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湮滅的11層維度
時間：9月10號，上午10點整。14
地點：夢城二中。26
人物：全體師生共計4948人。4
事件：11層維度徹底湮滅，殘存遺跡碎片降臨主位面，其中一塊覆蓋夢城二中。1
遺跡碎片類型：惡靈類。1
結局：24小時后，碎片徹底融合，空間開放，生還師生113人。
事件代號：血腥教師節。9
處置方案：鑒于大部分幸存者已經受到極其強烈的污染，建議…2
鋼筆在紙面上劃出節奏分明的沙沙聲，流淌出來的字跡端正嚴謹，精確程度仿佛機械打印。
寫到“建議”二字時，那只手微微一頓，很快重新落筆，寫下最后幾個字。
建議全體抹除5
“不！”2
汪惟嘶吼著從夢中驚醒，翻身坐起時，渾身大汗淋漓。28
窗外透來一抹晨曦，照在少年蒼白的臉上，汗水和淚水混在一起，折射出點點晶瑩。
汪惟急忙從枕頭旁摸出手機，打開屏幕看向日期，然后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
9月1號，清晨4點55分。3
還好還好，只是夢。
少年輕聲安慰著自己，呆坐片刻，心跳漸漸放緩，夢中的具體場景仿佛被橡皮抹去似的，飛快淡化，只留下絲絲余悸。1
就在此時，臥室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發絲如雪的老太太出現在門口，怯生生望向汪惟。11
“惟惟，又做噩夢了？”2
汪惟急忙起床，快步走過去，攙住老人。1
自責道：“奶奶，我把你吵醒了？”2
老人的手，枯瘦、冰涼、堅硬，讓汪惟十分心疼。5
“我沒事，可能只是學習壓力有點大，您身體不好，快回去歇著。”
“好好好，沒事就好…”
老人在連續吐字時，嗓音含糊不清，聽起來有點像是“嗬嗬嗬”的嘶聲，暗啞難聽。2
她一邊被汪惟扶著往回走，一邊絮絮叨叨。
“咱們家只剩你一個獨苗苗了，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現在外面的世道不好，亂七八糟的東西那么多，身體比什么都重要，一會兒多吃點，吃得飽飽的，長得壯壯的…”9
“嗯嗯！我知道的。”
汪惟是個孝順的孩子，盡管感到有些好笑，卻還是耐心的應著。
世道不好？
圣龍帝國確實黑幫橫行沉渣泛濫，但是那些和普通人有什么關系？14
戰亂早都結束了，老人家的思維還停留在30年前呢…1
把奶奶送回她的房間，汪惟去沖了個戰斗澡。3
洗頭沖澡刷牙，5分鐘不到全部搞定，結束后隨意一瞟鏡子，汪惟不由一愣。
鏡中的少年，面色蒼白，遍布血絲的眼底殘存著尚未褪盡的驚惶，發梢的水珠從額頭側面滴落，像是在哭。3
而在幾天之前，明明不是這樣的。
汪惟的眼睛遺傳自母親，清澈、干凈。
鼻子遺傳自父親，筆直、挺拔。4
眉毛黝黑濃密又修長，已經有了一點點堅毅的模樣。
不笑時沉靜，笑起來健康清爽。
唯有一點小瑕疵——17周歲的少年尚未完全長開，看起來略顯稚氣，所以稱不上英武，帥歸帥，卻缺乏氣場。7
可如今，整個人從里到外透著不安，有種玻璃般的易碎感。10
“呼…”
汪惟吐出一口濁氣，用力拍了拍臉頰。1
“醒醒！精神點！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你一定能考上帝國理工的！”15
給自己打足了氣，少年開始做早飯。
烤面包、切火腿、煎蛋、熱牛奶，動作有條不紊。6
自打父母去世，奶奶臥床不起，汪惟小小年紀就開始照顧自己和奶奶，早就練出了一身足以填飽肚子的家常廚藝。8
三口兩口干掉自制漢堡，一口喝干牛奶，汪惟背上書包，準備去上學。
早自習6:20開始，現在有點早，但正好多刷兩道題。
臨出門前，他習慣性的走到客廳側面的靈龕前拜了拜。
“爸爸媽媽爺爺，我一定會考上頂級名校的，你們如果真有在天之靈，請為我安心。”2
言罷，對著三張遺像分別合十鞠躬，最后，視線在第四張遺像上一掠而過，似是根本沒有看到。6
( •︠ˍ•︡ )
轉身，出門。
關門的一瞬間，帶起的穿堂風輕輕拂過客廳，靈龕香爐里的積灰被吹出一點，飄到了第四張遺像的臉上。
照片上的女人滿頭銀發，笑容慈祥。
正是剛剛和汪惟絮叨個不停的奶奶。3
那一點香灰，恰好沾在她的左眼正中間，給瞳孔蒙上了一抹灰暗。7
“惟哥，粗大事了！”2
汪惟剛剛來到班級，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前桌王胖子就神秘兮兮的轉過頭，滿臉寫著八卦。2
“哦？”
汪惟整理著書桌，攤開挑戰壓軸題，漫不經心反問：“莫非是你的女神終于官宣有主了？”9
“啊呸呸呸！”
王胖子大感晦氣，氣得瞪大眼睛。
可是沒過三秒，他終于還是沒能忍住對八卦的渴望，選擇原諒汪惟這個頂好的傳謠對象。1
“我跟你講，隔壁八班的渣南，忽然瘋了！”
