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賽百味的舊日好友(大章)
“嗯，只不過舊日支配者真實存在。它們是古老而神秘的存在，是超越人類想象范疇之外的神秘生物。”歐泊說。
羅素一本正經地吐槽道：
“那這個舊日支配者還挺符合刻板印象的，湊齊了云愛好者們最喜歡的眼球和觸手元素。相比巨大的綠色人頭雕像，紅色的流光和霧狀的血肉組成的紅色實體，這個長著眼球的觸手團無疑要好理解得多。甚至它還姓‘克’。”
一個舊日支配者為什么要混入學院，偽裝成一個普通女生？它有什么目的？羅素剛想問，就見到歐泊一臉嚴肅地凝視自己：
“羅素，你是整個教室里唯一一個看破了心理暗示異常模因的學生，這可能是因為你的天生精神抗性非常高。你應該還記得，在招生考試的夢境里，你居然能夠保持清醒，記得自己在做夢，還將這個秘密告訴了巨龍先生。”
羅素點點頭，他記得自己的這一特質。
對于自己天生精神抗性高的事實，他沒有絲毫的意外。
因為在所有涉及超凡力量的故事里，主角幾乎都擁有對于入夢、魅惑、催眠、讀心、心靈控制的抵抗力。
具體的理由五花八門，什么意志力堅定、伙伴的羈絆、黑夜的祝福…
“之后和這個舊日支配者接觸時，羅素你一定要記住一個守則。”歐泊舉起一根手指，神情肅穆，將聲音拖長，“絕對不要…”
羅素豎起耳朵，想聽聽教授專門強調的、和舊日支配者接觸的守則是什么。
“絕對不要因為克拉拉同學不是人類，而是舊日支配者，就歧視她。”歐泊嚴肅地說。
羅素愣神了半秒，馬上反應過來，輕輕頷首：
“呃，好的。”
“咱們學院里啊，總是有一些非人類的學生。”說到這，歐泊原本緊鎖的面容也舒張開來，變成了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在學院，即使是舊日支配者，也有接受教育的權利！”
說著，歐泊指了指人群中的一個胖男生：
“記得這個假名是‘海鷗’的男生嗎？剛才上課吃薯條的那個。”
“記得。”羅素說。
“他也不是人類。”
“那是什么？”羅素好奇地問。
“海鷗成精！”
難怪這么喜歡吃薯條，原來是海鷗精修成人身了。羅素恍然大悟。
歐泊教授說著，又指向了教室角落里一個黑衣服的女生：
“這位伯爵小姐同樣是非人類種族。她腰間的紅色液體可不是飲料，而是鮮血！”
“她莫非是…”羅素有所明悟：
“吸血鬼？”
“不是，蚊子成精。”歐泊教授說。
“好吧。”
羅素對這類精怪并不陌生，開心學魔法（彩圖注音版）中記載了不少相關的知識。
在世界各地，都有動物、植物和非生命體獲得超凡力量，開啟靈智的傳說。童話故事里的玫瑰和狐貍都會說話；薩滿們相信萬物有靈；歐洲農民相信，把南瓜或農具放在野外，會吸收天地能量轉換成吸血怪物；在東方，它們被稱為妖精、妖怪、物魅、精魅、付喪神。
比如，學院的黑琥珀教授，就是一只獲得了非凡智慧和超凡力量的貓咪。
“我還有個問題，教授。”羅素問，“既然舊日支配者在學院里上課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為什么你剛才那么嚴肅地說‘真是沒想到啊’？”
“哦，我想說的是，真是沒想到啊，一個一年級的新生，居然能夠識破我在克拉拉身上留下的心靈暗示模因。”歐泊笑道：
“雖然我本身設置這個心靈暗示模因時，使用的就是持續時間長但是力度不強的版本。但初等院一二年級的學生，按理來說還是不可能識破的，沒想到你的精神抗性竟然如此之強。”
“是教授您幫克拉拉同學做了偽裝？”羅素問道。
“是啊，這是我為了幫助克拉拉在學院內正常學習生活，而施加的法術。”歐泊輕輕點頭，隨即有道：
“心靈與幻術系三年級的專業核心課是‘模因學’，可以在一個事物上施加異常模因，影響其他人對該事物的認知。其他人看見克拉拉時，都會遭遇到心理暗示，相信克拉拉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女生，把所有互動時的不合理成分全部合理化。”
這就是心靈與幻術系嗎？真是詭異莫測呢。
不知道死靈與生命系晉升到更高的年級，會不會有如此詭異神秘的能力…羅素思緒電轉。
還沒等羅素進一步提出問題，他就看到歐泊教授在往旁邊招手：
“克拉拉，賽百味，你們來了啊。正好和羅素解釋一下。”
羅素扭頭，看見賽百味牽著觸手怪的手走了過來：
“哈哈，羅素，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就是我之前和你說過的舊日好友——克拉拉同學。”
羅素稍顯驚異，但也沒有太過愕然，這是他提前預見過的多種可能性之一。
黑羽喜歡的女生和賽百味提到的舊日好友，都是心靈與幻術系的老生，都被白狼俱樂部霸凌過。
那么根據戲劇性的原理，二者確實很可能是一個人！
幾分鐘后，幾個人和觸手怪澄清了誤會。
“非常抱歉，非常抱歉，因為我的相貌問題，給羅素同學帶來了這么大的困擾。”克拉拉相當愧疚地縮在墻角，幾根觸手手搓手，非常不自在。
