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確選項 50.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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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中最冷的時候到了,外面風很大,天空是那種不灰不黑的顏色,空氣中是冬天特有的味道。
鞭炮響起,人聲鼎沸。
“楊老板,恭喜恭喜呀!”
“你女婿可不賴呀,數一數二的大老板!”
“假偶天成,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祝你們女兒新婚快樂!”
“謝謝大家的到來,今天小女結婚我也是高興的不得了啊。”楊佑杰說著,看了妻子一眼,她眼尾發紅,和他一樣,當初催婚催的那么緊,現在女兒要出嫁了卻舍不得。
“夏柔,你可真是愛操心,我媽媽請來的高級化妝師你都看不上。”
楊錦念香肩半露,胸前一顆色澤純正的寶石散發著耀眼的光暈,蕾絲線將一束小發懸在耳側,白皙的手腕上懸著昂貴的鐲子,一切的裝扮都是那樣的奢華精致,卻讓人感覺不出半點多余的累贅,而這些附著在她身上的物什,仿佛生來就沾染了貴族氣息,隱隱含著不可一世的傲慢與神圣。
“今天算是你一生中重要的日子,我想為你做點什么,再說我的化妝技術也不懶嘛。”
“那倒也是,”楊錦念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耀眼奪目,“你平時化著淡妝,沒想到居然有這么高的化妝技術,我還真看不出來。”
她欣賞著鏡中的自己,余光卻不時看向置物柜——里面藏了一把刀。
她是千金大小姐,家庭殷實生活順利,還有一個待她不錯的另一半,也許在別人眼里,她只需要快樂的度過后半生就好了。
“錦念……”夏柔給她梳理著頭發,不放心的問了一句,“你的想好了嗎,真的……要嫁人了嗎?”
“哎呀夏柔,你都問我多少遍了,我真的想好了,爸媽說的對,女人遲早是要嫁人的。”
夏柔梳頭發的手莫名的停了一下,她從來沒有見過這么逆來順受的楊錦念。以前的楊錦念面對不喜歡的事總會反抗,現在卻沒了從前的那股勁。
“錦念,你真的喜歡那個張先生嗎?”
“我……”楊錦念面對這個問題時遲疑的表情,夏柔全部都看在眼里。
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是不會遲疑的。不知為何,她松了一口氣。
“好啦,我不問,等會你又該嫌我煩了,不過你今天真的好漂亮呀!”夏柔看著她,一邊笑,眼淚一邊就掉了下來。
“嘻嘻,這全部都是你的功勞。”她側頭,看見她忽然流淚,心頭一緊,“你怎么了,是不是怕我嫁人后不能經常見面?”
“錦念,我……我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感覺心里很空,很難受。”
“那你可要暫時把你的難受放下,我今天嫁人,你這個伴娘怎么比我爸媽還傷心,開心一點嘛。”
“錦念……”夏柔擦干眼淚,不再哭泣,“對,我應該祝你幸福才是。”
楊錦念摸摸她的頭:“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希望看見你傷心,現在不想……以后也不想。”
說這句話時,楊錦念很想哭,但她克制住了。這可是夏柔專門為她化的妝,可不能弄花了。
“夏柔,感謝你為我化的妝,很漂亮。不過還要拜托你去招呼一下賓客,我怕爸媽忙不過來。”她說,“順便告訴親戚們先不要進來這里,我感覺婚紗穿著有些不合身,我再換一套。”
夏柔環視著屋子里的幾件婚紗,那些都是錦念的父母為她準備的,他們怕女兒結婚當天發大小姐脾氣,提前備了好幾套婚紗供她挑選。
“好,那我先走了。”夏柔還想說什么,欲言又止,接著走了出去。
“哥,你說不要追究這件事,到底是為什么?”
季子坤又是一兩秒的沉默,他問弟弟:“外面天氣怎么樣?”
季子勛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這樣問,好似有些要岔開話題的意思,但他還是耐著性子說:“不算好。”
“哥,你明明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么,為什么總是緘口不言?”季子勛說到這里,聲音中帶著哽咽。
“子勛,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季子坤說話的語氣非常的堅決。
季子勛看見哥哥的眼神凌厲而且充滿了決絕的神情,他意識到如果他執意逼問,那么他已經做好了和他決裂的準備。
這讓他很意外,是什么樣的秘密,會讓哥哥做出這樣的決定,而他眼下還不想到這一步,無論從什么角度來說,他都不想走到這一步,所以他沒有出聲,只是看著他。
季子坤明白他的意思,眼神緩和了一些,然后他說:“子勛,對不起,這件事我一定會告訴你,但不是現在。”
季子勛還想追問,但他察覺到他平靜表情后的陰郁,于是暫時將心里的疑問壓制下來,只是點了點頭。
季子坤看了一眼窗外,隨后閉上眼睛,試圖理解事態為何會發展成這樣。
季武,紀止,他怎么早沒想到呢?
