡,就很符合他們的胃口。量多,價格還便宜。
“萊德,如果你有多余的內部卡,記得留兩張給我,我可以花錢買。”安東尼也有些眼饞這所謂的內部卡。
他完全可以花 15美元買下它們,然后再以 20美元的價格去賣給那些有錢的白人。尤其是那些急需打電話,又在機場找不到電話卡的白人。
“如果有多的話,我會留給你的。”萊德一邊敷衍安東尼,一邊在他的帶領下來到了食品市場后面的一處房間。
這里是弗利普平時所待的據點之一,也是艾爾斯街頭海灘幫的地盤。而外面的希亥大街,就歸弗利普管。
安東尼熟練的和門外兩個黑人打了聲招呼,隨后就把萊德的事情告訴了他們。
“ Yo!萊德,聽說你從瘋子俱樂部活著出來了?”門口一個高瘦的黑人忍不住好奇的看了過來。
“是的,我只是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糟,所以想先停一停。”萊德不得不故作輕松的解釋一句。
“ Mother F*cker,你完全搞錯了順序。飛葉子才會讓你集中精神,才會讓你有使不完的力氣。”門口的黑人向站在他身邊的搭檔示意了一下,那里正有一個健壯的黑人巨漢在鼓動自己的胸肌。
“ Come On,讓我去健身房,還不如殺了我。”萊德表示自己不是那塊料。
“哈哈,還算你有自知自明。進去吧,弗利普老大正在等你。”見到萊德認慫,黑人得意的嘲諷了一句,就放萊德他們進入了房間。
在那里,有一個戴著墨鏡、掛著大金鏈的黑人,正大刺刺的坐在沙發上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