汪惟沒當回事：“他哪個月不得發兩次瘋？”
“那不一樣！”
胖子急了，信誓旦旦的道：“這回啊，都踏馬送到精神病院去了！”1
“啊？”
汪惟愕然抬頭：“什么情況？”
“誰知道呢？”
胖子聳聳肩：“他是在晚自習上發的瘋，忽然喊著‘血、全是血，死、全得死’，然后一路沖回了家。4
聽說都在醫院里折騰一個晚上了，一點沒見好，不打鎮定就咬人的那種…”
聽到“血”和“死”，不知為何，汪惟的心臟忽然開始狂跳。
“除了他呢？”
汪惟急切追問：“有別人出事了么？”
“咦？你這么一問，咱們班的鹿姐好像也有點不對…”11
“怎么了？”汪惟心里一緊。
胖子緊皺眉頭，憂心忡忡的嘆息道：“她都兩天沒對我笑了，你覺得這正常嗎？”5
汪惟氣得豎起中指，不再搭理他，埋頭開始刷題。
明年6月份高考，他距離夢想中的帝國第一理工尚有20分差距，哪有時間陪死胖子發春？6
學習學習！
瘋也要瘋在刷數學題的路上！
額…不作不死，早自習結束后，小汪確實離瘋不遠了。
胖子回了兩次頭，然后在那兒嘟嘟囔囔：“怎么會有人想不開跟數學死磕啊…”
其實汪惟也不想自找折磨，但是…
數學能夠讓人靜心。16
早自習在安靜中過去一半時，班主任來了。
周老師是教語文的，古文造詣很深，每天早晨都會在班里轉一圈，看看有沒有學生需要單獨指導。
快到下課時，她轉到汪惟面前，停在側面，為隔壁同學釋疑。
汪惟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臭味，不由困惑抬頭，再次吸了吸鼻子。
確實有點臭。2
像是什么東西腐敗了，有點類似于臭魚爛蝦。2
讓汪惟特別不能理解的是，那股臭味居然是從周老師身上傳出來的！1
怎么可能啊？
她今年40出頭，風韻猶存，平時極其注意形象，衣服一定要整潔端莊，香水從不直接噴在身上，而是在衣柜里腌著直到入味又不濃烈…5
兩年多以來，汪惟第一次在她身上聞到香氣之外的異味。
為了防止是自己的錯覺，汪惟捅了捅胖子后背：“噯，你聞到什么味道沒有？”
胖子吸了吸鼻子，然后用一種看變態似的眼神看向汪惟：“挺香的，但是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狗子…口味挺重啊？居然喜歡這個年齡段的？！”4
媽的智障！1
汪惟擺擺手，懶得再搭理他，然后目送著周老師一路走到教室門口，重點觀察附近同學的表情。
可是，沒有任何人展現出異常，似乎那股味道真的只是他的幻覺。
汪惟心里彌漫著一股強烈的不安，但又不知道因何而來，搞得他煩躁極了。
幸好，整個上午，沒有再出現任何別的問題，他很輕松的在數學題中獲得了安息。3
嗯，刷得快要哭了，根本沒心思想那些亂七八糟的…1
中午回家，自己炒了兩個菜，奶奶又沒有吃。5
晚上回去的時候，剩菜仍然一動未動。
汪惟不由有些悲傷，奶奶的身體越來越差了，叫她去醫院卻又怎么都不肯，恐怕…唉！15
心情沉重的汪惟，發了一會兒呆，然后早早上床。1
開始睡得尚算安穩，一到午夜，噩夢忽然卷土重來。
仍是那只好看的手，唰唰的書寫著漂亮的字體。
事故復盤：
編號為11-28C的遺跡碎片，錨定夢城二中的時間，應該早于8月28日。1
按照遺跡碎片與藍星融合的一般規律，曾經長期在校園里活動的一切生靈，一旦在錨定期重新出現在校園里，都會被遺跡規則標記為自身所有物。
高二學生劉某，曾于8月28號下午，前往二中辦理轉學事宜，之后轉去省實驗就讀。
9月10號早上，劉某自行坐車回到夢城，步行走進二中。1
事后，從殘骸中發現了他的校服、校牌、手機，DNA對比顯示確為本人。
事實再一次證明，不可能有任何生命逃離遺跡的標記，也不可能有人抵抗得了融合期間的強烈污染，悲劇早已注定。2
此即…3
鋼筆微微一頓，隨后重重寫下最后兩個字——
命運。
“不！”1
汪惟又一次嘶吼著從夢中驚醒，翻身坐起時，渾身大汗淋漓。
窗外透來一抹晨曦，照在少年蒼白的臉上，汗水和淚水混在一起，折射出點點晶瑩。
汪惟急忙從枕頭旁摸出手機，打開屏幕看向日期，然后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
9月2號，清晨5點05分。4
“還好還好，只是夢…”
少年輕聲安慰著自己，呆坐片刻，心跳漸漸放緩，夢中的具體場景仿佛被橡皮抹去似的，飛快淡化，只留下絲絲余悸。
就在此時，臥室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發絲如雪的老太太出現在門口，怯生生望向汪惟。1
“惟惟，又做噩夢了？”
汪惟一愣，有一種強烈的既視感，油然而起。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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