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盡天下 第二十八章 圣旨來了
就在剎那之間,江采鈺的脖子,被欺身上前的竹解緊緊掐住。
這驚變來得太快,以至于現場眾人,都被竹解這一手給搞得不明就里。
江采鈺眼里同樣驚訝,沙啞著說道:“你這是干什么?我是你父親!”
竹解仰天長笑,不自覺掉下淚水:“你是我父親?呵呵,那么你怎么從未對我說起過,也沒見你主動與我相認啊!”
“我……你……你你……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我知道?我什么時候知道的?”竹解雖然心里有氣,可依舊還是問了一句。
江采鈺呼吸困難,但還是掙扎著說:“我……我們一起……的時候,你就……應該知道……不然……不然我……怎么會……”
這話旁人不解,可竹解呢?又如何不清楚?
是啊,如果沒有這一層關系,江采鈺又怎么會處處為自己謀劃?又怎么會處心積慮的配合他殺了吉彩?
想到這里,似乎一切變得合理起來。
可此時此刻,他對江采鈺只有滔天的恨意,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哪里再敢動什么心思?
竹解當即就動了殺心,可那畢竟是自己的生父,又怎么下得去手?于是乎,竹解提著江采鈺,重重的甩了出去,可憐那江采鈺沒有半點武功,突然被扔到墻上,眼里直冒金星,骨頭頓時折了好幾根,嘴里吐出一口鮮血,一臉震驚和不解。
圍觀眾人,唏噓不已。
“竹解,束手就擒吧!”徐三江大喝一聲。
“什么?徐老將軍,咱們不是商量著……”
話音未落,便被徐三江打斷:“來啊,把這洛王余孽竹解給我拿下,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幾個士兵賡即就將竹解圍住,長矛刺了出去。可竹解又哪里那般容易被擒住?當即施展輕功,拔地而起,又俯沖下來,幾個呼吸之間,便將那些士兵打倒在地。
此時他憤怒異常,大聲吼道:“徐三江,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我是哪門子洛王余孽,我分明是江……”
說到這里,他似乎覺得不妥,忽然轉向趙無用,指著他說:“他才是洛王余孽,此人之前是洛王的軍師,你不抓他抓我干什么?我看你是老糊涂了!”
趙無用見此,神色坦蕩,往前跨出一大步,直面徐三江:“徐三江,竹解說得對,我便是洛王殿下的軍師,二十多年前是,現在也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若是叫喚一聲,就不是娘生爹養的!”
徐三江看著趙無用,心里嘆息一聲,竟不知該怎么辦。那些士兵自然上前,將趙無用給綁了。趙無用果然硬氣,雖然被擒,卻沒有一絲害怕,反倒是高高揚起頭顱,高傲得像個公雞。
“圣旨到——”
正當此時,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登時把這亂糟糟的場面給鎮住了。
只是這圣旨來得如此及時,又會說些什么呢?
當下,就看見蕭霽雪左手高高舉著一個卷軸,右手拿著一柄寶劍,就那樣大大方方的走到中間。
于是,山呼萬歲之聲響起,黑壓壓跪了一大片。
那竹解心頭暗喜,只道這道圣旨多半是沖著自己來的,國師之位或將得手,那么眼前這些事情,又算什么呢?
尤其是自己得了那位置,立刻就可以給李云水隨便找個罪名,當場格殺。而那趙無用,一定要帶上京城,這可是行走的不世之功啊!
至于徐三江這老家伙,雖然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想必他不會和自己作對,畢竟人老了,心也就沒有那么大了。
而江采鈺,以后江南織造府的錢,豈不是就成了自己的私產?
想到這里,他的臉上一陣紅潤,雖然低著頭,可心跳之聲卻已經跳躍到了九霄云外。
蕭霽雪看著場中眾人,對大家的跪拜很是滿意,當即把寶劍給了一旁的徐若云,登時認認真真的朗讀圣旨——
“江南云水,德才兼備,文武俱佳,年輕有為,塑陽公認。有此人才,朕心大慰。著李卿即刻進京,朕即拜相位,賜天子劍,劍在如朕親臨,以便李卿統領六部,經營天下,替朕分憂,為塑陽黎命謀福。欽此。”
這道圣旨一經念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且不說李云水、徐若云等年輕之輩,就連徐三江和江采鈺這般歷經官場多年之人,此時也震驚不已。
李云水何德何能?且不說他并無功名在身,就說他這般年輕,才僅僅二十歲,這就拜相了,是不是有點兒……兒戲?
皇帝到底在想些什么?