他也想過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弟弟,但最后還是沒說,因為他覺得可怕的事實像是會解除掉某種封印,打亂他本就不平靜的生活。況且父親已經離世,他不想讓他的聲譽遭受損失。
可真的能瞞住弟弟嗎?
也許總有一天必須把真相說出來,他已經有了這種思想準備,只是那一天是明天,還是幾年后,他無法預計。不過從弟弟的表情來看,那一天不會很遠了。
“子勛,我先出去一趟,”季子坤轉過頭對他說,“我要和一個人道歉。”
在畫室外,他看到安遙一如既往的專注作畫。
她自帶一種疏離感,生人勿近的氣場很強,但經過他和她為數不多的接觸后,他發現用“幽蘭”來形容她最合適不過了——孤峭幽冷,深曲寂靜。
她總是特別專注的做一件事情,沉浸于自己,有一種獨美的氣場。無論她手上畫的這幅畫和上一幅畫相比,畫的是好還是差;或者是比別人畫的好,還是比別人畫的差,她毫不在意,她的注意力全部都在當下的這幅畫上。
“安瑤。”
她轉身,看到略微滄桑的季子坤。
“我這次來找你,是來向你道歉的,上次的事情是我太沖動了。”
“上次的事情我不怪你。”安瑤的語氣中絲毫沒有責備,這反倒讓季子坤更加羞愧。
安瑤從不覺得他是個壞人,他雖然偏執,言語中時常透著輕佻輕蔑,但這也許是他的成長環境所造成的。
“安瑤,我這次來找你,除了道歉,我還有些話想和你說。”說著他使勁往后退了幾步,離她很遠。
安瑤覺得他的舉動有些矛盾,既然他有話想跟自己說,為什么要離她這么遠。
“接下來我想和你說的話,我希望你聽到,卻又不希望你聽到,這些話在我心里埋藏了太久,句句都是我的心里話。”
“季子坤,你說吧,我很愿意傾聽。”
經常標榜自己在某些方面多壞的人,潛意識中是渴望被人戳破的,安瑤看得出來,他有求于她。
“也許在別人看來我是個自以為是的人,但其實真正的我是一個很自卑的人,從小到大,我所在乎的親人好像都沒有那么愛我,這些話可能有些矯情吧,不像男孩子會說出來的話。”
季子坤苦笑了一下,接著敘述。
“我經常問自己他們愛不愛我,然后開始在心里列舉那些他們愛我的例子,但我知道,如果他們真的很愛我,我是能感受到的,根本問不出來‘他們愛不愛我’這句話。這讓我一度懷疑我自己是不是就是一個不值得被愛的人,所以我努力的汲取別人的愛,就是想證明自己值得被愛,而這不知不覺讓我變得偏執,讓我變的不在乎別人的想法,甚至有些自負……”
安瑤認真的聽完他說的這些話后,溫暖的說:“季子坤,你要相信自己,你很好很棒很值得被別人愛著,不要因為別人的不夠愛而自我懷疑。”
安瑤開導別人很灑脫,但到了自己的情況卻又不是這樣,楊哲軒“斷崖式”般和她斬斷聯系,她也一度懷疑是不是自己不夠好,她和他之間隔著一道鴻溝,她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自然也跨越不過去。
季子坤一臉猶疑:“你真的是這樣覺得的嗎?我在別人眼里可是很差勁的。”
“你也說了那是在別人眼里,在我這里你一定要自信些,相信自己能夠被愛,”安瑤看了他一眼,又加了句,“如果你不介意,我們可以成為朋友。”
“求之不得。”
夏柔出去后,再也沒有其他親戚進來道喜,整個化妝間只有我一人。
再過一會兒就要進行婚禮,我竟有種興奮感。我沒有喜歡過誰,更沒有愛而不得的人,所以我今天不是為了那個他,也不是為了愛情出嫁,只是……要苦了那位張先生。
對方那個男人沒有錯,過錯在我。我從頭到尾都沒有要結婚的打算,只想一個人快樂的過一輩子,奈何淹沒在別人的言論里。
逃避,是懦弱。我在關鍵時刻,才體會到自己的懦弱,也許我本來就是一個懦弱的人,遇到問題只會逃避。
殺人。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會殺人,但是現在我抽出匕首——陸筱抽屜里的那把,殺死自己。
可惜……我以后再也不能種花了,唯一的遺憾是沒有開一個花店。
沒有萬念俱灰,沒有痛苦不堪,一刀劃過手腕,割開一道細長的口子。
血就像水一樣靜靜流淌著,說不疼是假的,她疼到麻木,但又有一種莫名的輕松。她想到父母高興的那一刻,她瞬間就覺得沒那么痛了。
她曾極力反抗,卻使她更快的陷于毀滅。
憑著殘存的意識,她重新坐到椅子上,靠著椅背,接著她笑了一下,是那種無畏的、從容不迫的笑。 請記住:飛翔鳥中文小說網 www.fxnzw.com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