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十七章 魔障
銀色的白線，將天際劃開了，一分兩半。下一方，與上半天分離，幾乎要壓落了下來。
月光繼續灑落，落在那一位絕代之資的白衣身影上。
雪謠的手中空無一物。那把銀劍不知到了何處。
天際的銀痕，模樣像一把劍。準確的說，那就是一把劍。
一把劍，斬破了天空，上下兩天，顯露混沌。
混沌的空間，在銀色世界中十分顯目。
三息之后，那混沌漸漸消淡，露出朗朗晴天。
一縷陽光從縫隙中照射了下來，此刻，天上月陽雙齊。
這一座古城，以及這一個世界，乃是灰發男子的世界。
雪謠一劍破道，斬破世界，也斬碎了那件道器。
一聲咔響，那座古城落下一顆小石，墜入地面。緊接著，一聲轟響，古城隨著那一條銀線，劃分開來。
上方漂浮在天，下方緩緩轟塌。
灰發男子抬頭，望向那身白衣，浮出一絲笑容。
他的身體，遭受到了重創，毀滅之意在體內瘋狂侵襲。下身同樣而落，只剩上半身體。
轟的一聲，下方一半古城轟落在地，發出巨響轟鳴。緊接著，一身啪聲，半個身軀重重摔落，骨骼破散。
時間流逝，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轟塌聲才消失，四方變得安靜無比。
夜風漸靜,月華盡數倒卷，回歸那一輪明月當中。
明月的光芒更加亮了。那一襲白衣，踏著虛空而來，一步之下，濺起月華之花。
步步成形，足跡清晰無比。
雪謠踏空而走，來到灰發男子面前。
灰發男子神色復雜無比，嘆息了一聲，道：“不愧是無敵與一個時代的人。這一劍，就算是巔峰時期的我，也難以接下。”
這一劍，接觸到了一種玄妙之境。一劍，斬出了萬物無窮奧妙的變化。
雪謠搖了搖頭道：“你如今的實力，只到了大道之初。而我這一劍，卻達到了大道之顛。你自然不是對手。”
四周的光線越來越亮，逐漸延伸，最終照在了灰發男子的身上。
幽暗的魔氣，在光芒中消散。陽光本暖，照在灰發男子的身上，卻是冰涼無比。
雪謠那一劍，直接斬破了他的大道之基，最后的生機也在流逝著。
灰發男子笑了笑，在這一刻無比平靜，道：“我本就是將死之人，你說過，我是魔障。”
“我的魔障，是癡，是戀。百萬年月，只為再看他一眼。如今看到了他，我便已無迷戀。”
“他不是羅云。”雪謠再次搖了搖頭。
灰發男子再次一笑，沒有接口，而是自語道：“這一戰，我并沒有輸，至少.....能讓你沉睡。”
雪謠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不錯，為了這一劍，我至少要昏睡十年，才能再次蘇醒。”
“十年？”灰發男子一愣，隨后苦笑道：“我以為，至少能讓你沉睡五十年。”
五十年的時間，雖然也很短，但灰發男子相信楚程一定能夠成長為一名真道強者。
到了真道，就算這一位存在想要奪舍，也會變的十分困難。
只是，只有十年，這實在是太短了。
雪謠搖了搖頭，道：“那一位存在并沒有隕落，我為何要奪舍？”
“未死？”灰發男子臉色一變，猛然抬頭、看向雪謠的臉，想看出這話是真是假。
只是雪謠的臉平淡無比，像永不融化的寒冰，完全看不出其內心想法。
“那一位只是在沉睡，我相信、有朝一日，她一定會蘇醒。”雪謠的神情在這一刻，終于有了一絲波動。
灰發男子沉默不語，隨后再次猛然抬頭，道：“希望你真如今日所言，不會對他奪舍。”
雪謠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而是平靜的看著他。過了許久，才道：“將生壤交給我。”
灰發男子靜靜的看著她，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我想再見他一面。”
男子所說的他，便是隱藏在這具身體深處的那人。
雪謠了點了點頭，隨后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時，氣質驀然一變。
依舊是白衣，依舊是那人。楚程青絲披散在后，視線落在灰發男子上，又是憤怒，又是同情。
憤怒的是，雪謠前輩將沉睡十年。這十年，他又該如何過？
雪謠的一路陪伴，和一路指導，讓楚程產生了依賴感。就比如在紫運宗內，全靠著雪謠前輩，這才名震紫運。接下去的十年，他又得如何度過？
楚程同情的是，這位帝，本尊已死百萬年，留下這道魔障，只為看羅云一眼。
灰發男子看著楚程的目光很是柔和，帶著癡迷。這讓楚程身起汗毛。
楚程急忙咳嗽了一聲，道：“這位兄臺，我并不是羅云大帝。”想了想又道：“羅云大帝是我隔代師尊，我是他的弟子，您認錯人了。”
灰發男子目中的癡戀越來越濃了，過了許久，才嘆息了一聲，道：“我知道的，你并不是大帝。”
從楚程剛踏進古城，他就知曉，此人并不是羅云大帝，只是那熟悉的味道，當他癡戀。
灰發男子伸手，撫摸楚程的臉龐，陷入了回憶。直至一盞茶后，才回神過來。
“你是大帝的隔代弟子，那么、我便是你的師叔。”灰發男子收回了手，猛的插進自己的胸膛內。
一塊閃爍著濃濃生機之意的白色泥土。出現在灰發男子的骨掌之中。
“我沒有什么能夠送你，便將這個贈與你。”
楚程看到這塊泥土，臉上滿是喜悅。
這是生壤，能晉升太初空間的神土。
灰發男子再次看向楚程，輕聲道：“謝謝你能來到這里。”
語落，站起。在這一刻，身后古佛再次閃起佛光。
佛光普照，照耀在灰發男子的半具身體當中。
他在燃燒，以佛光焚燒，極盡升華，將最后的生命力，匯集在一時。
灰發男子的半具骷髏，在這一刻重新長出了血肉。
佛光照射進他的體內，又是從他體內的迸發而出。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在這一刻，一尊佛陀降世。一股驚天之意，轟然而出！貫月長虹。
這道驚天之勢，是大道之巔，亦是人間至極。
灰發男子，此刻如醍醐灌頂，整個人變的祥和無比。
這是一個中年方丈......亦是荒古時代羅云麾下三帝之一的佛帝。
中年方丈看了楚程一眼，露出微笑。
隨后，踏天而去。
他燃燒了最后的生機，再現極致，只為去做一個了斷。與妖帝的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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