此前,皇上離京之前,讓幾人動態報告李云水在江南的動態,但幾乎都由羅維平一人獨自奏報,其中內容他們當然不知,只道是極盡尊重即可。
就連徐三江把徐若云派到李云水身邊,也只是單純的認為,不能把自己的兒子牽扯到奪嫡之中,跟隨這個皇帝關注的李云水一起,做一個普通百姓,大概率免除災禍而已。
難道……那羅維平知曉什么秘密?可是也不對啊,如果他知道些什么的話,何至于在那緊要關頭憤而辭官?
而面朝黃土的竹解,此時臉上氣憤之色更加濃郁。他雙拳緊握,額頭上青筋暴起,不管其他人山呼萬歲,“唰”一下站起身來,大聲喝道:“憑什么?”
蕭霽雪面無表情,宣讀完圣旨以后,把圣旨捧在手上,彎腰遞給一臉茫然的李云水。李云水實在不明白這是為何,沒有伸出手去接。蕭霽雪無奈,只得將其硬塞給一旁的徐若云。
然后,才轉過身來,厲聲呵斥竹解——
“竹解,我乃慎王之子蕭霽雪,這次來江南,正是奉了皇命,在江南秘密調查江南亂黨事宜。如今,事實已然清楚,你不守清規戒律,與民女私通,且與洛王余孽勾結,與江采鈺合謀殺害吉彩公主,更是不顧手足之情和同門之誼,加害你師弟李云水,實屬道德淪喪、大逆不道,人人不齒,得而誅之,你可知罪?”
“哈哈哈,我明白了,明白了!”竹解看著眼前一眾人,哈哈大笑,仿佛不相信這一幕,大聲叫嚷:“我明白了,你們這一個個的,都被李云水給灌了迷魂湯藥,你們已經穿上了一條褲子,企圖蒙蔽皇上,蒙蔽這天下人,你們……”
“大膽竹解!那日你在溪浴溝被趙無用鞭笞之時,我就在當場,親眼所見,難道還能有假。直到現在,你還狡辯什么?”蕭霽雪也怒了,當即出面戳穿。
徐三江在一旁觀看許久,似乎不愿意這場鬧劇繼續下去,當即一招手,十多個官兵一擁而上,就要去捉拿竹解。
竹解何等武功,豈是十多個尋常士兵就可以拿捏的?當即單手一揮,一道勁風刮了過去,幾個人頓時就倒地不起,哀嚎聲一片。
竹解收住身形,眼見大事不妙,當即一躍,就要逃將出去。
李云水看著要逃走的竹解,不疾不徐,彎下腰來,撿起一個小石子,接著雙指一曲,彈射出去。那石子正正打在竹解腰上,將之打下地來。
竹解站立,看著李云水一臉疑惑,正待發問之時,只聽得李云水淡淡談了口氣,說道:“師兄,今日之事,不能善了了。之前,你斷我手腳,廢我武功,我沒有一句怨言。但你可還記得?我等在出山之時,凈空大師就告誡我們,千萬不能丟了無名的門風。你可還記得?蘇老爺子,還有蘇玉、蘇玨待我二人,可曾有過半分虧待?可如今你這般作為,實屬讓我無法理解,你讓那么多無辜之人蒙難,實在太不應該。今日,我便要替師父清理門戶,還天下正義之人一個公道!”
說罷就飛了過來。
竹解臉色一狠,笑得特別陰狠:“李云水,就憑你?也配說清理門戶?那好,就讓師兄我好好領教領教你的大成游龍,看看是你道高一尺,還是我魔高一丈。”
“云水,別忘記我給你說過的話,對待有些惡人,萬萬不能心慈手軟。”是一個女子,此時從墻角緩緩走了出來,遠遠的扔出一把寶劍:“接著!”
李云水停在竹解面前,穩穩接過了那寶劍,自信抬起頭,看著無憂,微笑道:“悠悠,我知道了,聽你的。”
說罷,他把那寶劍往空中一扔,一躍而起握住刀柄,一抽,一道銀光一閃,一柄寒光四射的寶劍就被拔了出來,他看了下方的竹解一眼,一刀劈過,劍氣登時發散開來。
竹解此時早有準備,手腕上的念珠霎時間飛出,接著那些珠子之間的線齊齊斷開,一連串的佛珠迎著那刀劍飛來。
“嘭”的一聲,那些珠子甫一觸碰到那道劍氣,都化為齏粉,在空中散射開來,而那道劍氣絲毫沒有停止,就那樣結結實實的打在了竹解的身上,待那些粉塵散開以后,眾人定睛一看,一道血痕從竹解的臉上,一直持續到他的腰間,絲絲血痕從那白色僧袍里冒出來。
竹解大驚,暗道李云水武功怎么如此強悍之時,只覺得自己頭上一重,原來是李云水從空中俯沖下來,一掌打在自己頭上,竹解一時之間承受不住那力量,雙腿一軟,便跪了下來。
此時他耳邊傳來“啵”的一聲,接著便是無比的疼痛,丹田逐漸碎裂,那其中的內力不再受到自己控制,突突亂竄,登時就人軟無力。
他知道,自己——廢了。
此時,他的五官皆有鮮血流出,只是被打得懵了,聲嘶力竭般吼道:“怎么可能?我明明也游龍大成了!”