“所以賽百味，你是怎么認識一個舊日支配者的？”羅素問。
賽百味雙手在空中比劃，進入演說模式：
“我不是來自東南沿海的方士家族嗎？”
“嗯，是啊。”羅素說。
“我叔父是個打魚的，他每次出海，說往船右邊撒網魚多。大家聽他的，一撒網，果然全是魚！”
“嗯，耶穌學你叔父的。”
“有一天我叔父又一次出海啊。”
“嗯，出海。”
“往船右邊猛地撒網，嘩啦啦，嘩啦啦，網一沉。一收網，你猜撈到了啥？”
“撈到了啥？”
“撈到了一個舊日支配者！”
羅素這才知道，原來舊日支配者克拉拉是賽百味的叔父捕魚時撈上來的。
“反正之后呢，我就和克拉拉當上了朋友，后來還建議她來學院上學。”
羅素扭頭問克拉拉：
“你一個舊日支配者，為什么要來魔法學院上學？”
克拉拉害羞地低下了幾根頂部帶眼珠的觸手，應該是低頭的意思：
“雖然說我是一個超凡生物，但我其實沒有多強的力量了。在靈性覺醒之前，我的力氣還不如一個普通的成年男性。”
“確實。”歐泊也應和解說道，“總有人一廂情愿地認為，超自然生物就一定比普通人類能打。”
羅素對此倒不意外，各種志怪故事、古典神魔小說、神話傳說里，被農夫砍死的精怪和被獵戶殺死的妖怪可多了。
克拉拉繼續說自己入學的原因：
“我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比如作為一個舊日，信徒們的祈禱文和祈禱符號，我大部分都看不懂。所以我需要在學院多多學習知識，努力提升自己。”
“既然你有許多信徒，為什么還會被白狼俱樂部的人欺負？為什么不讓信徒們來保護你呢？”羅素問。
他的腦子里飛速建立了情節邏輯鏈——
要不是克拉拉曾經被白狼俱樂部欺負過，入學考試時賽百味也不會和他組隊，黑羽也不會被他救，他不會和白產生矛盾，許多情節都不會發生。
克拉拉的幾十個大眼珠里流露出幾分驚恐：
“可是，可是他們都是邪教徒，怎么可以讓他們進入學院。我聽說邪教徒都非常危險，精神不太正常，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
“你叫自己的信徒邪教徒？”羅素有點茫然。
“對啊，我聽說，信仰舊日支配者的，都是邪教徒。”克拉拉戰戰兢兢地說。
羅素覺得克拉拉的邏輯非常清晰，沒有什么問題。
說著，克拉拉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了一塊巴掌大小、晶瑩剔透的水晶。
正午的陽光照在水晶上，晶瑩剔透的水晶似乎能夠折射出多種不同的色彩。
凝視著觸手中的水晶，克拉拉的幾十個眼睛中流露出了萬般柔情：
“這是以前我的信徒送給我的禮物，我要好好保存。
“等我從學院畢業——嗯，我希望至少升上二年級后再申請畢業——擁有了更多的神秘學知識，能夠聽懂信徒們召喚舊日支配者的咒文。我就帶著這份禮物，回去見我的信徒們。
“雖然他們都是邪教徒，但是還是有不少人很好的，可能只是誤入歧途了。”
幻想到未來畢業時的美好景象，那一個個大眼珠子中仿佛充滿了對未來的無限希冀。
好一個溫馨的場面。
“停一下，這個場面太溫馨了，有觸發死亡flag可能性。要趕快結束，不然克拉拉可能要被刀！”羅素趕快打斷了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克拉拉。
這是羅素多年的經驗之談。
提到自己的異常體質，羅素岔開話題，轉頭問歐泊教授：
“教授。我的身上存在著一種奇怪的異常。
“根據黑琥珀教授的說法，這可能牽扯了星象與命理系的力量，也可能和心靈與幻術系有關，因為它可能影響了他人的潛意識。您是心靈與幻術系的教授，可以幫我看看嗎？”
如果心靈與幻術系的教授也檢查不出來他的異常，那就只能尋求星象與命理系的大師幫助了。
“可以詳細描述一下你身上的異常嗎？”歐泊問。
羅素娓娓道來：
“簡單來說，我覺得我就像是一個故事的主角。
“異常的地方有很多，我隨便舉一個。只要在我周圍，命運的發展和人們的選擇，就會傾向于打破既有的預期，實現戲劇突轉。不敗戰神是用來被打敗的，預言是用來被曲解的，自稱堅不可破的聯盟必然會土崩瓦解。
“就拿今天上課的例子來說，老頭上臺說話時，大家都以為他是老師。但在這個預期建立后，馬上出現的戲劇突轉和戲劇發現打破了預期——其實他只是一個留級幾十年的學長。
“這種基于信息不對稱的誤會，理論上只有在非常極端的條件下才能誕生，但是它就是發生了。
“仿佛冥冥之中有一種力量，降低了所有人的智商！”
歐泊眼神一下子變得感興趣了起來：
“哦，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有意思了。不過這可能只是一個巧合，你確定這和你有關嗎，羅素同學？”
“不能完全確定，但是類似的巧合實在太多了，從小到大都伴隨著我。”羅素相當肯定地說。
“我給你檢查一下。”歐泊的手輕輕按在羅素的額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