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無師自通(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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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龍王是誰？”少飛眨巴著那雙明亮有神的眼睛。
王少香一本正經地：“是海龍王佛，能呼風喚雨，消災增福，保百姓平安。”
少飛卻：“阿娘，佛的模樣和人差不多，我好像和他很熟悉。我長大了要作比海龍王佛還要利害的神佛。”
王少香聞聽此言，驚得渾身直冒冷汗！
她生怕兒子褻瀆了神靈，遭到譴，一把摁住兒子的腦袋，要他趕緊跪下懺悔，請求神佛原諒。
少飛卻無論如何也不肯，他居然：“我就能，就能作比佛更厲害的神佛！”
王少香奉佛極為虔誠，見兒子三番五次要與佛比肩，又驚又怕又生氣，不由得揚起手，要向他的腦袋打去….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龍王殿門外一聲佛號過后，釋慧住持走了進來，對王少香道：“施主，佛門清凈之地，你如何怒氣沖，動人呢？”
王少香趕緊向釋慧住持合十鞠躬，道：“民婦是因為氣急了，忘了佛門規矩，請住持見諒。”
釋慧道：“一個孩子，你何必與他動氣呢。”
王少香向釋慧訴：“大師，您不知道，這孩子不知高地厚，竟然長大了要作什么慧，什么神，什么佛呢。”
“哈哈…”釋慧住持大笑過后，道，“得好！童言無忌，直指本性；童心無染，真如宛然。”
他轉向少飛，問道：“施主，你叫什么名字？”
張少飛爽快而答：“我叫張少飛。”
“張少飛？張少飛這名字起得好！”釋慧稱贊一番之后，又道，“張少飛，你莫忘今日之言，將來成了佛神，濟度眾生愚蒙。”
王少香困惑地：“大師，你怎么也和孩子一般見識，把他的兒戲當成真呢。”
釋慧住持正色道：“一切生命皆有慧性，只要發起菩提心，就能明心見性，頓悟真如…”
這些佛理不算高深，但也已經不是王少香這種求佛護佑、祈福消災的民婦所能理解的了。
少飛自從那次跟隨娘親到太山寺拜佛之后，他與村里的二狗、肥仔冬等一班伙伴，經常來寺里玩耍。
來的次數多了，連寺里的和尚都認識了他，稱他為“太山之子”。
不知何因，這座太山寺，似乎對的張少飛有著非同尋常的吸引力。
是那巧妙的布局、巍峨的建筑、莊嚴的佛像對他產生了強烈的震撼？
抑或是那奇妙的鐘聲、神圣的誦經、僧人充滿智慧的禪機感化了他？
那只有，才曉得。
有一次，少飛在大殿里對一幅大海經變壁畫著了迷。
少飛看得太投入、太專注了，乃至尿憋得肚子脹了。
最后，少飛大概實在憋得受不了了，便脫下褲子想尿尿。
有一個和尚眼利，急忙上前制止，道：“罪過，罪過！你怎么能在大殿里撒尿？這是供佛的地方，何等神圣，豈能褻瀆神佛！”
少飛：“大師，哪里沒有佛？”
少飛得好！
山河大地，盡是法身；黃花翠竹，無非般若。佛，無時不有，無處不在。
和尚一愣，但他依然順著思維慣性：“不管怎么，這里是清凈道場，不能撒尿的。”
少飛居然反問：“哪個地方不是道場？”
更不可思議的是，有一，少飛與二狗、肥仔冬等幾個伙伴在太山寺里捉迷藏，他為了藏得更加隱蔽，鉆進了龍王殿。
龍王殿里，四大王分立兩側，無遮無掩，無法藏身，只有大殿正中原來供奉龍王的佛龕空空蕩蕩，尚未重塑佛像。
少飛想都沒想，爬上高高的龍王寶座，藏在了佛龕里。
二狗他們明明看到張少飛藏進了龍王殿，卻怎么找也找不到。
真是見了鬼了，莫非，張少飛被這幾個張牙舞爪的家伙——四大王吞進了肚子里不成？
少飛藏在佛龕里一動不動。
少飛躲藏得時間長了，難免有些困乏，連打幾個哈欠之后，不知不覺坐著進入了夢鄉…
這時，有一位居士來龍王殿上香，不知是因為眼花還是什么原因，他發現，原來空空的佛龕里，竟然有了一尊真龍肉身，雖然不如原來的那么高大，卻更加精致，栩栩如生，似乎還放射著淡淡的紅光。
居士滿心歡喜，趕緊燒了三柱高香，磕頭禮拜。
禮拜后，居士到方丈向住持請教佛法時，順便恭維：“大和尚，您新近請的龍王佛像太好了，活靈活現，就跟真人一樣。”
釋慧住持不禁有些莫名其妙，疑惑地反問道：“你的是什么佛像？哪一尊佛像？”
居士：“就是龍王殿里的那尊龍王佛像啊！”
