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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你還會回來嗎

  帳篷中點著燈火。

  燈火下趙格兒身穿便服,顯露出婀娜凹凸的身段來。

  她正在閉目沉思,猛然有所覺,睜眼就看到了陳留白。

  在這一瞬間,說不受驚那是假的。

  陳留白悄無聲息地出現,鬼神莫測,所展現的本事手段足以說明一個事實:生殺予奪,只在一念之間…

  不過趙格兒亦非常人,很快讓自己鎮定下來,起身施禮:“奴家見過公子,公子請坐。”

  陳留白并沒有坐:“我來找你,是想了解些事。”

  趙格兒心中一喜,知道自己的機會可能要來了,忙道:“公子請問,奴家知無不言。”

  把姿勢放得很低。

  “首先,是關于你趙氏皇庭的情況…”

  聞言,趙格兒內心一個咯噔:皇權皇室,這些都是最多秘辛的方面,其中不少內情不足為外人道也,實在難以啟齒。

  好在陳留白問出的具體問題并非那些:

  “我一路上,有所耳聞,聽說當今圣上,也就是你父親延康帝篤信釋家,拜國師,常年在宮中吃齋念佛,祈求來生因果,而不上朝理事;與此同時,又大興土木,廣收捐稅,建立墓宮。那墓宮,可建好了?”

  這個問題算不上秘密,趙格兒連忙回答:“至今為止,一共修建了十一年,尚未建好。”

  在趙國,墓葬文化涉及鬼神之道,規矩禮儀十分繁瑣復雜,一套套的,非常講究。

  而自古以來,帝王們還在位時,就會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給自己物色選址,開始營造皇陵。

  這基本屬于慣例,不知陳留白為何問起這個。

  不過相比以前,這位延康帝的做法太過于窮奢極侈了,橫征暴斂,大肆搜刮天下奇珍異寶,導致亂象叢生,出現了諸多問題。

  需要說明的是,延康帝的個人經歷頗為傳奇,其從十五歲開始當太子,無奈父王長壽,足足熬了四十年,年近花甲才能登基稱帝。

  起初,他本來信奉的是道家,渴望延年益壽,煉丹長生。

  后來不知怎地,性情大變,改入佛門了…

  陳留白與趙格兒之間的談話前后持續了一個多時辰,然后結束,陳留白飄然離去。

  趙格兒長吐口氣,這才發現全身衣衫都濕了。她換過衣裝,下達命令,連夜收拾,離開了東照坡,往夜色蒼茫的北方而去。

  到了第二天,陳渭斌才接到趙格兒北上回京的消息,他默然了許久,不知在想著什么。

  “師妹走了,我也該走了。”

  侯華年神態頹然地道。

  陳渭斌叮囑道:“侯師兄,到了外面,希望你能謹言慎行,小心禍出口出。”

  侯華年不禁打個冷顫,郁悶地回了句:“知道了。”

  把馬牽著,在莊上時可不敢騎,出到外面,這才翻身上馬,逃也似的走掉。

  這趟從白帝城出來,本意是游歷天下,增長見識,沒料到在陳家集栽了一大跟頭,頓時失去了闖蕩江湖的雄心壯志,只想找個地方躲起來,緩過一段時日再說。

  只是到了官道上,舉目茫然,一時間竟不知何去何從。

  思來想去,終于下決心,選擇北上繼續追隨趙格兒去了。

  溫煦的朝陽從窗欞照入,照在陳文慶的臉上。

  在做了一個漫長而神異的大夢后,他猛地醒來,起身下床,出到外面,看見陳留白正在院中站著。

  于是走過去,態度恭謹地道:“多謝留白賜教。”

  陳留白笑道:“我只是給你指了一條路子,能不能走,能走多遠,得靠你自己才行。”

  與昨日相比,陳文慶的精神顯然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雖然依然骨瘦如柴,但一雙眸子已然有了光采:“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找不到路,才是最痛苦的事情。”

  “你也想游學了?”

  “不,我會留在陳家集,直到我能自己上路了。”

  陳留白微微頜首:“善!既然如此,我有一把斷劍相贈與你。此劍雖然只是俗器,但觀想之,或有所得。”

  說著,拿出那柄斷劍來。

  陳文慶伸出雙手接過:“多謝。”

  “那就回家去吧,莫要伯父擔心。”

  “嗯。”

  走出幾步,到了門口處,陳文慶又霍然停住,再轉過身來,端端正正地拱手做個禮,這才離去。

  其君子之風,始終不改,在飽經打擊挫折后,再站起來時,反而使得心性更為堅韌。

  這一點,遠非他人能比。

  另外,陳留白還通過小嫁夢術,在他的神魄中植入了一份特殊的信念。

  三百多年前,大胡子先人出海求仙,在宗族中留下了一柄神劍;

  三百年后,陳留白取劍而去,留下的是一個人。

  劍也好,人也罷,在本質上,等同于一份傳承。

  薪火相傳,那一點光,或多或少,總能照亮后人的路。

  這就足夠了。

  今日,五月初五,陳氏大祀,舉族歡騰,自有一番繁華熱鬧,其樂融融。

  陳留白到上半村的新居看了,一座大宅子,寬闊大方。四叔公有板有眼地介紹道,往上溯源數代,此處正是陳留白那一脈的祖宅所在。

  擇日不如撞日,認祖歸宗,搬家進宅,都在當天進行,氛圍喜慶。

  和泥守巷的房屋一樣,陳留白也著手在新居有所布置了一番。

  外人看見,只當形式,可落在王道長眼中,則是驚嘆不已。

  陳留白對他道:“道長,時世變化不安,你不如把道觀搬進陳家集來,我送些老木頭給你建觀。”

  王道長聞言大喜,忙不迭答應。

  至于族長陳甲公方面,亦無異議,莊上多了個王道長,便多了一份力量,是好事。

  時日匆匆,數天光陰轉眼即瞬。

  熱鬧過后,歸于平靜。

  各方賓客紛紛告辭離開;而趕回來參加禮祀大祭的各房族人也陸續返程。

  陳渭斌同樣走了,說要游歷江湖。

  陳家集,慢慢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而陳留白,也差不多到了告別的時候。

  這一次,陳父陳母他們早有了心理準備,套用陳父的話說:“村子太小,已經裝不下陳留白了,外面廣袤的天地,才是他的去處…”

  于是,在某天清晨,陳留白給二老磕頭,整裝待發。

  陳母忍不住問:“三兒,你還會回來嗎?”

  陳留白嘆息一聲:“我不知道…”

  聽了這話,老人家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隨后陳留白走出家門,迎著初升的朝陽出發。

  莊子外面的田野阡陌間,有更早起的農人聽到了一陣腔調古怪的低沉吟唱:

  “何從何去,去覓我心中方向。風仿佛在夢中輕嘆,路和人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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