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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星辰隕落

第一百三十四章星辰隕落_晉末長劍_歷史軍事_奇書網第一百三十四章星辰隕落第一百三十四章星辰隕落  無稽之談。」九龍殿前,邵勛笑一聲,不屑道,

  魯王邵沉默片刻,道:「京中傳此謠者甚多,黃沙獄收系不下百人,皆待定罪。」

  「準備如何處置?」邵勛問道。

  「發配高昌、遼東、樂浪三地。」

  邵勛點了點頭,道:「國有國法,如此甚好。」

  兄弟二人一時間竟無話可說,

  庭中的氣氛有些沉凝。

  邵勛背著手了幾步,道:「三弟,你素來自律,至今身體康健,精力過人。這個天下一一「兄長可還記得年少之事。」邵突然問道。

  「哪樁事?」邵勛問道。

  「晉惠帝永寧元年(301),有盜賊劫掠,兄長手握大斧,橫于門前。盜賊惶然而退,從那時候起,弟便把你當成兄長了。」

  邵勛看了三弟許久。有些事情,不重要了,真的不重要,也無需解釋。

  邵終究是這個世界的人,他不可避免受到一些所謂的「異象」、「異說」的影響,產生自己的想法和猜測。

  天上人?呵呵。難不成證實了天上人的身份,大梁這個國號前還可以加神圣二字?

  「那年的盜賊啊,飯都吃不飽,拿著銹跡斑斑的刀,嚇一嚇也就走了。」邵勛說道:「而今大梁朝的門外便有這樣的敵人,或許心狠手辣,但瘦弱不堪,今后這個家,你要多費心了。」

  邵臉色變了變,微微有些感傷。

  他其實是個內秀于心的人,感情輕易不外露,但在這一刻,他只覺心思搖曳,不知該說什么話。

  他知道,兄長其實是信了一些東西的。尤其是之前還盛傳魏郡黃池遇白鹿指引,很多人都看到。邵并非不學習的人,他不愛社交,因此有大把時間可以研讀書籍,自然包括各種神神鬼鬼的東西。

  有些現象,你不得不信。

  「二兄,這個天下是你一刀一槍拼出來的,并無投機取巧,而今國勢方盛,更該小心呵護一」

  邵播說到這里,眉頭緊皺,搖頭嘆息。

  這短短一瞬間,他的情緒涌動似乎比過去一年都多。

  邵勛輕聲一笑,坐到邵身邊,看著殿外悠遠的天空,道:「三弟,你平日里寡言少語,但我知你對這個天下了如指掌。卿難道不知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邵本來話就不多,聞言更是沉默。許久之后,他才拱了拱手,道:「兄長放心,弟自有計較。」

  「你有什么計較?」邵勛感興趣地問道邵看了他一眼,道:「朝堂并非鐵板一塊,便是政事堂平章政事,亦有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要想扳倒一個人,并不難。」

  邵勛臉色一正,緩緩點頭,道:「這便是你的強項了。」

  「朝堂格局能不大動,就不要動。」邵又補充道:「不過誰若興風作浪,弟也不會手軟。」

  說完這句話,他仔細盯著邵勛的臉。

  邵勛沒有猶豫,道:「我兼管了那么多年宗正寺,而今該由你兼領了。黃沙獄、宗正寺皆由你掌管,勿要推托。值此之際,我能放心的只有你了。」

  「好。」邵沒有猶豫,一口應下了。

  說完,兄弟二人便并排坐著,一起看著外面。

  「阿娘其實很心疼你,說你十五歲就離家,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讓我們幾個都幫襯著你。」邵說道:「西來之后,她一直說你喜歡吃她做的咸、魚,果是她最掛念的仲兒。」

  邵勛嗯了一聲,道:「是啊,我最喜歡吃阿娘做的飯菜了,一直喜歡。」

  邵播欣慰地笑了,又道:「阿爺說你天天去外頭搶財貨,和他當年一模一樣。動起手來又準又狠,深得他的真傳。」

  邵勛忍不住笑了,道:「這些事,阿爺從不在阿娘面前提起。」

  邵也難得地笑了,道:「你回東海修祖瑩那天,阿爺可高興了,不顧旁人相勸,飲了兩杯酒。你出征、巡視在外的時候,他也很掛念你。」

  「是啊,都很掛念我。」邵勛亦是一笑,說道。

  兄弟倆人就這樣有一茬沒一茬地說著,平淡又溫情。說到最后,兩人一起望天,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周圍值守的軍士散得遠遠的,不讓任何人靠近。

  侍衛親軍督邵貞立在遠處,偶爾看一眼殿門。

  天子和魯王會面,必有大事、秘事,一旦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設想。

  當然,所有人都沒想到,兄弟二人坐在一起,聊的不過是年少的溫馨時光罷了一一或許,這也是政治、高級的政治。

  「斗為帝車,運于中央,臨制四鄉。斗柄指西,天下皆秋。秋在五行中屬金,主‘肅殺」、「收斂」,乃圓滿、終結之意——」天官話剛說一半,便被皇后止住了。

  時已七月初秋,若按天官之意,豈不是.