李云水手中的劍落了下來,正正插在竹解面前。
他雙手拿住撐在劍柄之上,看著跪下來的竹解,悠悠感慨:“師兄,你我……兩清了。”
“以后,做個普通人吧!”他轉頭看了一眼獨自站在一邊的蘇玨,此時兩眼空洞,頭發散亂,盡是一片憔悴之色,心里不由得一嘆,輕聲道:“做個好丈夫、好父親,挺好的。”
竹解癡癡傻傻,還沒有緩過神來,呆呆的看著眼前那柄明晃晃的劍,神情呆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三江再次下令,讓那些官兵上前,將竹解和江采鈺抓住。兩人此時都呆若木雞,再也沒有了反抗之力,不多時便被五花大綁。
徐三江翻身下馬,來到李云水跟前,不顧后者的百般謙恭,規規矩矩行了一禮,誠懇說道:“丞相,如今捉了這些亂黨,我們可以向皇上交差了。只是那江南府尹羅維平辭官許久,一時之間江南大局無人主持,一切事宜,還請你定奪。”
李云水正要推辭,徐三江打斷了他——
“皇上素來有識人之能,他親自定下來的事情,一定經過了百般醞釀,既然他愿意拜你為相,想來你根本無法推脫,而且你本身也是大好年華,趁年輕為天下社稷黎民做些事情,不好嗎?”
李云水默然,只看著已經來到身邊的無憂,眼里投過去一絲詢問之色。
但見無憂溫婉一笑,輕啟朱唇:“云水,大丈夫若有志,則應該在于天下,這是常人所言的大志向。若你無意于這些,我便陪著你寄情山水,游玩天下,即使再回那馬王天塹,我也隨你一起。但這個選擇,還得是你來做。不過,不管你怎么抉擇,我都沒有意見,都心無旁騖的跟著你。”
李云水滿眼溫柔,看著無憂微微一笑。爾后,他轉過身來,正準備對徐三江說些什么之時,只聽得破空之聲響起,一個黑衣人忽地辟出一掌,直直往李云水這邊而來。
這身法干練,掌法老辣,一看便是個絕頂高手,李云水不敢怠慢,一把將無憂護在身后,急忙打出一掌來應對。
豈料來人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一掌完全是虛的,自然就被李云水輕輕松松給化解了過去,卻見那人沖到竹解跟前,從其脖頸處將之提起,又飛身而起,一躍就到了倒塌的那堵土墻外面,隔了幾人十余丈遠。
然而,他并不逃走,反而轉過身來,看著李云水,朗聲說道:“李公子果然好青年,老朽佩服得緊!”
聽這聲音,來人年齡不輕,看他全身黑衣,僅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或許是武林成名已久的名宿,不便以真人姿態現身罷了。
徐三江正待命人上前,被李云水一個眼神制止。無憂心里一嘆,他還是顧念舊情,還是希望竹解得救,即使這人之前讓他萬劫不復。
如此一番,讓那黑衣人眼中的贊賞之意更加濃厚,卻也只是淡淡的看著李云水。
李云水上前一步,微微一笑,看著黑衣人:“老人家武功高強,我也是佩服得緊。想必你老人家還有什么指教,云水洗耳恭聽。”
那老者哈哈大笑一聲,轉過頭提著竹解的身子,忽地騰空一躍,又到了三丈以外,他的腳步始終沒有停下,聲音卻延綿不絕的傳來:“李公子,若論武功,你早已經獨步天下。若論心智,你的確比這竹解和尚好了太多。小小年紀,就有這般從容,的確不錯。”
“只是,以后呢?”
“我告訴你一件事情,你乃是當今皇上蕭萬里的親生骨肉,若要得知內情,你還得自己進京去問那皇帝老兒,方知此事不虛。”
“老朽別過,后會有期!”
那聲音隨著那人的身形,逐漸消失不見,可場中的眾人,心里皆是滔天大浪,紛紛思索這人之話,到底有幾分真假?
如果按照當下情形來分析,真實性很大。
畢竟,剛剛蕭雪霽才宣布的圣旨,要讓李云水做丞相,他這般年輕,只同皇帝喝了一壺茶,聊了一會兒天,便能得到這番賞識。
若要說其中沒有什么門道,估計也無人相信。
而黑衣人的這番話,估計很快就要傳開。與此同時,似乎也給這些不尋常的事情找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雖然,這個理由有點犯忌,稍有不慎便會一石激起千層浪,還不能擺上臺面,至少目前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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