釋慧住持更加不解了：“自從那尊泥塑的海龍王佛像倒下之后，那佛龕里再也沒供奉過佛像呀！”
這次，輪到居士摸不著頭腦了。
他驚詫地道：“可是，我剛才在那里明明看到了一尊真龍肉身佛啊！我還燒了香，磕了頭。”
釋慧住持與居士都感到不可思議，就雙雙離開方丈，到龍王殿去看個究竟。
香爐中，居士點燃的檀香還在裊裊冒煙，佛龕里卻空空如也，厚厚的塵土上，唯有一些像是孩子爬上、爬下留下的痕跡。
這個少飛，自從去了太山寺山之后，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或許，是沾了太山寺的靈氣；
或許，他生慧根，無師自通，聰明絕頂，一見到各家各戶大門貼的對聯，開口就讀，且一字不漏、一字不錯都能讀出來。
他覺得還不過癮。
這早上，張錦釗夫婦吃過早餐后，出門干活去了。
他獨自一人在家里，閑得無聊，突發奇想，走到床前，拿起那本他爹愛不釋手的書來看。
他不看還不由自可，這一看，竟然看上了癮。
看到興起處，竟然放聲朗誦起來——
朝辭白帝彩云間，千里江陵一日還。
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他仄著腦袋想：白帝，是什么？是皇帝？還是？他不明白。
左思右想中，他看到在頁腳有一行注釋。
他一看，頓時明白：白帝城，在重慶白帝山上，故稱白帝。
這注釋，等同于老師。
正當他被書中一行行的詩，一步步地帶入知識的河流，啟迪哲思之時，張錦釗夫婦從外面回來了。
張錦釗見少飛在聚精會神地看著書，那個如癡如醉的樣子，令他大吃一驚。
張錦釗那滿是疑惑的眼神，看著王少香。
這眼神，分明在問她：“兒子還未進學堂念書，能識字？能看得懂嗎？”
王少香向張錦釗擺了擺手，向門外努了努嘴，輕手輕腳地行了出去。
張錦釗心領神會，跟了出去。
在屋外那株香樟樹下，王少香把那到太山寺進香還愿的事向他講了一遍，然后：“兒子是無師自通啊！”
“無師自通？”張錦釗一拍大腿，朗聲道：“待會我考一考他，究竟通到什么程度。”
少飛聽到他爹的聲音，生怕動了他心愛之物被責罵，慌忙把書放回原處，裝作沒事的樣子出來。
“阿飛，你剛才在干什么？”張錦釗直截簾，雙眼兇巴巴地盯著他。
“爹，您這么兇干什么？我又沒干壞事。只不過從床頭拿了本書出來看。”少飛敢作敢當。
“飛兒，老爹問你，書中的詩句，你能看得懂嗎？”張錦釗把話扯到正題上。
“嗯，”少飛點著頭，“我不但看得懂，而且很有興趣。”
張錦釗將信將疑地看著少飛，道：“那阿爹考考你，你先把剛才那本書拿出來，讀幾句給爹聽聽。”
“嗯。”少飛順從地把那本書拿出來，遞給張錦釗。
張錦釗把書推了回去，：“你讀給我聽。”
“我已經記熟了，不用看也背得出來。”少飛語出驚人。
“啊，好大的好運氣！阿飛，你不是在發燒，站著夢話吧？”張錦釗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你才發燒夢話呢！”少飛生氣地推開張錦釗放在額頭那只沾著泥巴的手。
心里話：“狗眼看韌！”
“阿飛，你在嘀咕些什么？他是你親爹。”王少香從他的口型中，分明讀懂了少飛所的話。
“老婆，不要和孩一般見識。”張錦釗打著圓場，“好，飛兒，就按你的，你念我看。”
少飛坦言而答：“人家確實是記得住嘛。”
張錦釗仍是狐疑：“你真的記得”
“嗯。”少飛點零頭。”
張錦釗試探地：“能背誦出多少句來”
童真無邪的少飛率直而答：“全部都能背出來。”
“嘩，好大的口氣!”張錦釗對他的回答又是被驚了一下。
張錦釗盯著他，“什么你能將《唐詩三百首》全部背誦出來”
聽到兒子的口氣如此之大，張錦釗忍不住又：“飛兒，過頭飯好吃，過頭話可不好講呀!”
張錦釗將信將疑：“那…你就試著背一遍吧。”
“嗯。”少飛點零頭，張開嘴巴，那些詩句如龍山上的溪水一樣涓涓不斷流出：
佚名（先秦）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
開始時，張錦釗根本不將自己的兒子放在心里。
但當少飛背到近300首后，才令他刮目相看，還拿著書來對照，看看兒子有沒有念錯。
朗朗的背誦聲，勾起了張錦釗那早己逝去聊歲月…←→新書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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