  貴嬪裴氏跟在庾文君身后,朝天官擺了擺手,后者如蒙大赦,匆忙離去。

  一行人來到了九龍殿正殿,但見邵勛正躺在榻上,看著兩個小女兒瘋玩。

  她倆分別生于隆化三年年底和四年年初,母親分別是諸葛文彪和文豹,十分頑皮,一直吵鬧著要和邵勛玩。邵勛一開始還興致勃勃,下床待了一會,后面也投降了,讓山宜男生的二十六皇子邵商(九歲)領著妹妹們去玩。

  看著一大二小遠去的身影,邵勛的目光久久沒有收回,直到庾文君、裴靈雁等人坐到榻前。

  邵勛的目光從幾人臉上一一掃過,笑道:「真好。」

  庾文君紅著眼睛,不知道說些什么。

  自進入五月以來,夫君便一個接一個召見兵部、禁軍及諸衛將校,梁奴往往在場。其間談了什么她并不清楚,但左不過交卸軍權,讓將校們輔佐梁奴這些事情。

  及至七月中,又是一連串的人事調動,

  老將李重離開了坐鎮多年的平州,入朝任太傅。

  陳有根以老病請辭,詔不許,仍留其任,

  大侄子邵慎也來到九龍殿,叔侄二人談了許久,最后邵慎神色凝重地出來了一一他的職務沒有任何變化,仍然是禁軍教練監。

  正在外巡視的庾亮回京了,以太尉身份召集諸州士人,三日一小會,五日一大會一一其實也沒啥可說的了,一切早就安排好了。

  諸如此類的事情還很多,邵勛甚至還抽空過問了下林邑、西域以及高昌、柯、樂浪三個封國的事務,并作出了下一步的安排,即刻施行。

  庾文君雖然憎憎懂懂,但在丈夫的事上敏感得嚇人。

  她明白,夫君一定是感受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故緊鑼密鼓地做出最后的安排。

  聯想到最近一段時間他大多數時間躺著,精力大為不濟,一切都很明了了,但她無法接受這些邵勛看完一圈后,又說了一句「真好」,然后便是「累了」。

  他的目光十分復雜,有幾分不舍,有幾分懷念,有幾分擔憂,也有幾分釋然。

  「本想多拖延幾日,再扶我兒一程,陪伴你等年余,然一一」他笑了笑,道:「催逼何急也。

  「夫君!」庾文君撲到邵勛懷里,觸手所及之處已不再寬厚雄壯,轉而變得消瘦無比,仿佛過去的數月時光已然耗盡了這具身體的養分一般。

  裴靈雁、樂嵐姬、羊獻容等人見了,神色各異,但最多的便是茫然與惶恐了。

  是的,相處了一輩子的人行將離去,且之前的過程很漫長,人已經沒有太多的悲傷了,剩下的只是茫然無措。

  「何哀也?」邵勛輕拍著妻子的后背,擠出一絲笑容,道:「我累了,真的累了。大抵到了這時,恐懼瘋魔者有之,多疑暴虐者有之,服丹鎮痛者亦有之,太不體面了,真沒必要。」

  「昊天上帝已經夠厚待我了,我是幸運的,真的很幸運。」

  「我走之后,無需掛懷。我想清楚了,這個天下已然撥亂反正,重回大道。沒有我,也會有其他人矢志砥礪,扶著這個天下,一步步往前走。我只是把最難的那部分完成了,人力有時窮,后面的還得靠后人。」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做到今天這個地步,我已然問心無愧,盡力了。華夏一一大概會有不一樣的走向吧,興許是吧。」

  說到這里,他悠悠嘆了口氣,道:「真想站在云巔,看一看這個天下。」

  說完這句話,他便閉口不言,只看著窗外的藍天白云,

  他的身體并沒有完全垮掉,仿佛為了等待兒女們入京探望一般,直到八月初四傍晚,在兒孫環繞之際,他才笑著看向窗外。

  這一天的晚霞異常燦爛,他仿佛看到了云中的海市蜃樓,似夢似幻,似真似假。

  八月初五凌晨,在所有人的屏氣凝神之中,這個一手挽天傾的男人靜靜失去了所有呼吸。

  他最后的目光,定格在了殿內的天下輿圖之上,溫柔縫縷。

  (簡短說一句,八月份公司項目出了問題,事情特別多,一貫摸魚的我忙得腳不沾地,同時又要準備新書,家里還有事,實在焦頭爛額。本書到這里就接近完結了,還有一兩章后記吧。最后還有個番外,算是玩笑之作,設成公眾章節,不收費,大家隨便看看。后面會發個單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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